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大蔥

我愛我自己,更愛支持我的朋友哦!
正文

長篇小說《鐵血襄陽》連載(八)

(2025-08-14 04:40:16) 下一個
(漢水寒刃)

漢水北岸的蘆葦蕩裏,蟄伏著十二連城最精銳的夜不收。王侃八的刀疤在暮色中泛著暗紅,像條蜈蚣正啃噬著他半邊臉頰。老卒粗糙的指腹摩挲著鐵矛上的崩口,那是三年前棗陽突圍時留下的印記——當時這杆鐵矛捅穿了三個蒙古百夫長的咽喉。
隊正…趙四娃的裹頭布已經能擰出水來。這個襄陽城郊佃戶家的小子,三個月前還在田裏捉螞蚱,此刻卻要直麵傳說中一人三馬的蒙古鐵騎。他想起元宵節瓦子裏說書人講的野狐嶺之戰,金兵的血把山澗都染成了胭脂色。


樹梢突然驚起的烏鴉,讓整片蘆葦蕩驟然繃緊。王侃八的獨眼在陰影裏閃了閃,缺了半邊的下顎開合時漏著風:小崽子,知道韃子為什麽三年不敢渡漢水?老卒突然用矛尖挑起條水蛇,那畜生扭曲的身子啪地甩在樹幹上,濺起暗綠的汁液。

三十步外的淺灘傳來馬匹蹚水的聲響。趙四娃看見老卒的獨眼裏騰起奇異的光亮,就像他爹在穀倉發現黃鼠狼時的眼神。王侃八突然壓低身子,鐵矛在蘆葦間劃出危險的弧度——三匹探路的蒙古馬正踩著碎玉般的水花而來。

最健壯的那匹棗紅馬上,戴著鎏金護鼻的百夫長突然勒韁。這個參加過釣魚城之戰的老兵嗅到了鐵鏽味——不是江水的氣息,而是兵器經年浸泡血水後特有的腥氣。他鑲著狼牙的彎刀剛出鞘半寸,蘆葦叢裏突然暴起十數道寒光。
趙四娃記得自己刺出的第一槍。矛尖穿透皮甲時,他聽見了類似撕開醃菜壇封口的聲音。蒙古人墜馬的瞬間,他看清了對方腰帶上的裝飾——那分明是半隻風幹的耳朵,耳垂還綴著漢地女子常戴的珍珠墜子。

當最後一個蒙古哨騎被王侃八捅下馬背時,老卒的獨眼突然眯成縫:聽!漢水對岸傳來潮水般的馬蹄聲,但最令趙四娃毛骨悚然的,是其間夾雜著哢哢的機括聲——那是回回炮在固定基座。

王侃八突然扯開衣襟,露出胸口蛛網狀的舊傷:景定二年,老子在樊城垛口接過三支狼牙箭。他抓起把混著血水的淤泥抹在矛杆上,知道為什麽韃子總差最後一口氣?暮色中,老卒的笑聲像鈍刀刮著生鐵:“因為漢水會替我們記住每個冤魂。”

對岸的火把突然連成赤紅的鎖鏈。趙四娃發現自己的手不再發抖,他學著老卒的樣子,把鐵矛浸入江水。月光下,上百杆長矛在漢水中輕輕搖晃,像一片等待收割的蘆葦。更遠處,襄陽城的輪廓正漸漸亮起燈火,宛如一柄出鞘的劍。

[本章伏筆]王侃八胸口的箭傷裏,殘留著半截刻有西夏文字的箭頭;趙四娃矛尖挑落的狼牙佩飾,與後期出現的蒙古貴族線索遙相呼應;漢水中的鐵矛群像,將在結局時與陣亡將士的墓碑形成鏡像對照。(未完待續)
[ 打印 ]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