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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沉眠滿洲國:第三十章(9-10)

(2025-02-18 15:16:28) 下一個

(長篇小說連載)沉眠滿洲國:第三十章(9-10)

 

本章節導讀:

關紹功其生父是關啟慶,由關啟家當作兒子撫養成人。

關祝氏關魯氏去世後,關啟家後娶的妻子,關紹功的繼母。

  關啟家關啟慶的堂兄,實際上應是關紹功的堂伯父。

  關紹祿關啟家與關祝氏所生的兒子。

  魏老爺——魏樹忠的父親,祖上起魏家與關家就是主仆關係。關家祖上是跟隨被貶官的魏家來到溫林安家。

 

第九節:

關祝氏知道關紹功怕她應付不了,就在門外偷聽,心裏踏實了許多,隻要撕破臉不要臉了,也並沒什麽好怕的。看關啟家的反應,心裏更是有了底,像是剛想明白:不敢也不能拿他們怎麽樣!

都怪我拿頂門過日子的老大沒當成大人,平常都一直還拿他當孩子。他長成人了,婚事也沒著急給他張羅。關祝氏痛哭流涕的訴說著:犯了邪勁就要拿我泄火,我哪能撕把過他呀?怕氣壞了你,又怕動靜大了驚到界彼鄰右的,那還不就被他想怎麽搓把就怎麽搓把嗎?!再說從我進門你就不待見他,那孩子孝敬你,倒是不能和你反目成仇,可發悶的性子哪有不記仇的?!這仇不都記在我們娘們身上了嗎?!現在你又躺在炕上,真要是惹急眼了他,你和紹祿不就都得被。不弄個家破人亡,也鬧得丟人現眼。在屯子裏站不住腳了,那我可怎麽辦呢?!

關啟家氣得又急促的喘息了起來,關祝氏看他喘息的不是很厲害,就故意沒管他,隻顧著自己在一旁抹著眼淚。關祝氏懷孕兩個多月了,這一段日子一直都是在膽戰心驚的寢食不安著。

平息過去一輪的狂喘,關啟家倒出了一口氣,火沒地方撒就隨手抓起一個枕頭,怒目圓睜的砸向了關祝氏,張了幾張嘴才罵出一句:你個賤貨。枕頭落在了他自己的被窩旁,挨靠著他的一條大腿:不把我氣死,你們心裏都難受。我一世沒做過損事,怎麽都要對我這樣!

關祝氏起身下地,摔門就出去了。關祝氏看出來了,自己要軟下去,關啟家就會沒完沒了。如此看來還是關紹功的辦法好,反正話已經挑開了,想讓關啟家興高采烈是不可能的,但想多活兩年那就得息事寧人。現在讓關紹功總站在門外,不光是挨累生氣,也不是回事,自己也正好把他給帶出去。

關紹功跟隨著關祝氏一起走出了堂屋,關祝氏回手剛關上堂屋的門,關紹功就抱起了她,跑回了自己的西屋。隻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句:快點玩一下,你再過去看著他別憋死了。

關啟家被扔在了屋子裏,宣泄憤怒沒了對象,卻突發靈感,想象得出此刻倆人回到關紹功的房間苟且偷歡,幾次狂喘就背過氣去了。再醒來關祝氏坐在身邊,落淚不止卻已無一絲的悲哀和憐憫。

識時務者為俊傑的含義,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的道理,關啟家自然心知肚明。關紹功既然敢把話挑明了說在當麵,就是做好了身敗名裂魚死網破的準備,等於兒子向他爹宣戰了;關祝氏一貫逆來順受,從來不敢說個不,今天不也破天荒的把他給扔下不管了?!

自己在屋裏喘了一到窒息,不用別人下手謀害,見死不救就夠了,好歹她還是過來伸了把手。

恐懼和煎熬,讓關啟家必須麵對肥水沒落外人田的現狀。隻有默許春風滿家園,讓關紹功和關祝氏同歡同樂、食髓知味,他倆才能繼續照顧自己,他也才能繼續活下去。

關啟家或許也是受到了爺爺的啟示。當初他父親和伯父去世後,是爺爺和伯母拉扯著他和關啟慶。主家的魏老爺也就是魏樹忠的父親,就經常來這院裏,都是伯母陪著過夜。爺爺從來沒有過不快,也沒聽爺爺有過怨言,更沒因此而虐待或者小看了伯母。眼看著名實都已不在了的主家,和自己兒媳婦尋歡,當公爹的無動於衷,還得笑臉相陪。不單是為了眼下的魏家接濟,是還需要魏家的長久關照。結果就是,如果沒有魏家後來的幫助,關啟家和關啟慶,能不能長大成人,真都不好說。

人為了生存,就得麵對現實,不能去較勁。關啟家閉著眼睛,眼角流著眼淚,對回到屋裏,還在膽戰心驚坐在炕沿上的關祝氏說:也怨不著你。是關家家門不幸,你也受到了牽連。

或許這就是宿命:當初伯母用身子換來了關啟慶和自己的存活,自己就要用一輩子去向伯母的子孫去償還。伯母的兒子關啟慶,強行自己刷鍋在先;伯母的孫子關紹功,十七年後又主動來刷自己的鍋。關啟家最為窩囊的是:無論是刷鍋還是被刷鍋,怎麽都讓自己深受其害的啞巴吃黃連?!

