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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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危局臨歧路。
第九節：
在正式任命沒有下達前，溫慧池自然不會穿警服，也不正經幹事。每天就是穿著一身中山裝，在警局裏各地都轉轉，下午就在辦公室喝茶看報紙。杉田找他商量的一切事，都含糊其辭，不可置否的支應。
林義秀和韓雲階都有言在先：除特務科以外，在公安局溫慧池全權負責。特務科以外的人事任免，凡是委任警官及警銜，杉田隻可做建議以供參考，沒有任命權與否決權，更沒有罷免權。
溫慧池多了個心眼，從打準備上任便沒炫耀過自己能在警務廳一手遮天，反倒有意無意的把杉田推出來當擋箭牌。中國人情世故太複雜，溫慧池既然能全權掌管警務廳，還真就不想把這裏搞得雞犬升天的烏煙瘴氣，自己的人當然要照顧，還要照顧好，但不能沒邊際，杉田就成了過濾口。
杉田也讓溫慧池很舒服，溫慧池著便裝的時候，他穿著戎裝畢恭畢敬的跟隨著，就像個馬弁。溫慧池第一天到任，晚上臨下班時，杉田過來請示還有什麽吩咐，同時主動的提出：“溫廳長帶到三間房的幾個兄弟，現在應該都召回來了。能跟隨長官舍生忘死的，就是肝膽相照的義士，這樣的人都值得器重。但職級不宜安排過高，幾百人的觀望和議論，我也很有壓力。”起身向溫慧池鞠躬告退時，還加了一句：“我無意幹預廳長的安排，隻是職責所在，還請廳長理解。”
溫慧池和哥幾個打好了招呼，位置也都算計好了。還沒到月末，溫慧池的正式任命下來了。哥幾個第二天就一起都回到了警務廳報道，啞巴豆也被拉進了警務廳，盡管他心裏一百個不樂意。
沉穩老道的溫慧池還沒等到平衡分配好位置，溫林縣城就被義勇軍攻陷了，真是上天有眼呀。
要牢牢掌握這個小縣城，避免山高皇帝遠的失控，讓溫慧池頗費心思，立即調整原來的安排：安排胡川江任警務廳、刑事科、刑事股股長（刑事科長溫慧池自兼），李廣振任警務廳、警備科、銃器股股長，徐東波任警務廳、警察大隊、第一中隊副隊長；南玄三任溫林公安局、刑事股股長，彭正夫任溫林公安局、司法股股長，王文生任溫林公安局、警察中隊副隊長，柴健任溫林公安局、看守所所長。
胡川江、李廣振、南玄三、彭正夫授二等警佐警銜（八等警察，相當部隊中尉，康德四年改製後稱為‘警尉’），王文生（啞巴豆）、徐東波授巡官警銜（對應少尉軍銜），柴健被授予警長警銜（十等警察，相當部隊上士）。
彭正夫和柴健都是南玄三向溫慧池推薦的：“吃水不忘挖井人，沒有老彭我也抱不上你廳長的大腿。雖然他沒跟過去三間房，但那是你不讓去，在那種情況下能追到警察局大門就不容易，是準備要送死的。”
溫慧池負傷在家養病期間，彭正夫還專程探望了兩次，雖然心裏沒有把他和這些弟兄同等對待，但也很有好感。
“柴健是監獄的？”溫慧池很納悶：“我這麽不知道？秦豐年啥時有個獄警的小舅子了。”
“是蝶子的表弟，還是老彭告訴我的。”南玄三笑著說道：“是在秦豐年家遇上的，我以為就是老彭的朋友，在監獄的時候倒也認識，老實巴交的，我真就沒注意過他，連話都沒和他說過。”
啞巴豆本來話又少，剛穿上警服時情緒不高，更是幾乎一天不說一句話。彭正夫故意逗他，相麵似地端詳了他一番：“你哥眼力見真他媽入木三分，一個‘啞巴豆’把你的魂都招出來了——絕了！”於是帶到溫林也叫響了，姓王都很少有人知道。公安局的警員都稱之為“豆隊副”和“豆哥”。
第十節：
溫慧池到任後，杉田對警務廳警官的任命，包括他這幾個兄弟的使用和職級，都沒有表示異議。
有關照卻不過分，資曆都說得過去，溫慧池還是很有原則的人，隻有啞巴豆的任職讓杉田覺得不舒服：啞巴豆24周歲，在履曆上寫的很清楚，但他的娃娃臉太耽誤事。啞巴豆剛入東北軍時，唯恐郭鬆齡嫌小不要他，便虛報了兩歲。郭鬆齡自然也看出啞巴豆的小把戲，但年齡太小也無法破格收留軍中，便佯作不知。
杉田怎麽他看都不像20出頭，又有沒有在鶴城警察局的工作經曆，隻當過一年的獄警，還是在奉天：“就憑著在東北軍的少尉資曆，授警長銜就完全可以了吧？！”杉田謹慎的說道：“王文生的警銜授予，我並沒有任何意見，隻是在為廳長的公平聲譽著想，原來在東北軍中尉出身的，隻要是沒有過警察經曆的，在廳裏都是授警長銜，巡官隻此一人，又是廳長的弟兄……。”
