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公

小說、散文、回憶、遊記等作品
正文

(長篇小說連載)沉眠滿洲國:第三十六章(1-2)

(2025-04-11 16:43:30) 下一個

(長篇小說連載)沉眠滿洲國:第三十六章(1-2)

第一節:

金植搭上了早晨從溫林開出的汽車,中午就到了鶴城。下車就奔了警務廳,和正要出去吃午飯的溫慧池打了個照麵,金植便特意囑咐他:明天中午自己會過來,讓廳長把午後的時間騰出來。

如釋重負一般,金植特意去剃頭、刮臉,又到飯館吃了頓飯。下午從兩點就在浴池開始泡澡,還修了修腳,睡了一覺。回家的路上沒再做擺脫盯梢的動作,到家快七點了。

金植不想在上床前,和白玉香有太多的時間在一起,很難麵對白玉香。但又總覺得應該再和白玉香說點啥,可想來想去又想不出有啥好說的。白玉香臉色白的瘮人,一副病態。金植感覺她有些消瘦,判斷應該是這段時間是一直悶在家裏,心情又不爽導致的。

連腳都沒泡,金植就上床了。白玉香也不敢怠慢,抓緊收拾了一下,便洗澡進屋。金植沒有開台燈,白玉香進屋再關掉頂燈,屋內就一片漆黑了。以往即使白玉香不打開她床頭櫃上的台燈,金植也要打開自己床頭櫃上的台燈。金植還特意把兩個台燈的燈泡都換成了10瓦的,他喜歡在昏暗中看白玉香穿著浴衣的樣子。等白玉香在被窩裏脫下睡衣後,金植才把她拉入懷中:小寶貝,還在抱怨我吧?嗯,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恨我無情無義是吧?!歎了口氣,哀怨的說道:女人在家裏,哪知道男人在外的難處。

口氣很明確的告訴了白玉香,金植沒改變主意。白玉香意識到,溫慧池到家裏來,應該就在明天。對一個最初自己根本不愛,又把她忍辱負重、安安穩穩過日子的最低願望,毫不留情的給泯滅殆盡的男人,白玉香自然是絕望,很平淡的說了句:我隻覺得自己命苦。

白玉香上午拿到化驗結果和成功通話的滿心歡喜,被金植破壞的蕩然無存。把該想的也都想明白了,內心已經開始趨於從容和平靜:那些賭徒、酒鬼、煙鬼,把自己的女人或者女兒送到妓院的,不都很正常嗎?!一個不愛也不珍惜自己的男人,自然就不能奢望他會善待自己,做出什麽都是在情理之中了。

可憐自己在最初的反應竟然還會抱怨他,白玉香無法否認,自己兩個月來,對金植不知不覺產生某些依賴,是因為被動的接受命運而深陷一種麻木,被傳統的家庭意識左右了,現在金植的猙獰讓自己清醒了。

並不是在自我安慰,特別是今天白玉香把事情又反過來想:自己嫁給金植,本身也是別有用心。現在已經懷了成功的孩子,即使金植不會出現疑慮,能讓腹中孩子的降生和撫養成人,一個穩定的三口之家,或許表麵會其樂融融。正因為她自己能確定,孩子不是金植的骨血,自己從內心就永遠也不會心甘情願的和他去白頭偕老。

如果接到組織的命令,取金植的性命,無論什麽時候,都不會允許自己心慈手軟。自己的使命,就是要麵對或許比這更為殘酷的險境。這畢竟是自己心甘情願,並義無反顧接受的。如此說來,就不要停留在苦命的哀歎,自己也就沒有什麽好委屈和抱怨的了,隻能從容去麵對。

白玉香倒是盼望溫慧池早點來了,時間拖得越長,把孩子砸給溫慧池身上就越困難白玉香擺脫金植的計劃已經初步形成,而且與星期天行動的主旨不相違背,可能還更加有利。

我們過日子過的是啥?不就是在準備著,為你肚子裏生出的孩子,以後能活出個人模樣嗎?一個大老爺們,幹出這樣的事,我的命不是比你更苦嗎?!金植從來沒有今天的感覺,說話腮幫子覺得累的發酸,近乎於在哀求。從白玉香的態度和口氣中知道,再說什麽也都是枉然了。希望白玉香能為自己在溫慧池麵前去爭取什麽,根本不可能,隻能用她去換取了。當看到白玉香給他的化驗單,知道了白玉香懷孕,金植腦袋都快炸了。

金植還沒對溫慧池說要送給他什麽,現在除了白玉香,自己也拿不出像樣的東西了。即使現在改變主意,馬上往溫林給成功打電話,逼著袁卓福給他拿出10根大黃魚,可明年怎麽辦?

隻有一宿的時間,明天中午前送到的可能性倒不是沒有,可要每年都是10條大黃魚?這個數能摟到的可能性倒是極大,但如果是都給了溫慧池,他和白玉香帶著孩子吃啥?

