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外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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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日出與原創 “哭著樂”係列之三十六

(2023-01-13 16:20:44) 下一個

中國幅員遼闊,應該橫跨四五個時區,但是全國一盤棋,隻有一個北京時間。我當年下鄉去的雲南邊疆,與北京應該有一、兩個小時的時差;常年感覺太陽出的晚、落的也晚。

雨林晨霧    

  在熱帶地區的旱季(溫帶的冬天),我們停止了割膠,開始了墾荒砍草,到人跡罕至的高山上披荊斬棘,開墾原始荒山。

在十一、二月,我們早上八點多出工,其實天色還相當黑。肩扛砍刀往高山野嶺進發時,有點像晚上出工,得打著手電;眼前從一麻黑、到變得灰蒙蒙,好像跟著感覺走。爬一個多小時的山之後,到達了砍草、墾荒地點。這時天已經亮了,隻是太陽還沒有出來。

在爬山過程中,身上沾滿了夜晚的露水。山上林間的小鳥和昆蟲還在睡夢中,偶爾聽到鳥兒的呢喃,好像在說夢話,蟲兒斷續的吭嘰,像半睡半醒孩子的吭哧。樹葉和草葉也都沒有完全醒過來,都顯得很慵懶,很寧靜……。

在日出之前,我們終於到了山頂。一陣陣的雲霧在身邊飄蕩,人被飄然而來的雲霧包裹住,突然就隱身不見,又款款從雲霧中現身,很像一些武俠片裏的場麵。四周萬籟寂靜,動物昆蟲尚在夢中,隻聽到微風吹過林梢,露水緩緩滴下,偶爾還聽見一、兩聲鳥兒或蟲的哼鳴。

日出交響樂

太陽出來的那一瞬間真是動人心魄。 

先看見雲彩後麵射出一絲絲金色光線,光線漸漸融合,讓綿軟的雲彩有了金邊、有了立體感。整個太陽跳出山頭,突破雲彩,是在瞬間發生的,眼睛一眨,就可能錯過這個精彩瞬間。真的,太陽不是一點點露出來,是突然間一躍而出。以前歌裏唱的“太陽躍出東海”或者“雲海”,那個“躍”字絕非誇張,相當的寫實。

在等候日出直到太陽跳出的瞬間,人們安靜下來,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而整個山林也有一刹那的寂靜,沒有風聲過林梢、沒有雲霧漂移,沒有蟲子的悉悉索索,沒有鳥兒的哼鳴。

太陽跳出山頂、穿雲而出、金光四射之後,突然間百鳥齊鳴,像是聽從了樂隊的指揮棒,整個熱帶森林都一起蘇醒了、活了,變得非常熱鬧。

經曆了這個場麵,即便不信神的人,也會被這神奇的造化盛景所感動。

自然與人的博弈

我們是在上世紀60年代末被送去邊疆“接受再教育”。到了90年代,我和朋友結伴回訪邊疆農場時,已經見不到當年天天出門就能望見的熱帶雨林。在目力難及的遠方,依稀看到些雲山霧罩的碧色。如今我在視頻裏麵見到的,隻是紅河岸邊的高樓大廈,還有一些旅遊宣傳景點,聲稱是“原生態”體驗項目。

這些宣傳者,自己應該也沒見過原生態:那是密不透風、高不見光的森林;高大的古樹望不見樹頂,甚至看不見樹身,整棵樹被手腕粗、長滿巨刺的巨藤纏繞著,被各種寄生植物攀爬覆蓋著,想砍倒一棵大樹絕非易事。往往需要先砍光方圓近百尺的植物,再去砍樹。即便樹被砍斷,也不會輕易倒下,那些粗細藤條,高低植物互相牽絆著,綁定了要同生共死;大樹往往要被鋸成幾段,才會一段段落地,各種牽絆植物也被一層層剪除。可惜當年沒有照相機,不能記錄這些美景或慘狀。

   在砍樹除藤的過程中,我不得不佩服人堅持到底的決心;也似乎能聽見老樹不願屈服的歎息。最終,被寄生植物覆蓋得密密層層的老樹,被人斬成幾段、放倒在山上曬幹,最後被火燒掉,這就是“刀耕火種”的過程。

