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苦難與永恒相遇---威廉楊的《小屋》

      《小屋》一書是加拿大作家威廉楊的作品，集傳記、懸疑、信仰為一體，引人入勝、發人深省。2007年由作者自費出版， 很快榮登暢銷書榜首，迄今銷售超過一千四百萬冊。不僅為大眾喜愛，也在基督徒讀者中廣得讚譽。

      故事圍繞一個痛失愛女的父親邁克展開。在一次野外宿營中，因為專注於營救翻船的孩子，邁克最小的女兒蜜絲被壞人趁機劫持。經過幾天搜索，警察在一個廢棄的小屋發現了蜜絲失蹤時穿的一件連衣裙，血跡斑斑。但屍體始終沒有找到。幾年後的一個冬日，邁克意外地在信箱中發現一張便條：

      “邁克，久未謀麵，甚掛念之。下周將於小屋恭候，渴盼一晤。 老爹”

      老爹是邁克的太太在禱告中對上帝的稱謂。

      貌似愈合的傷口重被揭開，邁克疑慮頓起，決定前往。在那所小屋裏，他遇見了上帝、耶穌、聖靈，三個活生生的人，把神的屬性和心意剝繭抽絲般、一點點顯示給他。經過三天兩晚，若幹次近距離的質問、交談、審視、反思，創傷得愈合、關係得恢複、重擔得釋放，從小屋回來的，是一個“傷痕累累”、同時又健康快樂的人。

      貫穿全書，作者通過看似離奇的人物、情節，卻要刻意表現一種真實。毋論故事的真假，其實最值得回味的是書中邁克和三位一體的神之間的若幹對話。這些對話犀利精辟，糾正了許多我們對神的誤解，可以把我們對神的認識提升到一個全新的層麵。

 

神到底是什麽？

      神的屬性很多，公義、智慧、憐憫、慈愛…但主綱是什麽呢？相信很多人都和邁克一樣，不自覺地會把上帝和嚴厲、審判聯係在一起，耶穌則與慈愛、救恩聯係，聖靈與智慧、交通聯係。三位一體的上帝，或者像一個多麵人，針對人的罪惡、無助、有限，分別戴上公義、憐憫、慈愛的麵具；或者像一束光，被棱鏡折射後分解出各色獨立的層麵，而彼此缺乏交集。而看完全書，讀者或許會糾正這樣片麵的看法，因為作者不遺餘力地呈現了神貫穿始終的最基本的特性：愛。

      因著失子之痛，一開始邁克對上帝滿腹狐疑，問題也提得尖銳刻薄。當上帝一再地試圖表達祂的愛時，邁克毫不客氣地質問：“……（別口口聲聲說愛了），你的憤怒呢？你不總是跑來跑去殺死人，把他們丟到火湖裏嗎？坦白說，懲罰那些壞人時，你難道不以此為樂嗎？”上帝的回答仿佛一聲歎息，“我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不需要用人的罪來懲罰他們。罪本身就是他們的懲罰，從裏向外，啃噬人。我的目的不是要懲罰罪，而是施加拯救和醫治。那才是我的快樂。”

      邁克看到上帝手上亦有釘痕，並聽上帝講，他曾在十字架上與耶穌共受苦難，第一反應是：“你不是離開他了嗎？耶穌自己都說，‘我的神，我的神，為什麽離棄我？’在他最痛苦的時刻，你遺棄了他，正如當初你遺棄了我一樣！”上帝的回答溫柔而堅定，“邁克，我從沒離開他，也從沒離開你。當你唯一注視的就是你自己的痛苦時，你對我視而不見。”

      在三天的共同生活中，邁克有機會和上帝、耶穌、聖靈分別對話，又有共處的時間。邁克觀察到，三個個體之間友好、關愛、彼此守望、和諧親密得像一個人。邁克忍不住發問，“你們之間難道不存在主從等級嗎？”