為了倫理綱常,自己徒有其名也沒刷堂弟的鍋,當然有氣憤和厭惡的成分,但坐懷不亂也算是個君子。可侄子刷起自己的鍋,如此當仁不讓的寡廉鮮恥,竟理直氣壯的用養老送終做要挾。

就是回報和補償,十幾年的養育之恩還不該被孝順?!何況他還不知道自己不是他的親爹。關啟家自知生命時日無多,關紹功是關啟慶的兒子,他還必須隱瞞嚴實,不能透出半點口風。

所幸因為這是關家的醜事,他就從沒對關祝氏提前過。如果關紹功知道了自己不是他親爹,搶霸後媽就成和叔叔爭風吃醋,拔刀出來就不是請自己懲罰他,甚至不是威脅他的同意和認可,不過就是嫌他礙事了。孝順和悌達都成了無稽之談,淫蕩和無恥就無需再做什麽遮掩和躲避。

第十節:

關紹功知道關啟家即使無所顧忌的想拚命,也沒有揮刀殺人的本事,但關啟家知道關紹功絕對有。關啟家不敢想象,關紹功如果知道了與關紹祿不是一父所生,還能做出什麽讓他想象不到的事情。

獨霸家產或者殺人滅口,這都是想當然的可能,甚至因為和自己一樣的礙事,不能關上大門肆意苟合,都會痛下殺手!賭徒和奸夫,做出了什麽樣不可思議,想想又都沒什麽不可思議。

靜坐常思己過, 閑談莫論人非;

能受苦乃為誌士, 肯吃虧不是癡人;

敬君子方顯有德, 怕小人不算無能;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天高地闊,

讓三分心平氣和;欲進步需思退步,

若著手先慮放手;如得意不宜重往,

凡做事應有餘步;持黃金是為珍貴,

知安樂方值千金;事臨頭三思為妙,

怒上心忍讓最高;切勿貪意外之財,

知足者人心常樂;若能以此去處事, 一生安樂任逍遙。

關啟家用自己人生的最後三年,隻把這些看似毫無關聯的句子,給關啟祿講解清楚。有時撫摸著在身邊睡熟的關紹祿暗自心裏酸楚:他的路還長啊!淚水還未落下又急喘上了。

關紹功和關祝氏都是得口好吃的不願意停嘴,每晚關祝氏去西廂房,出來和回去,都得到關紹功的西屋,與他溫存一陣。關祝氏開始還擔心他傷到身子,但半個月過去,關紹功看著反倒精神了許多。早起燒火的時候,還多是纏著關祝氏手忙腳亂。

最初還在偷偷摸摸的那段時間,當發現懷孕了,關祝氏鬧心上火,關紹功也犯起愁來。又過了半個多月,倆人還都束手無策,越加惶惶不可終日。關祝氏每晚都在關紹功身下以淚洗麵,夜不能寐的眼眶發青,飯量也驟減,還精神恍惚。關紹功每晚都被在身下喘息還焦慮流淚的關祝氏,給弄得六神無主,什麽心思也都沒有了。

急中生智的想起一句話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也表明人在難逃厄運的時候,或者看開了一切,或明知無能為力了會放棄執念。現在的關啟家,就是垂死掙紮的時期。隻要是關紹功和關祝氏撒手,他想活都活不了。要想苟延殘喘,就得束手就範。

關啟家唯一的外援就是二叔關啟慶,可二叔都已經兩年沒來信了。當兵的刀尖舔血,還能不能再回來都不一定了。而且隻要孩子生出來,也就生米做成熟飯了。

關紹功對關啟家還是非常了解:他是毛病不少但膽子很小,好吃懶做又心慈手軟,最大的優點是頭腦靈活還明白事理。應該不至於不依不饒,逼得他和關祝氏不仁不義的去走絕路。

和冤家般的父親當麵能有一回頂撞,不唯唯諾諾的逆來順受,也是關紹功打記事起的願望。

和關啟家談判達成了諒解和一致,關紹功就開始成了一家之主。身上的重負沒有絲毫減輕,連私塾授課也指望不上身心俱疲的關啟家了。盡管關啟家無時不在的目光更加陰毒,畢竟不再具備殺傷力,不會再有莫名其妙的辱罵和喋喋不休的絮絮曰曰,精神頭自然也好了許多。

關祝氏也少了許多節製束縛和清規戒律,兩人都像不知疲倦的小黃牛,忙完家務忙私塾,即便到了農忙,也井然有序的聞更操勞,起早貪黑都再不知疲倦,唯獨要開始戒備起關紹祿來。

關紹功開始爬窗縫窺視時,還沒到關紹祿現在的年紀,那第一次之後,就知道隨時清理幹淨窗下雜物。

關祝氏唯恐事情敗露,見不得人自己去尋短見,留下一兒一女也得活呀,總不能讓關紹功和她一起去上吊投河吧?!先要把能維護住的人都要維護好,指不定啥時求到誰門下。等關啟家死後,更是要把關紹功的逢年過節探親送禮,當成了一件大事。其實也就兩家:於方瑞和魏樹忠。

關紹功一當家,關祝氏過年過節便讓他偷偷去看舅舅於方瑞了,盡管還要瞞著在炕上呼哧氣喘的關啟家,不過是不願彼此找閑氣生。其實這時候的關啟家,除了還不能一下子放下架子,唯一關注的就是不再激怒這對狗男女,唯恐哪天想過味來,幹脆就不把他再當回事,供吃供喝的也能憋死他。除此之外最讓他心驚肉跳的,就是倆人不能自愛,沒時沒晌隨時隨地起秧子,畢竟有學童天天上門,家醜傳出去讓關紹祿怎麽活?!自己的兒子要長大成人,以後不能再像他窩窩囊囊一輩子。

現在沒有任何人能救他,堂弟關啟慶知道了又能怎麽樣?隨根的玩意,他還能大義滅親的斃了他的親兒子?!

關啟家終於是沒能熬到關紹祿上中學,隻看到了關祝氏的肚皮又再次鼓了起來,蹬腿咽氣之前心裏非常明白:全鎮的人都得說他又回光返照了三年,弄出了兩個崽子,累死在了老婆的肚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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