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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沉眠滿洲國:第三十七章(1-2)

(2025-04-19 16:23:27) 下一個

(長篇小說連載)沉眠滿洲國:第三十七章(1-2)

第一節:

勤子在醫院被確診是肺結核,那時就叫癆病。 院長是在溫慧池從三間房下來時,因為治傷和他一家相識的,聞訊趕緊給溫慧池打了電話讓大夫吃驚的是:溫廳長的太太竟然會是營養不良。接到電話氣得溫慧池手都發抖了,在廳裏一天沒好臉子,晚上回到家裏都已經快七點了。

溫慧池進到臥房,衝著躺在床上的勤子第一次發了火:幹點活不要緊,幹嘛非得勒肚皮?!非得從牙縫往外摳錢呀。緩了口氣,給她算起帳來:省,省!省錢買藥吃,你就舒服了?

溫肇氏在外麵越聽越不是滋味,進來衝著溫慧池就嗬斥道:你罵給誰聽呢?我們娘倆怎麽就那麽不讓你待見?連我們吃什麽,還都得你說了算呀?!坐在勤子的炕沿上,指著溫慧池:和自己老婆發狠,你也算個男人?再者說從蝶子搬過來你問問蝶子,不行你問小玉,那麽大個孩子不會扒瞎(東北俗語-撒謊)吧?!我們哪頓飯裏沒帶油香了,咋這還吃出毛病了?

溫慧池一肚子的火氣,一下子就像皮球一樣的撒氣了:媽,我求求你們了,我這堂堂一個大廳長,媳婦營養不良,人家不得背後怎麽戳我呢。哪天您再弄出個營養不良,你兒子真的就成了大逆不道,可就沒臉活了。這營養不良和身體鬧毛病,都不是一天半天的,你們這。錢淑蝶也在一邊勸著溫慧池:茶都沏好了,放在你書房了,嫂子今天夠上火的了。

秦豐年戰死後,媳婦錢書蝶帶著女兒,都是溫慧池和這些兄弟供養了。其實南玄三去溫林前出力花錢最多,那大半年欠下的饑荒,有相當一部分都貼補了錢淑蝶,就是不願看到她在家為人縫縫補補。最初的兩個月,勤子陪著溫肇氏一起,月底給送過去5個大洋。這些錢按照溫肇氏的活法吃飯當然是足夠。倆家離得近,家裏做點好吃的,溫肇氏都要想著叫她帶著孩子過來。

時間長了,走動多了起來,溫肇氏也覺得讓蝶子帶著孩子找活貼補家用有些不值:年紀輕輕的,別像你嫂子似的,都把眼睛累壞了。她那時候就是為了供你大哥,現在她眼睛吃力就疼,帶著腦袋都疼。看著小玉,對小蝶說道:你大哥真是個好人,就是嘴懶話少,心裏熱乎。

溫慧池到警務廳上任後的第二個月,把工資按照老規矩交給老娘,對溫肇氏說:媽,我想把蝶子的錢每月多給點,她領著個孩子。又對勤子說道:過去 看到有啥事,就告訴我一聲。溫肇氏還沒等開口,從不多言多語的勤子就接茬了:她們娘倆根本就不光是錢的事!

溫慧池被勤子的話弄得有些糊塗,問道:不是你總說的,蝶子帶著孩子日子過苦嗎?勤子看著溫肇氏說道:寡婦領個孩子,怎麽過都難。我都沒跟跟媽說,她那房子住的也憋氣,房主以前也總是欺負她,一天不掃院子就摔摔打打的。現在胡川江和南玄三他們總過去,房主倒是消停多了,可毛病都養成了,那麽大個院子,下雪都得人家蝶子一人收拾。這樣事。

溫慧池內心自責,嘴角有些抽搐,但居家過日子,啥都能遇到:男人活的都難,何況,你不知道的事多了,人家一個小寡婦,見到你都遠點躲,能和你說啥?看了一眼有些言不由衷的溫慧池,又衝著溫肇氏說道:媽,你積德行善一輩子,我們倆也不是你生養的,就不差再撿一個了,還帶著個小丫頭,再說你不就是稀罕那小玉嘛。咱家那西屋偏房也是閑著,和咱一起吃住,也有個照應不是?!幹脆就再認個閨女,咱家在這鶴城沒親沒故的也夠孤單。再說,蝶子孤零零的在外麵,沒個著落的咋整?!總不能沒走道就像個逃荒的,啥都沒個依靠。

勤子這時候身體就經常犯毛病,一直是在強撐著,不讓溫肇氏和溫慧池看出來。咳血不敢再瞞著,讓蝶子陪她去醫院,就是生怕得了肺結核,再傳染給他們。大半年多的接觸,勤子很喜歡沒啥心眼的錢淑蝶,溫肇氏也很喜歡她的閨女小玉,有什麽好吃的,都要留著等小玉過來。

