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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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沉眠滿洲國---第十八章(5、6、)

(2023-02-17 19:30:08) 下一個

第十八章:沉眠的“北極熊”

第五節:

   河田商社的新車買了進來,羅昌城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在走合期中把從“娘胎”就帶的各種毛病盡量的清除掉。日本人的粗製濫造確實不敢恭維,和老毛子差不多的“豪放”。看似既貴重又稀罕的龐然大物,就是糊弄裝配起來,隻要能將就著出廠,就算大功告成。裝配工人像是都沒吃飽飯,也像是故意踐踏企業信譽,甚至連關鍵部位的螺絲都不能擰緊。
   這些看似小小不然的毛病,都是車輛折壽的隱患和威脅,遇到個沒有經驗或者責任心的駕駛員,導致發動機和變速箱報廢,也沒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如果僅是要求把車子能跑起來,給塊大餅子狗都能幹。而保養車輛始終保持著良好的狀態,特別是在東北的冰天雪地中,能保證出車才是難得的本事。
   羅昌城用這段時間,又換取了鳩尾田的深信不疑。間諜的本能也覺得是要消停一下,免得過於張揚了。
商社襄理岩崗次郎和羅昌城接觸最多,往外縣送貨都是他押車和負責結算。羅昌城沒有過於主動的竭力接近,倆人就成了好哥們。喜歡開車還嗜酒,僅就這兩樣,都被羅昌城稍加了利用。

   岩崗次郎還有一個身份,是江城市新市街憲兵分隊的特偵,每月都在江城憲兵隊,領取特別津貼。鳩尾田擴大勢力的方式之一,是讓自己的雇員,能在北滿有最大的活動空間。不知不覺就按照羅昌城的策劃,授意岩崗次郎鼎力相助,羅昌城也成了江城市新市街憲兵分隊的特偵。
  岩崗次郎是個沒心沒肺的家夥,做憲兵隊的特偵,是秉承經理鳩尾田的旨意,借助他哥哥岩崗一郎大尉在憲兵隊新市街分隊當隊長的關係,既能拉大旗作虎皮,自己又能拿到一份外快。岩崗次郎對自己的特偵的身份,本來就不太掩飾,霍海仁也經常假裝借著酒勁的大肆炫耀。
   羅昌城潛入江城僅兩個月,就順利的靠近了特高課,還成為了憲兵隊的特偵。朝鮮同胞雖不明就裏,僅憑被日本掌櫃的高看一眼,和憲兵分隊長的弟弟打得火熱,就足以讓同胞們仰視。江城有頭有臉的朝鮮族知名人士,至少願意和羅昌城交往,更有各自心懷鬼胎拉攏腐蝕的。
   貨車司機本來就是個很讓羨慕和敬佩的職業,交際廣泛還能呼風喚雨的司機,現實的作用不言而喻,潛在的利用價值更大,在江城的朝鮮族居民中,羅昌城還成為名噪一時的人物了。安德羅耶夫如能親臨實境,對羅昌城的成功要頂禮膜拜,高興的喝個兩天爬不起來。

   安德羅耶夫派來的第二位成員,是要和羅昌城假扮夫妻的崔哲珠,在滿洲立國後不到三個月,也來到了江城。在羅昌城的策劃下,隻用了三個月的功夫,也和岩崗次郎一家打得火熱,走動的也很頻繁。岩崗次郎的媳婦津夏子也是毫無見識、愛貪小便宜的女人。經不起羅昌城的誘惑,在羅昌城到江城後不久,就開始了私下與他的幽會。這一點都不奇怪,本來就是日本偏僻山野的村婦,一下子來到燈紅酒綠的花花世界,還被人恭敬和追捧,確實有種嶄新的感受和應接不暇的飄飄然。
   和整天醉熏熏,就知道讓她伺候,絲毫不知疼愛和情趣的岩崗次郎相比,羅昌城的男人氣質讓她心醉。
連羅昌城都很奇怪,就沒見過這樣的男人:岩崗次郎還不到30歲,就對女人毫無興趣,除了是喜歡喝酒就是喜歡金條,一個月都懶得碰津夏子一次。按照津夏子的說法,岩崗除了家夥小點,和他被日本同胞仰視的身材不成比例,性功能還並不是糟糕透頂,也沒到“性而不舉、舉而不堅、堅則立泄”的程度。即使崔哲珠推脫不過,偶爾被羅昌城拉著,去出席的兩家的聚餐過程中,麵對楚楚動人的崔哲珠,岩崗也不過是禮貌的問候,剩下的就是對酒使勁了,感知不到女性的魅力。
   岩崗次郎也有中國男人相同的嗜好,喝完酒還喜歡泡澡堂子,一泡半天都能樂此不疲。

