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F.懷念戰友
《懷念戰友》是一首激發人們對犧牲者的懷念之情的電影插曲，旋律從寧靜平和開始，由深情走向激昂悲愴，最後如萬丈雪崩震蕩人們的心弦。一批朝夕相處，曾在一起度過艱難困苦也曾共享成功喜悅的鮮活的年輕生命，瞬間離我而去。每每想起總止不住心酸，每當聽到《懷念戰友》的時候，就會引發強烈的共鳴，牽動內心的縈懷。
犧牲者有一個共同點，就是義無反顧，都體現了高度的純潔善良，應該是繼承了中華民族的優秀傳統。原始而簡陋的設備，高溫粉塵包含有毒泄漏物的環境，終年辛勞處於可察覺或不可察覺的危險中，意誌薄弱者也許會退卻會躲避會放棄。若都如此，那些依靠有限投資的簡陋的原始設施就可能停頓或淘汰。正因為有許多和他們一樣的人能奮不顧身一如既往，在堅持中逐漸摸索掌握，不斷改進和創新，終於使之成長發展。這也是中國工業初始發展的一個特質：包含了人們的意誌，付出了鮮血和生命。否則中國的工業化進程可能會推遲或者夭折，世界也許會是另一種模樣，這也許是經濟學家未曾探索和研究過的。
曾經的暴風驟雨驚濤駭浪，而今始見波伏流緩雲淡風輕。但最心酸的是死難者的親屬們，她們中的絕大多數都在幾近被人們的遺忘中默默地忍受著失去親人的痛苦。2018年春節，我去看望了胡祖明的母親91歲的王奇仙老人，談及她兒子的犧牲，她說一想起這件事心裏就發冷發痛，她的一位親屬則在一邊大聲說：這就是笨，這就是笨。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隻能沉默無語。
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滿懷豪情卻折於小小溝豁，是最讓人惋惜與心痛之事。他媽媽和親屬的心情，都能體諒。又感受了成長環境不同的人群之間的隔閡，近在咫尺卻似遠在天涯，人與人之間最無奈的莫過於心與心之間不能溝通。我們在成長時大多十分單純，少有算計，總是熱情地勇往直前。也許是無形的壓力讓年輕人慢慢地學會算計周圍的一切，不知道是進步還是退化？
生命給予每個人隻有一次，是無價的。迄今為止，以人類的技能與普遍的認知，尚不能避免所有的危險，事故與傷亡依然會不斷發生。並且，人們在保障生存的安全、承擔發展與探索等方麵，仍然會有許多風險，還可能付出沉重的代價，絕非任何算計與金錢能夠承載。那些為他人、為群體，為公眾利益甘冒危險，乃至犧牲生命的人們都表現了英勇的行為，是人民的英雄。無論榮耀或者平淡，都改變不了犧牲者的偉大。
近半個世紀時間的消磨，卻模糊不了我對犧牲者們的念想，每每觸及，心中就會湧起波瀾。人間滄桑已經超越了語言可以表達的範疇，但人若摒棄了所有的精神追求，我們的生存質量還剩下多少？盡管有人以為犧牲者的無謂，我卻始終覺得逝者的珍貴，我必須為他們做一點什麽，才能減輕對他們的牽掛。想到他們將被漸漸淡忘乃至消失，更讓我如鯁在喉。
一直想寫一點什麽來紀念我的那些犧牲的朋友們，此念久久懸在我的心頭，揮之不去。他們不能如煙雲一般隨風飄散，如逝水一般難覓影蹤。2019年我被疫情困在女兒家，在感知小小病毒無堅不摧的魔力之後，預計將有較大的一段空閑，遂開始動筆。然一發而不可收，從人生曆程的回憶進而聯想到我們這代人的生存邏輯與精神源頭，希望盡可能都詳細地寫出來。立此存照，為後人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