勤子是怕自己身子幹不動了,沒個放心的人能伺候溫肇氏,勤子想了好久,讓溫慧池把錢淑蝶娶了填房。這事蝶子倒是挺願意,但溫慧池這最好是水到渠成,自己挑開了撮合也不合適。

搬來和咱一起吃住沒啥不好的,每月的5塊錢還給著,也讓她自己攢點錢,手裏沒錢的日子,哎。溫肇氏當時就滿口答應了,她明白勤子的心思,隻是不知道她的身體有毛病了。

溫慧池自然也明白了勤子的意思,高興以外也充滿了感激。不說填房納妾,蝶子和孩子能過來,住在一起鬧哄著,家裏多幾分生氣,省得家裏整天都是死氣沉沉的了。溫肇氏心情能好一些,吃飯更不會像以往那樣清湯寡水了。她們倆人在家的能對付就對付,隻要有外人吃飯,起碼要有葷香。溫肇氏和勤子是很要麵子,對外人唯恐怠慢了,特別還有個正長身子的孩子。

蝶子被溫肇氏認下閨女就搬到了溫家,沒出三月的剛入夏,溫肇氏也沒和溫慧池打招呼,借著她的生日就把街坊四鄰都請了過來。老太太能過生日也不容易,溫慧池還真很是用心,讓龍江飯店搬來桌椅板凳和餐具,就在家裏擺了三桌。廳裏隻叫了胡川江、李廣振和徐東波,這是老太太特意點的名。跟著溫慧池去三間房的兄弟,南玄三和啞巴豆都在溫林,勤子也不願意讓南玄三過來,怕和蝶子倆人也都別扭,索性連柴健也沒叫。他們仨要是都回來,彭正夫也得跟著折騰。溫肇氏也特別交代了:進門都不許穿著狗皮。

溫慧池沒想到的是,給壽星敬完酒,老太太就站起身來說話了:小蝶是我認的閨女,她家掌櫃的是被我兒子給帶出去的,死在了外麵,扔下小玉填飽肚子都費勁,還總被人欺負。這是我兒子惹的禍,就得我兒子背著。今個我做主,大夥作證,小蝶就給慧池了。他要對人家不好,就是欺負人家孤兒寡母,也是喪良心對不起死了的兄弟。

目瞪口呆的溫慧池剛要說什麽,就被勤子在下麵拽住了衣角:別把媽給惹急眼了,倒時你收不了場。按著溫慧池,勤子就站起身來:大家都知道,我不能生養,我媽也不能抱不著孫子不是?我爹就是單傳,總不能在慧池這斷了香火。小蝶和我還親。

第二節:

溫慧池對金植說十分鍾能從白玉香那蹓躂到廳裏,那是他大約估計的時間,不過是想告訴金植:你那個家對我來說是太方便了,白玉香對我來說也太合適了。當天晚上,溫慧池確實和金植想像的差不多,就住進了那個家裏,也沒輕折騰。白玉香含垢包羞,溫慧池性致盎然,接連幾天一直廝守,倒也像新婚度蜜月一般。

利用溫慧池擠走金植,白玉香知道第一步走的很順了,比預想的效果還好,竊喜之中也還在惶恐,怯怯的問緊緊摟著她的溫慧池:有一天你不要我了,再把我還回去,我成什麽了?我還怎麽活?眼淚就淌了下來:窯子還得去你們警務廳領執照呢。

說什麽混話?!我要是把你甩了,就天打雷劈!我的女人,我還給誰去?誰敢碰你一下,老子都和他刺刀見紅!溫慧池邊詛咒發誓,邊急忙給白玉香擦去眼淚,寬慰著她說道:我這一次就給了他三十張特別通行證,還有十張是我親自簽發的。這足夠他花在你身上的十個來回,還得拐個大彎,你啥都不欠他的。下次他回來,我讓他用你的名字,就把這套房子買下來,從今以後,這就是你的家,你說的算,隻能你攆我滾蛋。

我什麽都不要,就要你別拿我不當個人,隨便送。白玉香委屈的哭出聲來。溫慧池慌了,信誓旦旦的做著承諾:寶貝,我這一輩子都不會扔下你。就是我死了,也會先把你安置好。跟了我開始,我就不能讓你有一絲一毫的擔驚受怕,什麽事都會給你安排妥妥的。又開始不停的在白玉香的臉上,親吻起來:真我舍不得。

我死過男人,被他髒了身子,你們男人哪能不嫌棄?!白玉香幽幽的抽泣著。我嫌你什麽?你是我這輩子見到過的最好的女人。溫慧池麵紅耳赤瞪著眼睛。他說的都是真話:白玉香為他準備的飯菜可口,衣服熨燙整齊,皮鞋擦得鋥亮。就是兩人閑聊說話,白玉香的見識程度都能與他合拍。想象著有那麽一天卸甲歸田,再與世無爭,隻是有緣人相伴,那份享受就是他的突然向往,更不可能舍棄:從今以後,你就是我溫慧池的女人,正了八經的老婆。逮個機會,我就把你接回家去。

