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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鐵血襄陽》連載(17)

(2025-08-17 03:21:02) 下一個
(襄陽弘歌)

烽煙將起:襄陽城在晨光中蘇醒,譙樓黃酒館照常營業,但空氣中彌漫著緊張氣息,蒙古大軍壓境的傳言在街頭巷尾流傳。

忠順軍備:軍營內戰鼓震天,守城士兵緊急集結,鐵甲鏗鏘聲中透露出大戰將至的緊迫感,士兵們以血肉之軀築起襄陽防線。

弦音驚變:忠義社十二樂伎在涼亭演奏《破陣曲》,音樂聲與戰鼓交織,引發民眾恐慌,誤以為蒙古軍已攻破城門。
酒肆風波:馬記黃酒館內,黃九爺鎮定自若,以詩酒笑對危機,與驚慌逃竄的食客形成鮮明對比,展現出文人風骨。

軍民對峙:黃九爺與鐵甲將軍的對話揭示戰事真相,老板娘護店舉動反映平民麵對戰爭的無奈與恐懼。
音律退敵:樂伎們忘我演奏《十麵埋伏》,琴弦迸血卻不停歇,音樂與戰鼓形成奇妙共振,竟影響城外敵軍步伐。
文化堅守:黃九爺醉舞助興,將音樂視為對抗外敵的精神武器,展現出文化自信在戰爭中的獨特力量。
這部分內容主要描寫蒙古大軍壓境時,襄陽城內軍民的不同反應,特別是通過黃酒館老板黃九爺和忠義社樂伎的視角,展現文化人在戰爭中的獨特姿態。

晨霧中的襄陽譙樓,宛如一位曆經滄桑的老者,靜靜俯視著這座即將麵臨戰火的古城。襄陽譙樓四個大字從霧氣中緩緩浮現,那筆鋒淩厲如刀,每一筆都像是刻在青石上的誓言。

簷角銅鈴在晨風中輕顫,發出叮當脆響。幾隻灰鴿從鬥拱間驚起,咕咕叫著掠過飛簷。陽光為瓦當鍍上一層金邊,露珠順著瓦溝滾落,滴答一聲砸在青石板上,碎成無數晶瑩的光點。

襄陽譙樓黃酒館的杏黃旗獵獵作響,旗角掃過斑駁的磚牆,發出簌簌的低語。酒館內早已人聲鼎沸,粗瓷碗碰撞的叮當聲此起彼伏。跑堂的肩上搭著汗巾,在方桌間靈活穿梭。
“剛出鍋的牛雜麵——”
銅勺刮過鍋底的刺啦聲引得老饕們食指大動。他們捧著粗瓷碗啜飲黃酒,咕咚聲中,渾濁的酒液順著花白胡須流下,在衣襟上洇開深色痕跡。

譙樓暗處的銅壺滴漏爬滿青苔,浮箭在水麵微微顫動。更夫沙啞的嗓音擠出半句:辰時三刻……隨即被一陣劇烈的咳嗽聲打斷。
襄陽忠順軍營內,戰鼓聲如雷霆般炸響。
“咚!咚!咚!”
鼓槌重重砸在牛皮鼓麵上,聲浪震得譙樓瓦片沙沙作響。鐵甲鱗片相互碰撞,發出嘩棱棱的金屬摩擦聲。從高空俯瞰,百麵戰鼓同時擂動,仿佛雷神執錘鑿擊天穹。
鏜——一聲破鑼響徹軍營。
守城士卒從草鋪上彈起,麻鞋踏在泥水中發出啪唧聲響。抄陌刀!韃子摸城壕矣!鐵槍杆杵地的噔噔聲此起彼伏,整個軍營瞬間沸騰。
鐵靴踏在青石板上,鏗!鏗!作響,百十雙麻鞋底竟似鐵砧砸地,綁腿布帛在劇烈運動中哧啦崩裂。一隊正扯著嗓子嘶吼:抬腳!唾沫星子噗噗飛濺。
嘿!眾卒齊聲應和,這聲發自肺腑的炸雷哈哈回蕩,驚得營房梁上灰塵簌簌落下,連拴馬樁都隨之一顫,發出吱扭的搖晃聲。

