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房東長得很帥,有些像現任加州州長Newsom。不過…
原來這一篇的標題是“我的猶太心”,後來覺得有煽情之嫌,就改成“遇到猶太人”。寫著寫著,漸漸捋清楚,原來和猶太人打交道,不愉快的事情還不少呢。本以為自己會“吹捧”猶太人。一下筆,不愉快的回憶卻先湧出來。
這次說兩個人,我的猶太房東是個“狠人”;我的猶太醫生,是最好的醫生。
猶太/希臘房東
猶太人散居在世界各地。我在加拿大的第一個房東是希臘猶太人。他太太有典型的猶太人外貌,棕皮膚棕頭發,人溫和可親。他們的三個兒子和我女兒一起玩,那時候我小女兒還很小,三個男孩子很懂得照應小女生。這位母親多次說,他的兒子們平常大大咧咧,是愛上了我們的女兒,才變溫柔的。
這位房東長得很帥,有些像現任加州州長Newsom。他比一般猶太人更高大挺拔,一頭淺栗色卷發,綠色雙眼閃爍著,從來沒有笑臉,心思是深藏不露的。
按照慣例,每年7月,是蒙特利爾房子租約的開始期,我們11月到達的加拿大,租約先簽到6月底,然後到7月再一年一年的續約。
1992年6月底,我先生到美國中部應聘一份教書工作。要到7月2日才能確定是否得到那份工作,所以我請求房東允許我先交一個月房租,如果準備搬家就8月搬出,如果不搬家,就續簽一年的住房合同。傲慢的房東一點兒不肯通融,在6月的最後一天拿了租約來,說或者立刻搬走、或者簽一年房約。我沒有辦法,隻好簽了一年的租約。先生第二天拿到學校合同,去了美國教書。
雨雪飄入漏頂房
更糟的是,我們住在三層(頂樓)。大概是前一年下雪太多,大臥室的屋頂,從秋天就開始漏雨。我和房東說了多次,他都不肯修。快到冬天時,他叫工人爬上屋頂,把房頂鑿開了一米見方的大洞,說是要讓水流下來晾幹,說如果屋頂夾層內的水結了冰,會損害整個房頂。
我付的是三居室的房租,大的那間臥室本來是兩間,他把中間隔斷拆除,仍然收三居室的價錢。大臥室的屋頂被鑿開後,可以直接仰望星空;從秋到夏,達八個月之久。大臥室像超大的冷藏室,屋頂的破洞邊沿,垂掛著一尺來長的冰柱。我在地毯上放了一個大盆子,雨水和雪花都直接落進大盆子,然後結了一層薄冰。
我帶著兩個年幼的孩子,一個冬天都不開那個冰凍屋的門;原來放在冰箱的許多食物放到那間冰屋。
我多次要求房東修屋頂,去他家時,他太太常說他不在家,表示很同情我。好不容易見到房東,他說冬天不能修房,我提起房租減免,他揚著頭不予理會;最終,屋頂沒修,破洞沒蓋上,我一分錢房租也沒有少繳。
後來我參加社區活動時,說起了我的房子狀況,很多人都表示同情,建議我去向有關部門投訴。我孩子小、沒有車、出門不便,有人幫我領來投訴文件。在填寫時,想到兩家的孩子們是好玩伴,又有些猶豫(我希望孩子的童年能單純快樂)。冬去春來,冰消雪化,房東開始來斷斷續續修屋頂,我終於沒有投訴。雖然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到五月底六月初,房頂總算修好了。我的租房契約是到六月底,住進去不到一個月,就搬走了。付了一年的房租,大臥室卻隻有三、四個月可以住人。
後來讀舊約聖經中保護孤兒寡婦的條例時,才明白:猶太人中,欺淩弱小群體的惡俗古已有之,在發達的西方社會也 “發揚光大”。我是在讀了聖經和猶太曆史,才明白為什麽律法特別規定要保護弱勢群體。這類人不但欺負本族人,更得罪“外邦人”,造成其他種族的“排猶”情緒。他們悲慘的曆史令人唏噓,隻是自己被欺負時,依然會氣憤。
好醫生Dr.Baldwin
猶太人中有“狠人”,也有非常善良的人。我遇到最好的醫生Dr. Baldwin,就是一位猶太裔的女醫生。不過一開始我並不知道她是猶太人。
加拿大的政策規定,醫學院的畢業生,必須先到落後窮困、人煙稀少的地區工作七年,才可以回到大城市行醫。女醫生Dr. Baldwin那時大概四十歲上下,可能剛從貧困地區回到大城市,在我們那個社區的公共診所作醫生。
Dr. Baldwin定期為我的兩個女兒檢查身體,她是我這輩子遇到的最耐心、最認真負責的醫生。每次去檢查,她都能親切地叫出我們的名字,和孩子聊兩句,問最近參加了什麽活動等等。孩子們都非常喜歡她。