今天吃完了飯,溫慧池著急上床沒燙澡,在床上發揮的精疲力竭更是懶得動彈,賴在了床上。白玉香換了三盆熱水端回到臥室,折起了被子,一段一段的給他擦洗了身子。這份細致和周到,讓溫慧池恍然在夢中。他想到的,自己什麽都不用說,白玉香就都做到了。

溫慧池以前睡過的女人,包括讓他感恩戴德的勤子,沒哪個對他伺候的這樣細致,還做得讓他這麽舒心。溫慧池覺得這就是帝王般的享受,是自己上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寶貝你對我的好,我都記在心裏呢。你也記住了:我溫慧池倒也沒什麽大本事,但是我能使勁我吃奶的力,不讓我的家人受委屈,那就更不能讓你受委屈。溫慧池摟著總是憂心忡忡的白玉香寬慰著:女人什麽都不用想,打今個兒起,你就和我踏踏實實的過舒坦日子,咱生一大幫孩子。外麵刮風下雨天塌地陷,都有你的老爺們頂著。白玉香心裏在顫抖,肚子裏這個懷上的孩子怎麽生,是她現在最關注的。

不能生在溫慧池跟前,如果再早產一點,提前倆月生出來,別說是在醫院,農村的接生婆都能不往好道上琢磨。未雨綢繆倒應該,但還有五六個月的從容,在這段時間要能讓溫慧池言聽計從。

金植連去帶回一共走了四天,中午就回到了溫林,琪琪格喜出望外的連忙泡了杯茶。不待金植吩咐,琪琪格就跑出去讓康孝仁去買水煎包。金植靠在被摞上喘了口氣,喝了半杯熱茶,打發偎在身邊的琪琪格,告訴康孝仁回來,馬上去公安局,把成功請來。回來的路上,再去十裏香要桌菜。金植的腰板是更硬了,揣著那30張通行證,心裏本該是樂開了花。就是笑不起來,還有點想哭的感覺。他想喝酒,找成功來喝著酒聊聊天。

袁鶴財照例是沒在家,他走之前還關照過康孝仁,隻要金植回來,立即先得告訴他。失蹤了四個多月的唐掌櫃,突然來找袁鶴財,袁鶴財像是見到了久別重逢的親人。唐掌櫃要再弄一批糧食和煤油,鹽和火柴、大煙能帶上更好,數量盡量要大一些。

袁鶴財最高興的是:江城那些原來惦記禍害他的,基本都答應有買賣就聯手,成為了一把連,還誰找誰的麻煩?無非第一把做的時候大氣點,逐漸就都知道了袁鶴財的仗義,抓韋掌櫃那事就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也怪他放屁不趕當,那就是命中注定有一劫!

袁鶴財聽到唐掌櫃的要求後眼睛立馬就綠了,可惜沒能放光像波斯貓。趕緊叫來陽喜陪著,又喊梁大疤瘌馬上炒菜,撒腿就往家跑。先到祥順泰金店,要給三丫買副金手鐲,告訴花大姐:不管樣子,就要分量最沉的。

看著花大姐越發打眼的的穿戴,身上還散發著淡淡軟綿的麝香芬芳,也不知道有沒有讓成功給拿下,外麵都嚷嚷說倆人每月都會在十裏香起回膩,一頓酒就得喝個倆仨點,但沒傳出來上炕。袁傻子豔福不淺,幸虧不是親哥們不住在袁家,要不花大姐就得第一個被二叔給惦記了,那袁傻子也可能當警察了。袁鶴財心猿意馬笑嘻嘻的說道:嫂子弄得這麽漂亮,我說我哥咋天一黑,在外麵喝酒到一半就得往家跑,這要擱我,我也整天糗在家裏啊。

你的意思是嫂子就靠搗扯(倒飭),才漂亮唄?!有哪個娘們能帶著戲裝上炕?花大姐不溫不火的斜愣了袁鶴財一眼,給他拿出來了一副手鐲:看看這副能不能夠你的分量。

袁鶴財被花大姐的說話直露給下了一跳,竟然沒能跟上回話。有些窘迫的竟然少有的臉紅了。在他記憶中,隻有那次追趕徐亞斌到家,再次見到徐亞斌的媽媽徐朱氏的時候,有過這樣的感覺。把手鐲掂在手裏,覺得比當年被他偷著賣掉的三丫嫁妝那副要沉很多,就買下了。又要了一副有一個條子分量的,咬咬牙也一塊就買下了。連心疼錢帶受不了花大姐那凜然不可侵犯的目光,袁鶴財身上有點冒汗,再沒敢抬頭正麵看花大姐,也沒再能憋出一句廢話來。

不過還好,花大姐沒有再讓他難堪。聽說三丫生了丫頭,花大姐還特意送給了袁鶴財一把精致的銀鎖和銀質手鐲、腳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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