溫慧池故作神秘的賣了個關子：“哈哈，他畢竟是在奉天監獄裏幹過，而且他這個少尉可值錢。郭鬆齡在我們東北軍赫赫有名，他的警衛副官自然要另眼相待，這個啞巴豆當年負傷退出軍職的時候，還不到18歲。追隨長官險些喪命也不離不棄，忠勇可嘉絕對不是常人可比。”又長歎了一口氣，似有些無奈的抱怨：“別人腦袋削尖想當警察，他卻寧願去扛大包也不來幹……。不是我讓老南逼著，別說給警長，巡官人家還都不抬眼皮呢。就憑這個倔勁，我也不能放過他。”
民國十四年10月，郭鬆齡作為奉軍的代表去日本觀操，當時參加校閱的杉田，剛從軍校畢業，還是個少尉見習中隊副，就見過郭鬆齡。掛著將星威風凜凜，前呼後擁的確實很是威風。
郭鬆齡起兵反叛張作霖的時候，杉田就在奉天駐軍，當時對郭鬆齡很不理解，甚至對“犯上作亂”還有一種敵視。
在東北軍中郭鬆齡是個很了不起的人物。他的反叛幾乎讓東北軍土崩瓦解，杉田知道更是嗤之以鼻。
“九一八事變”，就是日軍“以下克上”的一個經典。盡管朝鮮的駐軍方麵無法進行配合，關東軍提前發動，但這樣一個錯漏百出的計劃，竟然大獲全勝出人意料的成功。接著幾次，包括殺死首相犬養毅，雖都未獲成功，但至少是確立了占領東北實事。日本的軍國主義也得以發展。
杉田潛移默化中，對郭鬆齡的反感已然不存在了。郭鬆齡雖然在他的心目中並沒有一席之地，但作為高級將領，被提到的時候，還是蠻能打動杉田的，畢竟曾是一個高不可攀的大人物。
溫林城被義勇軍占據三天便撤出，對縣城損毀微乎其微。溫慧池對溫林城還很不了解，不在眼皮子底下不好控製，但他又很重視這個域外的轄管之地，更必須要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正好借此機會，把原來駐守在溫林的兩個二等警佐和一個一等警佐調回了警務廳，賞給了個冷板凳，來個徹底的大換血。
南玄三近來黏糊秦豐年的媳婦小蝶，讓溫慧池很不舒服。從內心來說，他自己也很喜歡這個可憐楚楚又文文靜靜的小寡婦。但男人被自己帶著戰死在了外麵，回頭再把人家的老婆孩子給接管了，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更沒法麵對流言蜚語。如果能明媒正娶還好一點，作外室自己心裏也過意不去。
把南玄三打發出去，一舉兩得。讓胡川江和勤子都照顧一些蝶子，以後的事慢慢再說吧。南玄三幾次提出要去特務科，而且更是單刀直入：“特務科弄錢最利索，哪怕是溫林的特務股長。這刑事股長也就弄個地痞無賴，他們手裏能有幾個錢？還是勒那些富家大戶來的痛快。”
“老南，我把話說清楚，隻要我當廳長，咱們哥們就誰都不許和特務科打連連！”溫慧池從來沒對南玄三擺過臉，今天連彭正夫和柴健都在，話說的還很重：“弄錢是本事，但別玩太埋汰讓人掘祖宗。而且特務科不是我分管，回到警務廳，兄弟們的一切，我都得能罩住才行。”
溫林公安局的局長，黑龍江警務廳有言在先，是在北滿警察係統遴選，最後由溫慧池在其中挑選。
溫慧池手頭也沒有合適的溫林公安局長人選，溫林又絕對不能失控，相反要牢牢的控製。唯一的辦法，就是搶先把溫林的各個部門人員配置完畢，局長到任也是和被架空沒啥兩樣。
任命原警察局總務科的於鐵錚，任溫林公安局、保安股長兼警察中隊中隊長，授二等警佐銜。彭正夫代理警務股長，暫時負責協調。警務股長將由溫林的局長選定，是黑龍江省警務廳的意思。
溫慧池原來考慮過，胡川江和李廣振都任命為一等警佐的科長，但唯恐會引起杉田警覺。欲速則不達，鋒芒畢露會遭到鉗製和製約。況且這倆人都不是能獨當一麵的公安局長合適人選。
幸虧之前沒當作杉田的麵，打溫林公安局局長的主意，枉費心機是很沒麵子的事。莫如找機會，把這二人在警務廳裏先提拔起來，所以他自己占上了刑事科長的位置，就是要留給胡川江的。
李廣振倒想得開：“溫林公安局目前正亂套，正好讓新局長到任先歸攏利索，然後找個茬把局長撤職查辦，我再過去接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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