就算餓不著還能攢下多少?攢不下錢當警察不他媽的有病嗎?!沒準哪天遇到三長兩短,自己也得讓人到家來拉幫套?!白玉香與琪琪格和三丫還都不一樣,心裏想什麽金植根本就琢磨不透,越悶的也容易讓人出乎意料。心裏的事憋著,在家麵對白玉香都是煎熬,早說完早了心思,這次回來隻在一起呆一晚,中間也是想多給她一些時間,平複下怨恨。

金植這次在溫林被拖得無可奈何,也是要趕在24號回來。白玉香26號的例假,比袁家馬場對麵的大集都準時,一天不帶差的。例假來了啥都不能幹,他看著白玉香都懊惱。

本想明天就是25號,讓溫慧池來家滿足一回,第二天就遇到月經,一鬧心或者過幾天被別的事打個岔,也就過去了,到時候就說白玉香在鶴城水土不服,搬回江城直接就買房子住下不回鶴城了。可是明天沒了例假,溫慧池這不得十天八天的歇不下來了?人算不如天算,真是太意外了!

金植這些似乎肺腑之言,倒讓白玉香緊張的近乎於窒息,好像是被金植發現了肚子裏是成功的骨血,在故意要挾她就範。白玉香今晚沒有任何的反應,金植在白玉香身上溫存許久,雖然看不太清楚她的表情,但金植完全能感受到白玉香的麻木。

第二節:

金植很失落的躺在床上,對剛剛躺回被窩的白玉香說話:明天把床單褥單都換了,沒有新的就用洗過的。上午出去買全東西,準備午飯,溫廳長過來吃午飯。別忘了帶點水果回來。你再打扮一下,別像個病秧子似的,更別給我弄出個冤種相,不知道的還以為欠你八百吊沒還似的。心裏在淌血,卻要裝作淡然,自己越不情願,白玉香就會越加抵觸;還不想讓白玉香感覺到不在意,像是就拿她換自己的榮華富貴,日子可還長著呢:吃完午飯我就走,你明天把他伺候好了,我感激你的大恩大德,為你和你家,我都能當牛做馬。我這次出去,得過一個月才能回來。

白玉香就像自己和金植都不存在,對金植所說的這些話,同樣一點反應都沒有,金植氣的手足無措可又無可奈何。他有些害怕了:白玉香真的下決心不往好道上趕,明天無所顧忌,來個死豬不怕開水燙,甚至對溫慧池動粗,自己就真的要事與願違的雞飛蛋打。女人沉默,還莫如像潑婦一樣連哭帶嚎,哪怕是連打帶砸,至少能知道她在想什麽。

白玉香已經把應付的精力從金植身上移開了,下一步完全要靠她自己把握。前一段時間深度思考,經常失眠,頗有些身心疲憊。今晚被金植折騰以後,破例迷迷糊糊的睡著了,還睡的很沉很香。

現在金植滿腦子裏一直都是溫慧池笑眯眯的眼睛和裸光著身子慢慢走過來的樣子。看著熟睡的白玉香,他的火就往頭上衝,剛要起身趴上去,再往死裏折騰白玉香一回。猛然想到她腹中的孩子和明天的溫慧池,金植突然感覺眼睛有點酸澀。

金植輕輕撫摸著白玉香的腹部,冥思苦想了很久又猶豫再三,最後還是下定了決心:這個娘們要是真的敬酒不吃,明天就是幫著溫慧池強奸,也絕對不能半途而廢;如果她能為自己犧牲這一回,自己以後一定要善待她。一切都想明白了,金植也寬心的酣然入睡了。看來失眠都是有事想不明白導致的,隻要懂得舍與得,萬事都容易想清楚。

金植一大早就出去了,不願和白玉香困在家裏,她還得準備午飯,包括上街買菜。

溫慧池很是驚訝:金班長?!不是說中午嗎?!怎麽,這回是真想我了?他明白金植上回吞吞吐吐的,是要孝敬他點什麽,而且孝敬的不會太輕:我現在還有會!,我是提醒廳長別忘了,我也得幹會活。金植和溫慧池照麵後,回到自己辦公室。

該多大多重,金植是個懂事的人,不會心中沒數。溫慧池昨天就挺意外,金植兌現這麽快。去年春節前送來的條子、金佛和兩娘們,那是給他侄子免災和進公安局應盡應分的。至於破獲中共鶴城市委的功勞,對他越銜晉升外加他徒弟徐亞斌弄進公安局,也沒虧待他。

溫慧池本來是在想:即使金植沒個標準,真敢要和他肩膀頭平齊論兄弟,這也是彼此誰也不欠誰。那今年還差幾天就過陽曆年了,誰給誰敬禮不該弄不明白吧。如果誰大誰小還要教給他的話,那他吃這碗飯也太累了,該撂下飯碗換地休息休息了。

