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告急:襄陽守將呂文煥星夜兼程趕赴鄂州,向兄長呂文德匯報蒙古大軍壓境的緊急軍情,展現南宋邊防的緊張局勢。
兄弟對峙:呂文德對弟弟擅自越級上奏表示震怒,揭示朝廷內部複雜的權力鬥爭,以及呂氏家族在其中的微妙處境。
權謀揭露:呂文德向弟弟剖析朝廷腐敗內幕,特別是權臣賈似道如何通過裙帶關係掌控朝政、貪汙軍餉的種種劣行。
家族抉擇:兄弟二人爭論對抗還是依附賈似道集團,呂文德以家族利益為由勸說弟弟妥協,展現武將世家在國難當頭時的艱難抉擇。
危機隱現:談話間透露蒙古大軍動向異常,埋下後續軍事衝突的伏筆,同時暗示朝廷內部對邊關危機的麻木不仁。
本次寫作部分主要描寫呂文煥緊急求見兄長呂文德,兄弟二人在書房密談朝廷腐敗與邊防危機的場景,通過他們的對話展現南宋末年內憂外患的嚴峻局勢。
《鐵血襄陽》第23章 (暗潮洶湧)
鄂州的黎明來得格外早。當第一縷晨光穿透雲層,京湖製置使呂府衙門的朱漆大門已在吱呀聲中緩緩開啟。簷角鴟吻在朝陽下泛著冷光,門楣上鎮撫荊襄的金匾熠熠生輝,仿佛在無聲地宣示著這座府邸的威嚴。
四名轎夫踏著整齊的步伐,將綠呢官轎穩穩停在府前石階下。轎簾掀起時,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襄陽守將呂文煥眼中布滿血絲,下巴上的胡茬已經三天未刮。他掀簾的動作牽動了肩甲,發出金屬摩擦的輕響。
陳總管,家兄可曾起身?呂文煥的聲音沙啞,像是被漢水畔的風沙磨礪過。
府衙總管陳文彬疾步上前,腰間魚袋隨著動作輕輕晃動。他剛要行禮,府內突然傳來三聲清脆的雲板響,驚得簷下銅鈴一陣叮當。
呂節帥稀客到!安撫使寅時便批閱軍報,此刻正在後園晨練。陳文彬臉上堆著笑,眼角卻閃過一絲疑慮——這位鎮守襄陽的六將軍突然回府,必非尋常。
穿過九曲回廊時,呂文煥注意到廊柱間新懸的忠勤體國匾額,朱漆鮮亮得刺眼。轉過太湖石堆砌的月洞門,十餘名青衣侍女捧著鎏金博山爐迎麵而來,見到貴客慌忙避讓。沉水香的灰燼簌簌飄落,在青磚地上留下斑駁痕跡。
六弟?渾厚的聲音從花園深處傳來。呂文煥抬眼望去,隻見兄長呂文德正在晨光中舞劍。這位京湖製置使身高八尺,白紵短打被晨露打濕,緊貼在虯結的肌肉上。他手中三尺青鋒劃破晨霧,劍勢如虹,驚得池中錦鯉躍出水麵,濺起晶瑩水花。
呂文煥整了整被晨風吹歪的襆頭:“哥哥晨安!小弟夜走漢水三日到鄂州,倒擾了兄長舞劍清興。”
劍光倏收。呂文德濃眉下的眼睛微微眯起:六郎,甚風將你吹離襄陽?莫不是北騎又生妖氛?他忽然瞥見陳文彬還侍立在一旁,立即使了個眼色:“文彬,且去庖下催膳。”
待總管退下,呂文德向內軒朗聲道:“娘子,六弟到了!”
不多時,一位端莊婦人款步而出。呂夫人程妙珍雖已年過四旬,眉目間仍可見當年風采。她見到小叔子憔悴的麵容,不由輕呼:“六弟怎的麵頰都凹了?襄陽軍務可還順遂?”
