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鐵血襄陽》連載（24）

［凱旋盛典］

景定元年春，賈似道以鄂州大捷英雄姿態凱旋，臨安城萬人空巷，理宗皇帝親迎並盛讚其功績，民間更視其為救國英雄。

呂文德在歡慶場麵中冷眼旁觀，暗中向弟弟呂文煥揭露鄂州大捷實為賈似道與蒙古秘密議和的騙局，朝堂光鮮表象下暗藏殺機。

毒殺忠良：通過閃回揭露賈似道指使劉宗申毒殺左相吳潛的經過，展［其排除異己的狠辣手段，朝中反對勢力被逐步清除。

清算邊將：呂文德詳解賈似道推行打算法的真實目的——以審計軍費為名清洗邊關將領，重點描述王堅、劉整等抗蒙名將如何被陷害。

叛變伏筆：潼川府審訊場景展現劉整被俞興逼入絕境的過程，為這位南宋名將後續叛投蒙古埋下伏筆，暗示南宋自毀長城的悲劇。

第24章 ［臨安春深］

景定元年的桃花開得比往年都豔。禦街兩側的垂柳抽出金絲般的嫩芽，在微風中輕拂過朱漆欄杆，仿佛要為這座即將傾覆的王朝再添幾分顏色。

呂文德站在和寧門外的武官隊列中，鎧甲下的中衣早已被冷汗浸透。他望著遠處緩緩駛來的象輅，那鎏金車頂在陽光下刺得人眼睛發痛。耳邊山呼海嘯的賈相千歲聲浪一波高過一波，竟比當年嶽武穆班師回朝時還要熱鬧三分。
阿兄，你手在抖。身旁的呂文煥悄聲道。

呂文德這才發現自己的拳頭攥得太緊，指甲已在掌心掐出四個月牙形的血痕。他鬆開手，任由春風將血腥味卷走。“文煥，你看見那車轅上的血跡沒有？”

年輕的將領困惑地眯起眼：“兄長說笑呢，這般金碧輝煌的儀駕，怎會…”
鄂州城下三千將士的血。呂文德的聲音像把鈍刀，一點點割開喜慶的鑼鼓聲，“就抹在那描金雲紋的縫隙裏。”
象輅在丹陛前停穩時，理宗皇帝竟親自下階相迎。賈似道一襲紫羅公服，腰間金魚袋隨著步伐輕輕晃動，在陽光下折射出令人眩暈的光斑。他跪拜的姿態優雅得像在演一出皮影戲，寬袖翻飛間露出腕間一串血珀佛珠。

愛卿平身！理宗攙起賈似道時，呂文德分明看見天子袖中落出一卷黃綾——那分明是空白的詔書，連印璽都提前蓋好了。

百姓的歡呼聲突然拔高。原來賈似道從袖中取出一把銅錢灑向人群，錢幣落地發出清脆的叮當聲。有個白發老嫗搶到一枚，突然跪地嚎啕：“青天大老爺啊！這錢上還沾著蒙古人的血！”
呂文德險些冷笑出聲。他想起半月前在鄂州城頭看見的場景：賈似道的親兵連夜將白銀運往蒙軍大營，牛車上覆蓋的正是繡著精忠報國的旌旗。那些白銀如今化作眼前的銅錢，每一枚都在陽光下閃著肮髒的光。

［青史墨痕］
夜雨敲打著呂府書房的窗欞。呂文煥將《鄂州捷報》重重拍在案幾上，震得茶盞裏的君山銀針直立如劍。
“朝廷邸報竟說賈相以三萬破十萬？當日我在城頭看得分明，分明是蒙古人主動撤圍！”
呂文德不答話，隻是用火鉗撥弄著炭盆。燒紅的銀骨炭突然劈啪爆響，迸出幾點火星落在他的袍角，燙出幾個焦黑的洞眼。
“阿兄！”
你可知吳潛大人是怎麽死的？呂文德突然開口，聲音比窗外的雨還冷。他從博古架上取下一個青瓷酒壺，壺身雨過天青的釉色下，隱約可見幾道蛛網般的裂紋。
呂文煥瞳孔驟縮。這是禦賜的流霞盞，去年左相吳潛暴斃當日，理宗還特意賜了一對給賈似道慶功。
那日劉宗申捧著這壺酒去吳府…呂文德的手指撫過壺嘴，“說是官家賞的瓊漿。老相爺飲到第三杯時，硯台裏的墨突然沸騰起來。”

炭盆裏爆出個火星，正落在呂文煥手背上。他卻感覺不到痛，隻看見兄長眼中跳動的火光——那分明是吳府書房裏將熄的燭焰。
“墨怎會沸騰？”
是血。呂文德猛地掀開壺蓋，老相爺嘔出的黑血濺在《論語》上，把’民無信不立’那幾個字全泡漲了。他忽然將酒壺倒轉，一滴琥珀色的液體墜入炭火，嗤地騰起青紫色的煙。
呂文煥突然想起今日賈似道腕間的血珀佛珠。十八顆渾圓的血珀，恰似吳潛咽氣時瞪大的眼睛。

五更鼓剛過，呂文德就被急促的叩門聲驚醒。親兵捧來的不是軍報，而是一把烏木算盤。算珠上沾著新鮮的血跡，在燭光下像凝固的朱砂。
潼川府剛送來的。親兵聲音發顫，“俞大人說…請將軍過目。”
呂文德撥動算珠，發現第三排少了三顆。這個位置本該是軍械損耗的數目——恰是劉整昨日在賬冊上提出質疑的三筆。

書案上的《武經總要》突然無風自動，翻到烽燧篇那頁停住。呂文德想起三日前劉整的密信：“…潼川存糧僅夠旬日，俞興卻扣著新糧不發。末將疑其欲以’打算法’陷我…”
窗外傳來馬蹄聲。呂文德推開窗，看見一隊緹騎舉著火把往北飛馳，為首的舉著樞密院朱漆令牌。火光映亮令牌背麵的賈字時，一滴墨從簷角滴落，正落在《武經總要》的插圖上——那幅邊城戍守圖頓時洇出一片汙痕。

天明時分，潼川府的加急文書到了。呂文德看著劉整畏罪潛逃六個字，突然將算盤砸向牆壁。烏木框架裂開的瞬間，他聽見遙遠的北方傳來蒼涼的號角聲——那是蒙古人進攻的信號。
散落的算珠在地上蹦跳，最終排成個歪斜的降字。

邊關密檔：呂文德書房暗格藏有賈似道與忽必烈的密約原件，羊皮卷上的火漆印是破解鄂州大捷真相的關鍵證據
墨池異象：吳潛書房那方染血的硯台被劉整秘密收藏，日後將成為揭露賈似道弑殺大臣的物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