有些雨林中的巨樹,不知道已經活了幾百幾千歲,當周圍的山和樹已經被砍光之後,還在那裏“獨立寒秋”。因為它太粗太高了,幾個人合抱不起來,於是開荒者懶得砍伐,隻在樹的根部挖開若幹深洞,埋上炸藥,有時候要爆破幾次,才能摧毀一棵有尊嚴的老樹。我曾經想去數一下老樹的年輪,卻找不到一處平坦的橫截麵,隻能作罷。

在高不見頂的雨林下麵,有很大的空間,像一座巨大的穹頂巨廈,人和動物可以自由地行走遊玩。即便天上落雨,在下麵能聽見磅礴雨聲,卻少有雨水落下。雨林下麵是鬆軟的黑色腐殖土地,地上的蘑菇,比草帽大,各種顏色爭奇鬥豔;木耳也大大方方地從朽木上伸開層疊的黑傘;而紫光閃閃的靈芝從腐爛成黃汁的竹子根係中脫穎而出,隻是靈芝的莖稈與頂蓋連接處很脆弱,我曾經摘了一大把靈芝(有十多枝),連摔帶爬下山後,所有的莖稈都斷了。

 

黑土上還生出一些打著網狀傘的竹蓀,潔白而羞怯地亭亭玉立著,卻往往最先被入林者的腳步踏碎。芭蕉樹就不消說了,還有各種叫不出名字的植物,都水水綠綠地滋生著,很多植物的葉片都比芭蕉葉更大更寬。顏色豔麗的花卻很少見,隻是濃鬱的花香令人心醉,都是由一些白色而內斂的小花發出。

若沒有人踏入這塊自然領地,它們的日子是多麽舒展自由。

文明摧毀原創

當初,我們懷著“與天地奮鬥其樂無窮”的心態,殘忍地殺入雨林,把蔥翠嶺變成了黃土山。如今寫下這些,是滿心懺悔自己當初也參與了這無法補救“惡行”,我們這些自以為是的人、其實最愚昧冷酷,超過最具摧毀力的狂飆颶風。

我的個人經曆有限,從曆代的遊記文學中,更能看到神原創的世界,充滿著美不勝收的奇觀盛景。如今世上殘存的最美景觀,往往都在人跡罕至之處,在沒被人開發過的地方。

當人類文明飛速發展、又過度開發自然之後,原創美的世界被漸漸地摧毀,綠色森林不知退去了哪裏,水泥森林拔地而起,蔓延到城市的各個角落;這些高樓大廈,如立起的僵屍般醜陋, 像無數刀劍插入大地肌膚;而那些高速公路網、鐵路網和超大航空港、海港,更像美麗大地上的處處疤痕。

人的生命和自然相比,非常短暫,卻 “可勁兒的造”。“萬物之靈”實在浪得虛名,不明白神創造的“原生態”,不但最美,也最能保障萬物和人的生生不息。人為了滿足短淺的欲望,毫不留情地摧毀了千萬年形成的原生態。

耶穌說過“我是初,我是終”,祂不但掌管著世界和生命的始終,也存在於我們生命中的每一刻。陽光、土壤、林間的風、樹上的果子、地裏的穀物,都是主所造,是為人類的生存而造的。人從一出生到最後歸回塵土,本可以享受著神“原創”的美麗世界的每一天,過著平安舒心的日子。

可是,有多少人真的明白主的話呢?反倒是其它的被造物,更能貼近造物主,如同渴慕日出一樣渴慕和仰賴造物主。

   

自食惡果

我們如此幸運,卻如此愚昧殘忍,沾沾自喜地摧毀了造物主為我們精心預備的這一切。二十多年前,有位著名的環境學者說,一旦中國的汽車普及率和美國一樣,若幹年後,公路和停車場將擠占了所有的農田,十多億人吃飯完全要靠進口。現代化的步伐到底是前進還是倒退,是自救還是自殺呢?

我們“與天鬥與地鬥”,破壞大自然的原創規則和美麗外觀;也“與人鬥”,讓日子越過越艱辛。然後我們被自己的破壞力、被自己造成的貧窮嚇怕了;又拚命生產,得回一些補償,開始過起富裕的日子,……卻又因過度消費,變得“亞健康”;於是再折騰……。

於是瘟疫來了。我不知道,如果自然不被破壞,病毒是否可以攻城掠地、殺人越貨,席卷全球?但是至少我們明白了,在看不見的病毒麵前,人“生死有命”,無法自救;自以為能“改天換地”的人類,其實不堪一擊!

我懷疑,當人類拋棄了自然的保護傘,就陷入了“自毀自救”的泥淖,且難以自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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