中午還沒到午休時間,一頭霧水的溫慧池被被金植催促著,換便裝走到警務廳街口拐個彎後,金植才叫了兩輛黃包車。故作神秘的金植,吊足了溫慧池的胃口,直到下了黃包車,走到了他家樓下,溫慧池一下子就全明白了:金植這是又給他找了個女人。

是朝鮮的?上樓的時候,溫慧池壓抑著興奮和激動,急不可待的低聲問道。金植還是一臉神秘,但點了點頭,對他擺擺手,示意不要說話,才舉手敲響了屋門。

房門一打開,金植就愣住了:站在門裏的白玉香,一掃昨日的萎靡。一件緞麵的青花白旗袍,更顯得豐滿。半袖下露出一截白白的細膩的手臂。一反常態的在家穿上了高跟鞋,比金植還高出去一點,略施胭脂,雖然還是不苟言笑的情態,但不帶一絲和金植第一次見麵時,拒人千裏的表情,帶著主動的溫情和柔順,接過了溫慧池手中的公文包。

今天早上又下起了大雪,午間陽光明媚,外麵還是寒氣襲人,路上行人皮襖、棉烏拉都捂上了。屋內燒的暖暖和和,白玉香反季節的旗袍、裸露的白白手臂,豐滿高聳的胸脯。

見多識廣的溫慧池,被白玉香的性感和溫雅震撼了,目不轉睛的看著白玉香,不由自主的發起呆來。金植慌忙哈腰,幫忙拿過拖鞋放在他腳下,溫慧池才手忙腳亂的換上。金植忙不迭的說道:玉香,把溫廳長的包放到屋裏,等廳長坐穩了我再來介紹。

溫慧池進屋沒見到白玉香,坐在沙發上疑惑的等待,伴隨著動人心魄的高跟鞋聲,白玉香款款的走了進來,雖然還是沒有笑容,但溫慧池在她臉上看到的是:溫順、賢淑。白玉香將一塊白白的冒著熱氣的毛巾,遞給了溫慧池:廳長,天冷,擦把臉吧。

溫慧池慌忙站起身,規規矩矩的接過熱毛巾,還下意識的道了聲:謝謝。金植起身介紹著:廳長,這是賤內。成親時很匆忙,沒敢驚動廳長。接著溫林四周就總有些人探頭探腦的要起秧子(東北俗語-引申為:鬧事/搗亂),回來的也就少了,連請廳長消消停停喝頓喜酒的機會都沒找到。玉香,這就是我常常和你念叨起來的,我的大貴人溫廳長,也是咱們家的大恩人。金植特意把咱們家說得很重。

溫慧池目瞪口呆的表情凝固了。他剛才進門時,驚詫的是白玉香的美貌,還暗自歡喜自己的豔福不淺。但他萬萬也沒想到,金植給準備的朝鮮女人,竟是他自己的老婆。

白玉香又端著一個托盤,上麵放著兩隻帶有托碟的茶杯,把其中的一隻,先放到了溫慧池的跟前:溫廳長,您坐在這請先喝口熱茶,我去廚房準備酒菜,馬上就好了。溫慧池這才把在臉上反複擦著的熱毛巾放下,白玉香一直都恭恭敬敬的輕身細語。

哎呦,弟妹,這麽麻煩,我。這是溫慧池進來,對白玉香說出唯一的一句還不很完整的話,本想借機能再多寒暄幾句,白玉香已然轉身離開客廳,進到廚房了。

廳長,先喝水,馬上就開飯,今天讓玉香陪著你好好的喝點。金植的話,讓溫慧池收回了還側頭盯向廚房門口的目光。金植笑嘻嘻的陪著小心,把茶杯遞給了溫慧池。

這怎麽好意思?!讓嫂夫人,這麽麻煩。溫慧池真的是有些難為情了。廳長這不外道嘛!隻要廳長喜歡,我這顆腦袋都是廳長你的。沒廳長哪有我今天?我為廳長做什麽,都是應該的。溫慧池剛才對金植稱兄道弟了,金植很敏感,當然立即就捕捉到這明顯的變化,有些慷慨激昂了:還是那句話:鶴城警務廳,我隻認識廳長。

溫林那麵情況怎麽樣?溫慧池還是有些尷尬,帶著關切的口吻,趕緊轉了話題。地麵上還好,起秧子的都是瞎哄哄的遊民,有點動靜我就先過去了。有廳長的大號鎮唬著,立馬就鴉雀無聲的風平浪靜了。也許是有想攪合事的人,也都跑得遠遠的。金植自己表功,帶著手勢吹噓著:用日本人的話說,現在剩下的就都是良民大大的了。

請勿轉載

[ 打印 ]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