她從來不擺架子,或者宣稱很忙;總是認真地檢查,耐心地解釋,主動問我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後來我在加州遇到一位越南裔的庸醫,因他的誤診讓我錯挨兩刀,每次他來病房,都急吼吼地說他的時間多麽寶貴,算下來每分鍾大概值多少錢。直到他的誤診差點要了我的命,他才主動來看我,說了聲“對不起”。
Dr. Baldwin的表達和理解力超強,我不需要多說,她已經明白我的問題。她總是用最簡單明確的語言回答我。蒙特利爾的大報Gazzate曾經有過她的專訪,登載了她的大照片。
她的病人很多。但總我感覺和她很接近,她就像我的親友。自從認識了Dr. Baldwin,我才真的感受到被親人長者照顧的溫暖。
我一直以為她是基督徒,以為隻有基督徒才會這樣無私地愛人和“為人民服務”。直到有一天我高興地告訴她,我也受洗成了基督徒,她一反常態地說“為什麽,妳怎麽會做出這個決定呢?我很遺憾聽到。”當時有些尷尬,後來我才漸漸明白,傳統猶太人都厭惡耶穌和祂的門徒。
耶穌出生在猶太家庭,教導門徒要“愛鄰舍、愛人如己”,這都是重申舊約(神對以色列人)的教導。那位希臘房東,大概從來沒有把我當成“鄰舍”,盡管我就住在他家旁邊。
現代基督徒中,也有不少人能說不能做,不明白什麽是“愛鄰舍”。Dr. Baldwin的言談舉止,說明“愛鄰舍”不是屬靈口號,而是每日生活。
聽移民到以色列的華人說,他們新搬進社區時,語言不通,人生地不熟。不過,四圍的猶太鄰居馬上主動分擔所有的事,包括送家具、食物、聯絡學校、醫生,去商店購物,去政府機構辦事等等。就像中國老話說的“遠親不如近鄰”。
我遇到冷血的猶太房東,也遇到了愛心滿滿的Dr. Baldwin。盡管她是猶太裔,排斥基督教。但是信念的差異,不會降低我對她的尊敬愛戴。她在每天行醫中實踐著神的話語:“當愛你的鄰舍”。
認識主的見證
我認識主,其實和Dr. Baldwin也有點關係。在一個大雪紛飛的日子,兩個女兒都發燒咳嗽,我抱著小女兒,踩著過膝的積雪,好不容易走到社區診所(那時我沒有車),想見Dr Baldwin。平常隻要走六、七分鍾的路,我在深雪中磕磕絆絆,走了二十多分鍾。我一身大汗抱著孩子進入診所,一看,裏麵至少有一百多位哭泣的兒童和他們的父母在候診。
小女兒發燒超過四十度,在等了兩個鍾頭之後,才被按重症插隊先看醫生。有位護士把孩子抱進去,量體溫做檢查,說孩子高燒、中耳發炎,然後開了些藥。我知道Dr. Baldwin太忙了,並不怪罪她。
但是那次Dr. Baldwin開的藥真的不管用,不但小女兒高燒不退,當晚我和大女兒也發起高燒。我摟著兩個孩子,三個人躺在一張床上,聽著孩子在旁邊斷斷續續地哭啼,旁邊的大臥室冷如冰窟,從屋頂飄下雪花。
在絕望中,我第一次跪下禱告,對不認識的耶穌說:如果禰是真的,且能讓我的兩個女兒退燒痊愈,我就信禰、從此跟從禰。第二天一早,我們母女三人一起退燒。下午、晚上、第二天……,都沒有再發燒。疾病轟然而來、悄然而去。
在人的盡頭,主耶穌聽我的禱告,救了我的兩個女兒,也領我認識了祂。讓我懂得,再好的人也是有限的,隻有主的愛和恩典是無限的。那位醫治和救贖人的耶穌基督,正是Dr. Baldwin醫生的猶太近親。
猶太人和中國人一樣,都注重本族傳統,都有窮人富人,有左中右。他們和中國人最不一樣的,在我看來至少有兩點:一是他們的優越感,相信猶太人是神選之民,不屬於芸芸眾生;二是他們的悲情感,來自數千年的苦難積澱。也許正是這種“神選民”的優越感,讓他們按照自己的價值尺度生存,隻顧及猶太人的利益而不管其他群體的感受。那些教育程度高的人,雖然表麵溫文禮貌,內心依然是高傲的。
或許,這種優越感,讓滅國的以色列人被打散到世界各地之後,仍然能在兩千多年後複國。如果說中國人是“一盤散沙”,猶太人則是有磁鐵吸附的金屬,隻要信仰在,族群就不會滅絕。
多年後,我訪問耶路撒冷的時候,時空凝聚,好似回到了心靈家園。我已失去了童年的故裏,是那個麵目全非的北京。猶太人的“聖地”,卻經曆數千年磨難,風采依然。下兩篇,我會寫猶太人的割禮與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