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疫情遊美國（之一）

作者：盧蜀萍

美國因疫情lockdown（封國）後，我在2020年夏天到2022年夏天共走了26個州，其中18個州以前已經去過，但有些地方還是第一次涉足。這篇遊記記錄了所到之地和所見所聞所感。

• Alabama

• Arizona

• Connecticut

• Florida

• Georgia

• Idaho

• Illinois

• Indiana

• Louisiana

• Maine

• Massachusetts

• Michigan

• Mississippi

• Montana

• New Hampshire

• New Jersey

• New York

• Pennsylvania

• Rhode Island

• South Carolina

• South Dakota

• Texas

• Utah

• Vermont

• Wisconsin

• Wyoming

   

2020年5月的一天，正當我坐在窗口一邊曬著太陽，一邊百無聊賴地翻著微信時，一條訊息使我眼睛一亮：“蜀萍，你想這個周末去爬山嗎？”

這是一個住在本市的朋友。我飛快地回複：“當然。具體哪天？”

從3月的最後一個星期紐約宣布歇家以來，我就沒有出過城，雖然也會去公園或河邊散步。那個星期，每天都有車輛排著長龍從我窗下的馬路上經過，人們紛紛逃離，要給病毒來個空城計。整個4月份，這個原來的不夜城整日處於休眠狀態，汽車聲也聽不見了，隻有偶爾會有一兩個人出現在街道上，然後像遊魂一樣匆匆飄走。

5月開始，夏天突然降臨，留守的人們再也憋不住了，紛紛像冬眠後的動物出洞，遍布每一個公園。很多年輕人已經放肆得不戴口罩了。

圖：紐約市華盛頓廣場公園，2020年5月3日    

      這一天，我們像鳥兒一樣飛出了城，一路暢通無阻，到了Storm King State Park。我們把病毒和口罩都拋在了腦後，大口呼吸著潔淨的空氣。站在懸崖上俯視緩緩流淌、波瀾不驚的哈德遜河片刻，我在巨石上躺了下來，和百丈之下的河水並行享受陽光和微風的愛撫。

我要去更遠的地方！我和很多有好奇心的人一樣，喜歡旅行。這個非常時期，不方便去國外，何不趁此旅館和交通費用大削價的時候在美國境內遊一遊呢？雖然以前也去過了30個州，但現在應是另外一番景象。那就讓我見識一下疫情中的另一個美國吧。

從2020年7月到2022年8月，我走了26個州，用了9個星期，也就是9個為時一星期的tour。

第1個Tour，2020年7月

紐約——Sherman, CT——Mystic, CT（第1夜）——Martha's Vineyard（第2-5夜）——Nantucket——Newport, RI（第6夜）——New London, CT（第7夜）——紐約

紐約是我的家。我和朋友從紐約出發，終點還是紐約。

因為要把女兒送到同學家，在去Mystic的路上，到康州的Sherman拐了一下。那裏住了很多從紐約逃離的人，他們原本已經有鄉間別墅，此時正好物盡其用。每家都藏在樹林深處，開車在羊腸小道上彎彎繞時，會以為是在森林中。Sherman緊靠苗條修長的Candlewood Lake。當我們窮人別無選擇在城裏死守時，那些康裕人家正劃著自己的小船在這遠方清澈的湖麵上歡聲笑語。

進入Mystic之前，我們在一個露天啤酒吧吃了晚飯。進進出出的人們幾乎都沒戴口罩，似乎病毒是遙遠的傳說。他們的安然態度也壯了我的膽，我後來除了在擁擠的室內或場所有要求，也不戴口罩，因為戴口罩實在是太不舒服。

晚上住旅館時，剛開始有些忐忑，這裏麵有沒有染病的人住過呢？可我們什麽消毒噴霧也沒有帶，拿酒精挨個擦拭物件又太麻煩，所以幹脆拉到，什麽都沒做。後來膽子越來越大，再住其它旅店時，也從來沒做什麽消毒的事情。9個星期住了大約60家旅店，全都安然無恙。

Mystic最著名的景點是它的水族館，但沒有開放。我們隻在Mystic River的河岸上逛了逛。那裏有一排仿古的商店，也關著。河邊上停著一艘五月花號仿製船。天很熱，我們下河劃了一小時船。我的胳膊被炙熱的陽光曬得通紅。以後幾天的維他命D不用吃了。

我一直對瑪莎葡萄園望而卻步。那裏是避暑勝地，然而避暑的季節也是最昂貴的時候。現在機會來了，此時不去更待何日。找了個最便宜的小客棧，還是250元一夜，在Oak Bluffs。豁出去訂了4夜，準備逛得全麵一點，以後便再也不去了。

圖：Gingerbread Cottages, Oak Bluffs

        瑪莎葡萄園果然是個非常高大上的地方，尤其是Edgartown。它沒有穿金戴銀，而是一襲幹淨的白衣，胸前戴著素雅而明麗的花朵。是那種藏而不露的、滿是內涵的貴氣，像大理石雕中的古希臘仙女。每個房子，即使19世紀或更早的老房子，都像剛剛才粉刷過一樣，沒有一點斑駁。街道也是像剛剛打掃過一樣，沒有一片落葉。房子是幾乎統一的白色，但風格各異，房前幾乎是統一的繡球花，但顏色各異。一眼望去，似某部唯美電影裏麵的鏡頭。也像一幅唯美的水彩畫。這就是傳說中的picture perfect美國小鎮哦。可惜這麽美麗的小鎮沒有我安身之處，除非我心甘情願變成一個駐家女傭之類。

