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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月未圓
劍冰
農曆八月十五,中秋。
陳倫步履緩慢地走在大街上。抬頭遠眺:本應很圓的明月貌似缺了一角;被一片烏雲遮住。
因為地處南半球,澳洲的中秋屬於初春。按說早該春暖花開了。但還是很冷。
剛和他遠在國內的父母通完微信視頻;陳倫感到有點餓。
前麵就是那家他以前常去、或者更準確地說應該是他和前女友楊花,以及直到一年前還是他最好的鐵哥們張飛揚一起光顧的飯店:帝王閣。
那是一家相當有名的中餐館,經常是座無虛席。
走進店門,裏麵熱鬧非凡。很多都是一大家子在那兒吃飯。服務生看見陳倫走進來,有點疑惑地迎上來:‘您幾位?’
‘就我一個……’陳倫向服務員豎起一個指頭。過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好像豎起了中指。
那服務生倒似乎沒有在意,笑咪咪地將陳倫引到角落裏的一個坐位。陳倫坐下後,發現正好可以看見斜對麵的那個雅座。就在一年前的那個中秋,他和楊花,還有張飛揚一起吃了最後一頓飯。
那其實算是慶功宴,因為陳倫剛剛在他的工作單位獲得升遷。所以就請上了兩位他在此地最親的人,說好了要一醉方休的。
問題就出在這‘一醉方休’上了。陳倫直到現在都還沒法記起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隻記得他把家裏鑰匙掏出來說了最後一句話:‘到我家去繼續喝!’
再後來,一切就都變了……
服務員拿來菜單。陳倫叫了幾樣平時他最愛吃的菜。東西還是原來的東西,可陳倫卻覺得味同嚼蠟。他的思緒,還是停留在那天發生的一係列事情上。
那晚陳倫喝醉了,醉得一塌糊塗,不省人事。而楊花也醉了,醉得竟然和張飛揚在陳倫自己的住所,自己的床上,和張飛揚幹了不應該幹的事。
那句話是怎麽說的來者?朋友妻,不可欺。
楊花是醉了。可張飛揚醉了嗎?
據其他幾位知情人(是張飛揚告訴他們的)說,張那天沒醉。本來酒量就比陳倫他倆好得多的張飛揚趁他們已經半醉的時候偷偷地把自己的酒換成了白水。
看來再聰敏的人也玩不過有心機的人。
最要命的是楊花竟然愛上了張飛揚。也難怪,張比陳帥,也比陳更有錢,是個貨真價實的富二代。於是乎,一夜情變成了夜夜情。當然,他們和陳倫的關係,也都徹底改變了。
‘服務員,來一瓶茅台!’那天晚上他們喝的是茅台吧?
不管怎樣,陳倫似乎又想來個‘一醉方休’了。
已經想不起來他是怎麽和楊花分手的。隻記得出事以後陳倫像是大病了一場,接連請了好幾天病假。回去上班以後也是整日無精打采的,工作業績一落千丈,被罵了不止一次。好在那提升的職位算是勉強保住了。
周圍的幾桌都在興高采烈地吃著喝著。‘中秋快樂’的喊聲此起彼伏。
中秋快樂?你們倒是快樂了,可我不!我快樂得起來麽我?
陳倫本想一把抓起那茅台酒瓶就往嘴裏灌。但他還剩下的一點理智告訴他不能這樣做。今天自己是孤家寡人一個,再像上次那樣喝得爛醉如泥誰把他送回家去?
回家?回家也是麵徒四壁,淒涼無比!
夜深人靜,店裏的客人基本都已走了。那位服務員怯生生地過來推推陳倫:‘先生,我們打烊了。麻煩您結個賬。需要幫您打個車回家嗎?’
‘嗯,不、不用;’陳倫醉眼惺忪地抬起頭:‘我、我家離這兒不、不遠。我可、可以走回去……’他站起身,嘴裏打出一個帶著濃濃酒氣的大嗝,跌跌撞撞地向門口走去。
‘哎,先生,您,您還沒付賬……’
陳倫沒帶多少現金,隻能讓店員刷了卡。
走出店門。夜,更深了。陳倫抬仰頭望月:今晚的月亮很圓,真的很圓。可陳倫心裏的那輪明月缺了。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古難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