      很多人都有類似的誤解：神是高高在上的父和君，耶穌是奉命降世的人子，聖靈又是為聖父聖子服務的靈。作者花了相當篇幅、解釋了三位一體的神沒有任何高低從屬之分。愛把他們親密地連結在一起，互為守望，相親相愛。人因著自私的罪性，永遠達不到這樣的境界；但從世間任何美好的關係，比如為孩子犧牲的母親，為摯友不辭艱辛的義士，我們可以窺見三位一體的神所擁有的屬性：忘我、尊敬和大愛。

      神絕不是呆板、教條、信我者昌、逆我者亡，祂最大的屬性就是愛。懲罰罪是出於愛的管教，對災難的不作為是為了愛的忍耐，而當我們在苦難中時，上帝像一個看著孩子受苦的慈父，痛徹心肺。聖靈的交通引導，是為了讓我們和愛的源頭恢複聯係。耶穌的十架受死，更是愛所譜寫的最極致的篇章！

      書中對小鳥有一段描寫：一隻鳥兒被造的目的是飛翔，但鳥兒可以選擇站在地上；人被造的目的是為了愛和被愛，但人可以選擇冷漠、甚至仇恨地終其一生。在痛苦中沉浸太久的人，就像折了羽翼的小鳥，甚至忘記了它原本是可以飛翔的，我們本來是應該在愛中歡喜快樂的！

      在幾天的相聚中，上帝不停地呼喚邁克，“回到我的愛中來吧，你的人生不必如此灰暗陰冷，我的愛可以溫暖一切！”

 

苦難中神為何不施以援手？

      即使邁克感受到了、也渴望得到神的愛，但他仍被一個心結所捆綁。蜜絲才四歲，如此無辜稚嫩的生命，被殘忍地殺害。大能的神在哪裏？為什麽口口聲聲宣揚愛的神，會容忍這樣的慘劇發生？邁克在與聖靈的爭辯中，質問道：“蜜絲難道沒有被保護的權利嗎？”

      聖靈的回答一針見血：“一個孩子得到保護是因為他首先被愛，而不是他有被保護的權利！”

      我們自認當有的尊嚴、權利，在現實世界裏，其實全都可以被剝奪、被踐踏。耶穌則是主動放棄了所有的權利，包括起碼的溫飽、安全、酬勞、辯護，為愛無怨無悔地死在十字架上。我們卻把愛無所謂地撇在一旁，要這樣那樣的權利。

      反觀猶太人曆史，他們集體騷亂，以民主的請願，要求一個王來統治他們；追溯到伊甸園中，亞當和夏娃要與神一樣分辨善惡，吃了禁果。我們要這個、要那個，獨獨不要神自己，最終萬物落到敗壞的轄製之下。

      在扭曲的罪中，殺手隨意虐殺無辜的孩童，為的是“要”他們變態的快樂和滿足。最終我們憎惡的不是我們貪婪愚昧的索要，反而歸咎出因著愛、給了我們所要的東西的神！並且振振有詞地埋怨，為什麽苦難中不加幹涉，袖手旁觀！

      神很君子，祂給了我們每個人要的東西，而且在一個廣大到我們無法體會的層麵，祂尊重了每個自由意誌的選擇，並做奇妙的工，讓即便是邪惡、也生出美善來。聖靈對邁克說道：“你不一定明白這一切，但如果你相信我愛你，你就有能力接受一切（包括女兒被害帶來的憤怒和痛苦）。信任是愛的關係所結出的美好果子。而我，永遠是愛你們的！”

      在理智的辨析後，邁克隔著瀑布，見到了天堂裏的蜜絲。她美麗、健康，無憂無慮地盡享與神同在的喜樂，邁克的心大得安慰。作者對父女重逢的場麵有感人淚下的描寫，其實這幅畫麵也是對我們所有人的安慰。上好的福份已經賞賜給我們，無論什麽樣的困苦艱難，因著這個天上的盼望，我們都可以勝過，都可以隨時隨地、歡呼喜樂！再沒什麽可以使我們與神隔絕了！

 

父親的心腸

      至於最終幫邁克解開心結，神的“智慧”功不可沒。在這裏，智慧也擬人化的出現，麵對邁克的痛苦糾結，她請邁克坐在寶座上，對人類做出審判。她問了一個很殘酷的問題，“邁克，請你為你的四個孩子做出選擇吧！兩個可以上天堂，你選擇誰？”

