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幾個泰民氏人在狂猛的衝擊下掉落基台,更多的獵民武士越過了寨牆。
“拚了!拚了!”
稻叔嘶啞的喊聲已經變了調,他和檀帶人沿著寨牆基台,從兩麵不顧死傷地向突破口反推。基台下,所有的泰民氏人也都湧向了此處。幾個獵民跳下基台,羽挺著長長的竹矛迎了上去。他迫退了其中一人,卻被另一個手持短斧的壯漢蕩開矛杆欺進身來。竹矛長大,無法近身施展,羽不及後退,手握竹矛,腦中一片空白。
“殺!”
怒喝聲在羽耳邊驟然響起,一支竹矛擦著肩膀“唰”地從他身後探出,眨眼間刺入那欺近的壯漢心窩。接著,漁叔一瘸一拐的身影越過了羽,端著竹矛攻向突破口,並肩在他身旁的是舟和剛退下來的族人,身後的是拿著棍棒的茱和女人們。泰民氏人緊緊地站在一起,幾乎是在用身體組成了反推的壁壘。
突破口處,越來越多的敵人敏捷地跳過了寨牆。就在這絕望的時刻,忽聽有人大喊:
“船!船!”
“援軍到了!”
“赤望的援軍到了!”
這突如其來的喊聲就像是火中投入了幹燥的鬆枝,轉眼間就爆燃開來。一傳十,十傳百,所有泰民氏人,無論男女老幼,都跟著齊聲呐喊。求生的本能和重燃的希望,讓人們瀕臨崩潰的軀體爆發出了驚人的力量。反推的人浪擠壓著失守的空間,突破口在越收越小。
“嗚——嗚——嗚——”
低沉的號角聲再次響起,泰民氏人頓感壓力大減,稻叔和檀終於匯合堵住了寨牆上的突破口。
突入寨牆的獵民死的死逃的逃,看到牆外的敵人紛紛向林邊退去,筋疲力盡的泰民氏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劫後餘生的狂喜才湧上心頭,許多人就脫力地癱坐在地上。
羽拄著竹矛,踮腳向夏水望去,隻見數不清的船隻正緩緩駛來,首尾相連,浩浩蕩蕩。最前邊的船已經拐入河汊,船頭上猩紅的鳳鳥圖騰分外醒目,看上去是如此的親切,如此的令人心安。
援軍,終於到了!
船隊在泰民氏人的歡呼聲中陸續靠岸,登岸的赤望大軍依托泰民氏的寨子和彎曲的河汊,迅速排成了一個陣勢。他們穿戴整齊,行動井然有序,站在前排的人拿著藤牌,後麵的人手持長矛和弓箭。除了大量的竹矛外,不少人還裝備了打磨鋒利的石矛。整個軍陣肅殺而嚴整,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又是赤望人!大哥,我先打他們回水裏去!”
退下來的芒虎氣得暴跳如雷,嚷嚷著要去衝擊赤望軍。黎尤同樣懊惱不已,運土攻城就是他想出來的主意,好不容易突破了寨牆,最後卻功虧一簣,讓他怎麽都難咽下這口氣。
芒藤強壓著怒氣,鎖緊眉頭,觀察著新到的敵軍。就在這時,他聽到自己的隊伍裏爆發出一陣激烈的叫罵聲和騷動。循聲望去,隻見一小隊赤望兵士來到寨牆外的戰場上,正挨個補刀,殘殺那些受了傷、沒能及時逃回的芒黎聯軍傷兵。一個斷了腿的獵民掙紮著向回爬著,卻被追上活活刺死,發出淒慘的叫聲。
“赤望人!欺我太甚!”