圖：Edgartown

        我特意查看了一下島上的長住人口組成，九成是白人，一成有色人種中一半是黑人。像奧巴馬那種自己占據一個莊園的黑人估計是屈指可數，大多數島上的黑人居民是在飯店或加油站等地看到的服務型人員。為什麽我突然對人的膚色敏感了起來呢？那是因為當時轟轟烈烈的Black Lives Matter運動。瑪莎葡萄園這樣白得晃眼的地方更須表明自己鮮明的進步麵貌，有好幾處門口或院子裏就插著BLM的牌子。幸好沒有人激進得提議要把房子刷成黑色以示和白人至上決絕。設想一下，如果Edgartown是統一的黑房子而不是白房子，那會是個什麽陰森景象。

圖：Edgartown

兩年後，當佛羅裏達州長DeSantis把數十名非法移民空降到瑪莎葡萄園島上時，島上那些高調擁護美國大開邊境接納非法移民的聖母聖父們對DeSantis破口大罵，說他不顧那些人的死活，把他們扔到一個環境嚴酷的孤島上。想必聖母聖父們都是在那個世外桃源替眾人受苦受難，幫著眾人贖原罪呢。他們怎麽會忍心那些非移們也受同樣的罪呢？於是，他們流著淚水給後者開了一個歡送會，依依不舍地目送他們離開孤島，直到輪船消失在天邊才長籲一口氣。聖父母們成功地保護了桃花源的生態環境。

到西南端的Aquinnah Cliffs Overlook需穿過一段人跡相對稀少的地區。 有一些路似乎兩旁隻有樹林。估計遊客們一般就跳過這些地方了。Aquinnah Cliffs Overlook是推薦的看日落的理想地點，但我們並沒有耐心等到日落。站在懸崖上，能夠看到一片沙灘，海灘附近沒有高樓大廈，甚至連個房子都沒有，使我抱著懷舊的心情想起我在1990年涉足的還處於原生態的海南島的亞龍灣。

 去Nantucket一日遊那天，開船的時候還是晴空萬裏，走到半道上，卻大風凜冽，怒海驚濤，感覺渡船隨時都會粉身碎骨。希望那種天氣不是很經常，因為渡船是瑪莎葡萄園和Nantucket之間唯一的公用交通工具。

到了Nantucket的時候，天還陰沉著，而且大風繼續。我最保暖的衣服也隻有半隻袖子。我把一條薄裙子當圍巾裹在脖子上，才勉強不讓自己打哆嗦。沒成想避暑一下子避過頭了，直接就是深秋的感覺。下午，才有陽光透過薄雲投射在海灘上，陸陸續續有人來曬太陽。

Nantucket也是富人避暑的聖地。拜登從政半個世紀沒少斂財，也早在此築了一個巢穴。這裏的房子幾乎統一是灰色係，毫無一點生氣。但房前房後有盛開的繡球花，還有黑灰色係皮膚的園丁們在整理花園，可以想像房屋主人們的度假生活還是多姿多彩的。

離開瑪莎葡萄園那天，客棧主人得知我們下一站是Newport，  建議我們去走那裏的Cliff Walk。

圖：The Breakers豪宅

圖：The Breakers豪宅

圖：The Breakers豪宅

圖：The Elms豪宅裏的麻將桌

        Newport的Cliff Walk應該是那裏的最亮之點。麵向大海的懸崖上，全部是19世紀末20世紀初的當時美國巨富們的度假豪宅。有一些已開辟成博物館供公眾參觀，如最大的豪宅The Breakers。《純真年代》的小說作家Edith Wharton也躋身其中。她是個多產作家，書賣的很好，後來還領了個普利策獎。她的豪宅名叫Land’s End，可以翻譯為天涯海角或大地盡頭，或許反映了她既要浮華社會，又想獨身自好。最終，她還是忍受不了新港社交圈的“沉悶”，拋卻天涯海角，一頭紮進了麻州的Berkshires山區。

圖：Land’s End （圖片來自網絡）

根據那個客棧主人的建議，回程的路上我們選擇了經過沿海的Narragansett。在麵向大海的一個非常低調的小食店Monahan’s Clam Shack by the Sea吃到了內容最飽滿的龍蝦卷。

圖：Monahan’s Clam Shack 的龍蝦卷

在回紐約之前，我們在New London作了短暫停留。這個海港老鎮現在風燭殘年，似乎被人們嫌棄了。主大街的商店門窗緊閉，也沒有什麽飯店。耀眼的太陽尖利地瞪著空蕩的街道，營造的氛圍比黑暗更加驚怵。

但在城外卻有一個驚喜，居然有一個博物館，收藏了老鎮的曆史文物和繪畫。後來發現，美國幾乎所有的小鎮都有自己的博物館，盡管光臨的人寥寥無幾。

圖：新倫敦博物館收藏的中國女紅工具台

這次旅行讓我霧裏看花地領略了一下新富們的生活側影，又回望了舊貴族們的生活點滴。新生的，沒落的。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我作為一個旁觀者，有瓜吃就行。最好還有龍蝦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