   羅昌城剛和津夏子偷情媾和的時候,曾主動的勾引岩崗次郎去過浴池,就是為了確定他是不是還有性功能。
是不是男人單純的好奇,羅昌城倒也不確定,但全麵掌握細節能夠掩護自己的人,也是不可或缺並十分必要的。終於在浴池中兩次監視到了岩崗的自然勃起,才確定了津夏子的所言不虛。
   至於持久的時間暨性交能力,羅昌城卻一直無法予以認證。幾次企圖拉著岩崗進妓院,都被岩崗拒絕了。借口是怕染上髒病,還一反常態的主道掏錢請羅昌城去喝酒,羅昌城便不好再堅持。
   小個子的羅昌城男人味十足,津夏子覺得自己能理解了崔哲珠為什麽會為了這個男人而私奔。津夏子雖然沒有什麽文化,但在她心目中,早稻田就是塊聖地,從那裏走出來的人,都是受人的尊敬的,在日本也是上層社會的天之驕子。不來江城,在日本本土根本沒有機會接觸到。
   崔哲珠能為羅昌城不惜高貴的出身,舍棄日本的舒適生活,足以見得羅昌城的可愛和優秀。津夏子對小自己三歲的羅昌城,更加著迷的難舍難分了,當著崔哲珠的麵,都難以掩飾。

第六節:

   霍海仁是獨生子,從來沒有任何人懷疑他是抱養的,盡管除了溫林那個特殊區域裏,在中國包括東北,獨生子還真是個稀缺物種。他的身材體態和音容笑貌,習氣好惡包括舉手投足,就是霍大嗓門的翻版。天然繼承了霍大嗓門的接人待物能力,發揚光大了霍大嗓門的大方豪爽:像是恨錢一般,自己兜裏有錢就容不得別人請客,又更具親和力和凝聚力,霍大嗓門氣的背地都罵兒子:“不著調!”。
   懂得趨利避害,霍海仁就是個經商的天才。更知道借重一切社會資源,打造和抬高自己的身價,當下日本人就是嚇寡婦的大屌,日本的軍警憲特,更是看家護院的首選,不可荒蕪浪費。以前交往過並不密切或者少有交道的商家,有合作願望的,便被他給籠絡介紹到河田商社。
   河田商社的絕大多數客商,都是奔著霍海仁才與之交往。有的是離開霍海仁不行,對老毛子和小鬼子,有根深蒂固的疑懼;還有的是想越鍋台上炕,把看似大大咧咧毫無心機的霍海仁當做了跳板。霍海仁倒像缺心眼,從不在商家和河田商社之間設置障礙,順其自然的任其發展。岩崗次郎憲兵分隊長哥哥的牌子,商行襄理和憲兵特偵的身份,被霍海仁當做了一張虎皮。
   和羅昌城雖是如出一轍,不同的是更沒有羅昌城的顧忌。有霍海仁和羅昌城的忽悠和捧場,岩崗次郎在江城的地麵上,混得黑白兩道都有麵子。霍海仁和羅昌城當然不是白忙活,他倆最大的收獲是水漲船高。霍海仁和羅昌城都帶著岩崗去見世麵,讓這個日本山炮大開眼界,感受到了“五族協和”。崗岩受霍海仁的鼓動,幾次遊說鳩尾田做黑市生意,鳩尾田表示感興趣,但時機還不成熟。