芒虎哪還能再忍受,沒等芒藤和黎尤發話,他咆哮一聲就衝了出去。芒氏族人們見頭領衝出,紛紛呐喊著跟上。黎氏人同樣被赤望人的行為激怒,也血性上湧,蜂擁而出,黎尤想出言喝止都來不及。頃刻間,剛下戰場的獵民們,又怒吼著撲向赤望人的軍陣。
芒黎聯軍激戰了一整天,疲憊不堪,此刻全憑著義憤和血勇衝來。他們狂奔過兩軍之間的大段距離,呼吸急促,腳步也開始沉重,隊形更是散亂;而赤望人這邊陣勢紋絲不動、以逸待勞。旅帥扈勃立在陣中靜觀敵群臨近,知道派人補刀果然讓狂傲的對手失去了理智,他嘴角閃過一絲冷笑,猛地揮手下令。
“放!”
霎時間,無數的箭矢和石球從赤望軍陣中飛出,雨點般灑向衝來的人群。
衝在最前麵的芒虎心知不好,急忙揮舞骨矛接連擋開流矢,不料腳下一絆,撲倒在地。他身後的人卻沒那麽幸運,不少人中箭中石,發出一聲聲哀嚎,衝鋒的勢頭頓減。這還僅僅是開始。當獵民們冒著矢石衝到赤望陣前,迎接他們的是密密麻麻的竹矛和石矛,血肉之軀迎上鋒利的矛頭,一觸即止。那光景,就如同拍向山岩的海浪,被驟然停住,震蕩,破碎,一部分萎頓在地,剩下的被迫回卷。緊接著,赤望軍陣如同一個整體,開始穩步前推。獵民們被逼得步步後退,每退一步都有人被刺倒,被踩踏,被移動的軍陣吞沒。
芒藤和黎尤見事不妙,急令吹起了撤退的號角。此時,芒虎也明白,再拚下去是白白送死,他隻能眼睜睜地丟下一地死傷的同伴,狼狽逃回。
扈勃趁勢催動赤望大軍衝來。
芒藤和黎尤哪敢再戰,轉身進了樹林,仗著對山裏地形的熟悉,迅速退走了。
赤望大軍旗開得勝,扈勃在眾星捧月般的簇擁下,來到泰民氏寨門前。
老族尹在陶叔的攙扶下,帶著族人們上前恭迎。劫後餘生,很多泰民氏人帶著傷,流著激動的淚水,發自內心地歡呼著,用崇敬的目光看著這些痛擊芒黎聯軍、拯救了他們全族的英雄們。扈勃意氣風發,享受著這勝利的時刻,他身後的赤望武士們個個士氣高昂。
事實證明,這些山野獵民雖然驕橫狂暴、剽悍驍勇,但在組織嚴密的赤望大軍麵前根本不堪一擊,等著他們的必將是赤望老城主的雷霆之怒和聯盟的無情報複。
接下來兩天,芒氏和黎氏獵民們全躲進了山林,消失得毫無蹤影。
經過短暫的休整和偵察,扈勃率領大軍進山求戰。然而,幾天後,扈勃卻又帶著大軍退了出來。
原來,自從進入茂密的山林,赤望軍隊就仿佛陷入了無形的泥沼。相反,生長在山裏的獵民們卻如魚得水,他們在密林中來去無蹤,打一下就跑。赤望的軍陣對這種襲擾無處著力,士氣反受打擊。芒氏的山寨建在一處險峻的山脊上,易守難攻。而黎氏的山寨更遠。扈勃隻有千餘人的一旅之兵,根本無力在廣闊的大山裏同時圍困兩處山寨,隻能暫時退回,等待聯盟其他部族的援軍抵達。
不久,果本帶著浩浩蕩蕩的援軍和籌措的軍糧到了。
援軍主要來自城主夫人的娘家西靈氏和聯盟中的大族西溳氏,加上聯盟其他一些部族拚湊的隊伍,有近兩旅之眾,人數超過了赤望軍。扈勃大喜,立刻將全軍分成兩部,一部由西靈氏和西溳氏的軍隊組成,負責去圍困較弱的黎氏山寨;他自己則親自率領赤望族軍以及一眾小氏族,去對付芒氏的山寨。
果本一見,連忙拉住扈勃道:“旅帥莫急,不可啊!三旅之眾遠征,所需糧食和軍用之多前所未有。我受城主之命征糧轉運至此,若再要向前,山路遙遠,崎嶇難行,旅帥卻要將後生們全帶進山去,叫我如何是好?”