街頭涼亭內,十二名鵝黃披帛的女子纖指翻飛。她們是襄陽忠義社抽調的歌女,白日浣衣做飯,夜晚則練習《破陣曲》作為城防信號。此刻,她們正在涼亭中奏響仙樂。

篳篥的尖聲咿——“地鑽入雲霄,宛如春鶯啼柳;琵琶輪指如急雨劈啪”,恍若珍珠濺落玉盤。樂聲本該令人心曠神怡,卻在此刻引發了恐慌。

咣啷!一個陶罐從驚慌的老叟手中墜落。他拽著孫兒跌跌撞撞地奔逃:韃子破西城水門了!孩童尖銳的啼哭聲哇——地劃破晨空。
馬記黃酒肆內,嗒嗒幾聲竹箸落案,食客們推盞躍起,羹湯潑得滿桌狼藉。賒著!明日定然還上!木凳翻倒的哐當聲中,人影如潮水般湧向門口。
啪!詩冊重重合上的聲音讓騷動為之一靜。青袍老者——黃九爺拍案而起,袖角掃落花生殼發出簌簌輕響。他撚須冷笑:“慌個甚?襄陽城的牆磚都比韃子性命硬朗!”

哢哢皮靴踏石聲由遠及近。黃九爺踱出酒肆,攔住一位鐵甲將軍:“軍爺,今日是演武還是唱雜劇?”
將軍喉結滾動,甲領磨擦脖頸發出吱嘎聲:“點卯備戰!”
黃九爺轉身歸座,酒壺咚地頓在桌上:虛驚耳!溫碗透瓶香來——黃酒注入碗中的淅瀝聲尚未停歇,咣當一聲巨響,門板撞在牆上。

一個泥腿少年刺啦磨著草鞋撲跪在地:“蒙古韃子的雲梯車已抵西門!”
嘩啦銅錢撒落櫃台。老板娘緊抱錢匣,話音未落,滿堂食客已翻窗而逃,窗欞哢嚓斷裂。
黃九爺仰脖咕咚咕咚灌下黃酒,空碗當啷叩在桌上:“怕字怎生寫?戰鼓擂得愈響,黃酒愈是醇厚!哈哈……”
咣當門閂橫插聲響起。老板娘正用頂門杠吱——地抵死板門。涼亭內,樂伎們忘情演奏,《十麵埋伏》的弦音裂帛而出。十三歲的小樂伎指甲迸裂,血珠嗒地濺在桐木琴麵上。

黃九爺醉步蹣跚,木屐噠噠踏地:妙哉!奏破那天靈蓋!教韃子曉得——一個酒嗝打斷了他的豪言,“漢家宮商角徵羽,比他狼牙箭更穿心!”
蠶絲琴弦嗡——地顫動,二十一弦竟泛出赤光,如同烙鐵淬雪般滋……作響。樂聲與城外元軍重步踏地的轟!轟!轟!奇妙地交織在一起。
譙樓箭窗漏下的陽光染上血色,在浮塵中旋轉。戰鼓與琵琶聲絞作龍卷,裹挾著黃九爺刺啦裂開的袍角,直卷上烽火台殘破的旗幟。

涼亭內,小娘子們指翻如飛,琴弦幾欲迸出火星。城外營壘上,軍伍唰唰列陣,步伐竟與樂點神奇相合。黃九爺跌跌撞撞走向涼亭:“妙哉妙哉!接著奏樂接著舞!教那些蒙古韃子聽聽,甚麽喚作漢家文化底氣!”
他隨節拍扭動身軀,活似一隻醉酒的孔雀在強敵麵前驕傲開屏。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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