   鳩尾田帶著夫人石原浩美、岩崗次郎帶著津夏子、羅昌城和崔哲珠,都各自按照預先約定好的時間,分別直接去飯店。鳩尾田讓石原浩美特意關照津夏子:要她帶上了她的堂妹津淳子。
   羅昌城和崔哲珠先到了飯店,都安排好後,又按照鳩尾田事先的關照,去了霍海仁的家。霍海仁和媳婦趙鎮妹,帶著羅昌城一起到了成功家,四人又一起出門,坐上了兩輛鬥車。
   從成功和霍海仁家到飯店,還不到一公裏的距離。他們進到飯店的包間,鳩尾田讓羅昌城招呼上菜。鳩尾田和一般小氣的日本商人不一樣,出手非常大方,宴賓樓是江城最大的館子,他定了個大包間,上了桌海參席。被他的日本同行反襯,鳩尾田往往倒更像中國土著的暴發戶。
 

    邊疆軍區情報部給羅昌城在江城的經費,非常破例的極為充足,中共滿洲省委又將羅昌城身處環境報告給了共產國際遠東局,為拉攏腐蝕鳩尾田和岩崗次郎這一類人,又撥有專款。
  在老奸巨猾的鳩尾田跟前,羅昌城很是小心,不敢稍有唐突。所以就像出手買車這類事,錢倒不是問題,但要把錢花的合情合理。岩崗和津夏子好吃好喝,不會顧及到他收支的平衡。羅昌城在和鬼道不羈的霍海仁打交道,也像和成功在一起一樣,最初都還很注意分寸。
  當然沒預料到成功會是同黨,成功又不在江城,能接觸機會不多,便加快了接近拉攏的步伐。羅昌城還有一份擔憂是,時間拖得太久,成功在他那條不歸路上會滑的太遠,真的和蘇俄或者中共結下血海深仇,即便蘇俄和中共都能不計前嫌,他本人也有退路已絕的意識,很難做到同心同德。急於求成的快馬加鞭,卻引起了心懷鬼胎過於敏感成功的警覺。對一般的公職人員,羅昌城的底線是:可以認為他是在刻意的巴結,最多是出於商業目的。不惜賣血請客,打腫臉充胖子撐場麵。

   羅昌城拒絕成功喝酒的托詞,讓成功高度警覺。回到家中睡覺前,難得的安逸更靜下心來思考。成功覺得羅昌城身上有種說不出的味道,肯定不是秘偵的試探那麽簡單,又不像打算策反:現在關裏和關外阻隔,東北政府前期管理的缺欠,導致即便像是當初對他進到特務科的嚴格審查,渠道和完整還是非常有限,所謂審查通過,不過是階段性的暫時,絕非就是一勞永逸。
   就像妹妹程彧有親共的傾向,這是在程序中最為敏感的問題和徹查重點,竟然都沒能調查清楚。後來成功聽說負責調查的日籍股長,還受到了嚴厲的訓斥。其實都是事出有因的可以理解,大驚小怪反倒是有違常理。但出現在特務科這樣敏感和要害部門,還是不能輕易獲得諒解的。
   對滿洲國特別是敏感和要害部門的官吏,不擇手段和不遺餘力的試探,反反複複和見縫插針般的調查,都是現階段的無可奈何和不得已而為之,反倒成了司空見慣的見怪不怪人之常情。成功三次和羅昌城的同行,每次相處都要有7、8個小時,中間還有吃飯間的喝酒聊天。羅昌城每次都是天南海北的海闊天空,口若懸河的滔滔不絕。盡管這次回來的一路,他似乎仍是漫無邊際的閑聊,反滿抗日的情緒減弱很多,但成功感覺到了他突如其來的謹慎和刻意。
   成功至少敢懷疑:這家夥頂名是憲兵隊的特偵,八成是共產黨的奸細或國民政府的特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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