扈勃心道果本膽小,無非是想多要些兵力,當然他也明白山地確實不同於以往在大澤邊的平地,運輸難度大增不說,還難以保證安全。考慮再三,怕果本再囉嗦,扈勃最終決定留下所有小部族的族兵,加上泰民氏人,一則守衛聯盟軍泊在夏水河汊裏的船隻,二來負責水邊和山中兩路大軍駐地之間的運輸。
分派完畢,扈勃便不再理會果本怏怏的神色,指揮兩路大軍,浩浩蕩蕩地開進了九嶷山。
芒氏和黎氏的寨子雖然被分別圍住,但因地勢險峻,一直不能攻下。
轉眼就到了最冷的大寒時節,兩千多人的大軍吃住在深山之中,多雨泥濘,苦不堪言,濕冷的天氣又讓不少士兵病倒,士氣一天天低落下去。而最要命的是,軍糧開始接濟不上了。
此次遠征九嶷山,軍糧先是從聯盟的各部族征集到赤望城,經水路運到泰民氏的寨子,再由挑夫和小氏族族兵運進深山裏的兩處軍營。這最後一段山路本就極其難行,途中還經常受到小股芒黎聯軍的襲擊和劫掠。赤望城中,眼看著人力物力消耗巨大,農長老梗多次警告存糧已減少到了危險的程度,果本心中焦慮萬分。除赤望之外,出兵最多的是西溳氏和西靈氏,而兩族所在地離戰場卻最為遙遠,自然負擔也最重。這一天,趁著西溳氏長老來赤望城商議戰事,果本便拉上農長老梗,三人一同去求見城主。
“城主大人,夫人,此次征伐九嶷,我西溳氏精銳齊出,是盡了全力的。怎奈今年鬧過洪水,本就缺糧,如今,我族中存糧已經見底,實在…… 實在是無力再供應大軍了。”西溳氏長老沉著臉,聲音裏透著疲憊和坦誠。
冬日裏,大殿中的光線有些昏暗,坐在主位虎皮墊上的老城主連眼皮都沒抬。他身形明顯消瘦了不少,衣袍更顯寬大,臉上的皺紋似乎也變得更深,往日的玉簪不知去了哪裏,滿頭白發亂蓬蓬地披散著。城主夫人西靈氏坐在一旁,臉色鐵青,緊繃著嘴唇。
農長老梗見老城主一直保持著沉默,也小心翼翼地上前,苦著臉說道:“城主,咱們赤望的存糧也不多了。這樣耗下去,恐怕…… ”說到一半,他瞟了一眼城主夫人,硬是把最後的半句話咽了回去。
見城主依舊沒說話,果本隻好硬著頭皮,接著提議道:“城主啊,如今已到大寒時節,天氣濕冷,山裏愈發難行,為來年全族上下的生計打算,不如暫且退兵…… ”
“你們這是什麽意思!”
沒等果本把話說完,城主夫人厲聲打斷了他,尖銳的聲音有些顫抖。
果本三人被城主夫人的氣勢所懾,一時愣怔,不知如何回答。
城主夫人臉上繼而現出怨憤的神色:“我兒為赤望戰死,屍骨未寒,大仇沒報,有人就開始串通一氣,逼迫城主退兵!來日若是族叔當了城主,怕是更沒人為我西靈氏做主了吧!”
“不敢,不敢!”
“沒有啊!夫人,絕無此意!”
“城主,冤枉啊!我等隻是一心為部族和聯盟著想啊!”