托嫂嫂福,尚可支吾。呂文煥拱手行禮,鎧甲關節處發出金屬摩擦聲。
程妙珍輕歎:你弟兄們先敘話,奴去備些時鮮糕餅。她轉身時,腰間玉禁步發出清脆的碰撞聲,漸漸消失在回廊盡頭。
呂文德以劍鞘輕叩弟弟肘彎,低聲道:隨我來。兄弟二人轉入書房,菱花窗欞將晨光切割成斑駁的幾何圖案,投在二人身上如同鎖子甲的光影。
咣當一聲巨響突然打破寂靜——是呂文煥失手打翻了茶甌。越窯青瓷碎作瓊屑,茶湯在青磚地上蜿蜒如蛇。簷下麻雀驚飛,滿院仆役瞬間靜止,數十道目光齊刷刷射向書房窗口。
呂文德一掌拍在紫檀案幾上,震得筆架上的狼毫筆簌簌顫動:六弟!你忒不曉事!他壓低聲音,每個字都像從牙縫裏擠出來的,“這等軍機要務,怎可不與兄商議?如今你越級上奏,若教朝廷疑我呂氏有異心,往後甲仗糧秣,哪個還敢撥付?”
呂文煥的靴尖無意識地碾著磚縫:兄長教訓得是……小弟莽撞了。青磚發出細微的沙沙聲,像是無聲的抗議。
呂文德忽然俯身,氣息噴在弟弟耳畔:“也怪為兄不曾明言——當今官家比理宗更荒唐!終日泡在脂粉堆裏,奏牘全交賈蟲豸批紅!”
那廝憑甚猖狂?呂文煥瞳仁驟縮,手不自覺地按上腰間佩劍。
兄長冷笑一聲,翹起拇指:“全仗其姊’賈牡丹’!當年理宗被她迷得神魂顛倒,如今新帝照樣買賬!這醃臢貨色,就靠這裙帶子青雲直上!”
呂文煥拍案而起,交椅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嘎聲:“阿兄!此等國蠹,合該與他斷席絕交!”
癡漢!“呂文德撚著修剪整齊的山羊須嗤笑,”\'促織相公’的諢號豈是白叫的?單是今夏,賈府’冰敬’便需三萬貫!否則邊軍箭矢——他隨手拿起竹筷一折,“怕要這般對付!”
狗賊!呂文煥目眥欲裂,一拳砸在案上,士卒啃樹皮充饑,他府中蟋蟀盆——話音未落,又一個茶盞被他掃落在地,“竟是禦賜天青釉!”
呂文德不慌不忙地扳著手指:蠢材!\'呂半朝’三字怎生寫的?範文虎敗軍之將能領兵,師聖侄兒掌禁軍,文信、文福、師夔、師龍……他突然壓低嗓門,“哪樁不是靠著賈府那棵歪脖子樹?”
燭火劈啪一跳,映得兄弟二人麵容忽明忽暗。呂文德搭著弟弟肩膀,聲音輕得如同耳語:莫忘當年!兄賣炭、弟嚼冷饃……他拇指搓著食指,做了個數錢的手勢,“如今滿床笏,全憑會——挑扁擔!”
呂文煥的衣帶被他揉得皺皺巴巴:“阿兄……”
賢弟啊,呂文德掀開茶蓋,慢條斯理地撥弄著浮沫,賈蟲兒蛀得越凶,吾等越要學那並蒂蓮——他蘸著茶水在案上畫了朵蓮花,“根紮濁泥,花要紅得滴血!”
窗外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接著是陳文彬小心翼翼的稟報:“節帥,襄陽加急軍報!”
呂文煥猛地站起,鎧甲鱗片碰撞發出清脆聲響。他接過竹筒,火漆上赫然印著蒙古人的狼頭徽記。拆開一看,臉色驟變:“阿兄,忽必烈親率大軍已至唐州!”
呂文德手中的茶盞當啷落地。兄弟二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重的憂慮——這風雨飄搖的大宋江山,怕是經不起又一場大戰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