      邁克愕然，他怎麽選，剩下的兩個都得下地獄，他都不忍心！在智慧女神的追問下，邁克最終撲倒在她腳前，懇求呼喊：“我沒法選！如果必須有人下地獄，讓我去吧！我替我的孩子們去！”

      智慧女神燦爛微笑了，“聽起來你很像耶穌喔！你做了最佳選擇，我以你為榮！”

      邁克驚訝道：“可我沒有做任何選擇啊？”

      智慧女神回答：“你做了。你決定了你的孩子們是值得你愛的，哪怕這個愛會讓你付出一切。”這正是神對人類所存的慈父的心腸，也是耶穌已經身體力行了的救贖！

      邁克與神和好後最大的挑戰是，能否饒恕那個凶手。麵對等待回答的上帝，邁克在淚水中呼喊：“我怎麽可能饒恕那個混蛋！我知道不對，可我就是想讓他也受到傷害，就像當初他傷害了蜜絲和我一樣！”

      上帝等他情緒恢複，才說道：“邁克，隻有你原諒了他，你才能把他交托給我，然後由我來做救贖的工作。”

      邁克再次激憤起來：“我根本不希望你救贖這個家夥！我希望你懲罰他、傷害他、把他扔到地獄裏去……”此時邁克已意識到這一願望與神的屬性完全相反，他沉默了。

      上帝回答道：“邁克，他也是我的孩子，我也愛他。當然我愛的不是現在這個邪惡的殺手，我愛當初那個被痛苦扭曲、破碎壞了的孩子。我希望你饒恕他。饒恕首先與你有益。存著苦毒惱恨，隻會令你失去喜樂、讓你無法愛得純粹完全。我希望你獲得新的性情，並體會到愛和饒恕遠比恨有力量！”

      最終，邁克在上帝懷中孩子般大哭一場，所有的黑暗被傾瀉出去；最終邁克耳語般說出“我饒恕你”，上帝親切地鼓勵他，“大聲說出來，我的兒女的宣告是大有力量的！”；最終，邁克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釋放，他擦去淚水，不好意思地說，“我這樣痛哭流涕，真像個傻瓜。”上帝溫柔地回答：“不要輕看眼淚。它們可以是醫治的活水、喜樂的泉源。有時眼淚是心可以說出的最好的話語。”

 

後記

      當我們伴隨邁克走過這一段旅程，或許我們心中的傷痛也可以得到釋放。人生在世必遇苦難，如同火星飛騰。但靠著神，我們就可以像大衛一樣，衝入敵軍、跳過牆垣，且有必勝的把握！

      或許大家也有和邁克類似的疑惑，為什麽要把神比作天父，母親不是慈愛更好的代表嗎？仔細體會天父的心腸，我們不難看見，神的愛比母愛更寬廣、更智慧、更有力量；且不局限於愛，更富有理性、教導和指引。

      《小屋》中針對我們當如何回應神，有許多精彩的詮釋。一言以蔽之，就是體貼神的心意、與神同行人生的道路。故事的結局亦真亦幻，邁克的經曆到底是一場幻覺，還是真實發生，讀者見仁見智，會有不同的解讀。

      反思基督教文學，我們有邏輯嚴謹的神學論述，也有真實感性的個人見證。《小屋》是這片園地中的一朵奇葩。它的獨到之處，在於以小說這種通俗易懂的文學形式，通過扣人心弦的故事情節，把讀者不知不覺地帶上一段求索的心靈之旅。

      我們的神不是嚴肅刻板、墨守陳規的，祂活潑有趣、更不乏幽默感。祂藉著這部暢銷書，吸引眾多的人來歸向祂。如果您尚未信主，《小屋》或許就是你將遇見神的地方。閱讀此書，你將和邁克一樣，看到神的可親可愛，慢慢打開心門。在與神的交流中，你能體會到兒女對父母的依靠、一個人對良師益友的遵從、一個被救贖者對付上重價的主人的感恩。最重要的，讀罷此書，我們可以重拾一個受造者的謙卑、信靠和愛，對我們的創造者作出正確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