聽到夫人這誅心之語,果本三人頓時急得滿頭大汗,一齊忙不迭地辯解著,甚至都帶出了哭腔。
“芒黎二氏,不共戴天!你等當初在出兵之時,都曾指天劃地發過誓的!現在連我親族西靈氏的子侄們都還頂在前方,你們卻在這裏說什麽退兵?哼哼…… ”西靈氏夫人越說越氣苦,想到慘死的兒子,想到長老們的退縮,不由得聲淚俱下,當堂哭喊道,“除非我死了!”
這一來,果本三人更加手足無措,恨不能當場掏心掏肺出來,正自後悔,不知該如何收場之時,忽聞門外有人通報,旅帥扈勃從前方派回的傳信使到了。
那信使一身泥水,行色匆匆,帶著戰地歸來的粗糲和亢奮:“稟報城主、夫人、各位長老!扈勃大人請求速運軍糧!芒黎二敵被我大軍圍困日久,敗相已現!扈勃大人說,萬萬不可因軍糧不濟而前功盡棄!”
西靈氏夫人聽了這話,哭得愈發窩心,近乎氣竭。
果本三人更覺無地自容。
這時,老城主抬起頭,眼中精光乍現,他猛地一拍大腿:“既然如此,各位長老聽著,本城主不管你們用什麽方法,務必征調所需的糧食!果本…… ”
“在,在!”果本頭也不敢抬地連聲答道。
“果本,”老城主語氣決絕,“你親自送糧過去!告訴扈勃,我誓破此敵!絕不言退!”
決議已定,果本三人灰溜溜地出了大殿。
農長老梗不住地搖頭歎氣,果本也不停地抹著額頭上的汗,心中惴惴地想著親自送糧的事。
西溳氏長老臉色最是難看,他猛地停下腳步,撂下臉來說道:“果本長老,梗長老,剛剛你們也都聽到了,我已麵陳城主大人。打仗,西溳氏族兵盡出。來年,我族中幾乎肯定要斷糧。我們對得起赤望,也對得起聯盟,卻還是沒能對得起夫人!我無話可說,告辭了!”說完,他重重地哼了一聲,轉身揚長而去。
果本和梗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追上去解勸一下,卻又實在不知道說什麽好。
冰冷的小雨淅淅瀝瀝地下著,大寒時節的九嶷山,終日籠罩在霧氣之中。
一支隊伍在昏暗的山林間踏著泥濘,艱難地行進著。這是從泰民氏村寨出發,前往赤望軍營地的運糧隊。走在隊伍前麵的精壯頭領,緊張地掃視著四周的密林。在他身後,是一百多戰士,他們來自幾個不同的小部族。長長的隊伍中間是幾十名從泰民氏征調來的挑夫,擔著沉甸甸的軍糧。
濕滑的山林間幾乎沒有路,每走一步都十分吃力。
“這天真遭罪啊!雨就沒停過,都濕透了。”士兵哆嗦著低聲抱怨,嘴裏呼出白白的霧氣。
“知足吧,你好歹空著手哩。看看人家挑糧的,那才辛苦哩。”同伴瞟了一眼後麵步履蹣跚的泰民氏挑夫苦笑道。
“你這話不假。”那士兵湊近同伴,聲音壓得更低,“聽沒聽到咱家阿公說?族裏那點兒存糧都給強征走了,連來年的稻種都快搭上了。”
“唉…… ”同伴歎了口氣,“大寒時節,跑這大山裏來,不知道圖個啥哩!家裏人還在挨餓哩!”
“你說,前麵那仗,到底打得怎樣了?都圍了這麽久了…… ”
“誰知道。聽說那些山裏人把寨子修在難爬的石崖上,根本就打不動哩!”
“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家呦…… ”士兵嘟囔道。
“這個什麽泰民氏,以前聽都沒聽說過。”
“少說兩句,讓人聽到……”有人開始小聲地提醒著。
“啊——!”
叫聲突然在隊伍前方響起!
說話的人們抬頭看時,隻見走在前麵的頭領已經中箭,栽倒在泥水裏。緊接著,兩邊的密林中不斷有利箭射來。
“敵襲!”
“敵襲!”
那中箭倒地的頭領掙紮著爬起身,嘶聲大喊。轉眼間,又有數人中箭,慘叫著倒下,驚慌的喊聲響成一片。隨著越來越多的人影在樹林中影影綽綽地閃現,更多箭矢密集地射來!
看到同伴被射穿脖頸,沒哼一聲就栽倒在地,鮮血暈開,染紅了泥水,剛剛還在抱怨的士兵臉色慘白。又一支羽箭飛來,一名的挑夫應聲翻倒,發出痛苦的呼號。那士兵再也把持不住,轉身就往來路的方向沒命地逃去。這支隊伍是幾個小部族的族兵七拚八湊起來的,驟然遇襲,一見有人逃跑,鬥誌瞬間崩潰。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族兵們不顧挑夫,挑夫們丟下糧擔,紛紛拔腿就跑。那受傷的頭領還試圖喝止,但根本無濟於事。
運糧隊很快就潰散了,隻留下一地的死傷者和丟棄的糧食。
黎尤不顧手下人七嘴八舌的請求,斷然下令毀掉繳獲的糧食。他們是攀著石崖才潛出被圍的山寨的,隻有幾十人,根本帶不走這許多糧食。其實此時芒氏和黎氏的山寨中也已經斷糧了,但黎尤相信山裏人耐受苦寒的韌性,相信九黎後裔血脈中流淌的野性和粗糲,那是在漁獵族群中還未喪失的、來自遠古洪荒的力量。況且他剛審過抓獲的傷者,清楚地知道最後的對決即將到來,他要確保敵軍得不到一粒糧食!
圍困芒氏和黎氏山寨的兩路大軍,同時斷糧了。
得知運糧隊遇襲,糧食被劫掠焚毀的消息,扈勃又驚又氣。現在擺在他麵前的,隻剩下退兵這一條路。他立刻聯係了圍攻黎氏山寨的西靈氏和西溳氏聯軍,約好天黑後一同悄悄撤軍。同時,他也傳令給後方的果本和泰民氏人,讓他們準備接應大軍出山。
圍住黎氏山寨的西靈氏和西溳氏聯軍,其實早已軍無戰心,不想再打下去了。西靈氏並非赤望聯盟成員,他們答應出兵一是看城主夫人的情麵,更主要的是認為敵人弱小,可以輕鬆戰勝而得利。不想被拖入了消耗戰的泥潭,早已怨聲載道、後悔不已。而西溳氏族中存糧耗盡,士兵們思鄉情切,士氣低落到了極點。
兩家的族軍在這濕冷的大山裏空耗,一無所獲,一心隻想趕緊離開。因此,太陽剛剛下山,天色尚明,西靈氏和西溳氏兩軍就迫不及待地開始撤退。士兵們背負著行囊,帶著慶幸和解脫的心情上了路。
走了沒多久,天完全黑透了,兩軍點起了火把。遠遠望去,長長的隊伍像一條火龍,蜿蜒蠕動。
突然,一支骨哨響箭帶著尖銳的嘯音衝天而起,劃破了山野的寂靜!
緊接著,在“火龍”的最前端,幾棵大樹發出了“吱吱呀呀”的斷裂聲轟然倒下,粗大的樹幹和茂密的枝葉阻斷了隊伍前進的道路!
“有埋伏!”
“小心!”
驚呼聲剛剛響起,一陣密集的勁箭就從前方黑暗的林中射來!
最前麵被阻住去路而聚集的士兵,立刻有二十幾人中箭倒地,慘叫聲此起彼伏。突如其來的打擊讓剩下的人驚恐萬狀,下意識地向後退去,而後麵的大隊還在繼續向前趕來,隊伍頓時擁擠在一起、亂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