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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柯|我的一天(03/30/24,星期六)

(2024-03-31 19:06:19) 下一個

我的一天(03/30/24,星期六)

我一大早起來走路,路上一個行人都沒有,隻有那些房子靜靜地矗立在灰蒙蒙的清晨中。我們搬到這裏已經七年了,小區裏的鄰居我們能叫的出名字的不過就兩三家人。這條路我已經走了無數次,剛來那幾年早晚各一次,現在雖然不能堅持一天兩次,但是一個星期還是可以走兩到三次的。

可能是因為我早上走路去的比較早,晚上走路又去的比較晚,我走路的時候基本上遇不到任何人,隻能見到街邊的房子和樹木。房子自然是不會變,那些樹木雖然隨著四季而變,但那些變化基本是可以預測的。於是七年下來,我也就沒有發現什麽變化。

變化當然是有的,有些房子在這七年中易了好幾波住戶。賣房也有各種原因,有的是因為在別處找到新工作,有的是因為買了大房子,有的是因為離婚,有的是因為去世了,如此種種。

眼見他們快樂,幸福的一家子;眼見他們悲傷,生死離別;眼見他們各奔東西,永不相見。

我不能把這些房子稱為家,因為家不是商品,也就不能買賣,而房子是商品,是可以隨意買賣的。若幹年後,這裏依舊是這些房子,但在這兒走路的人不知道已經換了多少茬。

我花了一個多小時轉了一圈。貓貓今天沒有和我一起出門,從昨天中午起它看上去有些病了。昨天晚上它吃了一盒罐頭,我以為它好了,今天早上我看到它還是一副病怏怏的樣子,於是它就沒有出門。

我到家後就開始預備做菜包。孩子媽媽昨天買了一個絞肉和菜的機器,我就想用它來打圓白菜做餡。我剛把白菜切成小塊,孩子媽媽就下來了,她問我準備做啥早飯,我說做菜包,她問要不要試一下那個機器,我說我正要去拿那個機器。

這個機器真好用,兩三秒鍾就把半顆白菜打得粉碎。孩子媽媽就問要不要再試一下絞肉怎麽樣,我說我要做素餡的包子,她說菜肉餡的好吃。她說完就拿出一塊牛肉,先切成小塊,然後放到機器裏,也就兩三秒鍾,那些牛肉就被打成肉餡。然後我們兩個就對這個機器讚不絕口。

餡裏加了牛肉,於是我就改變了做蒸包的計劃,做起了煎包。太長時間沒有做水煎包,今天做的水煎包巨大無比。大閨女起床後吃了一個,二閨女吃了四個。二閨女邊吃邊說好吃,但不停地強調說太淡了。我明明加了四勺鹽,但吃起來還是很淡。

剛剛吃完飯我們就聽到貓貓淒慘的叫聲,然後我和大閨女就下樓看它在幹啥,發現它蹲在自己尿盆裏,我們以為它在撒尿,但它看到我們它叫得更加淒慘了。用孩子媽媽的話說那個叫聲裏帶著鉤子,把人的心勾得賊疼賊疼的。孩子們問要不要帶它去看醫生,我說再觀察一會。

接下來的十幾分鍾,貓貓蹲在自己尿盆裏,偶爾發出淒慘的叫聲。它一滴尿都沒有尿出來,我摸了一下它的肚子,裏麵咣當咣當的全是水。我們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立刻帶它去看急診。大閨女不放心,要求跟我一起去。

檢查的結果很快出來了,醫生說它的尿道堵上了,可能有結石,說要立刻疏通尿道,還說因為已經兩天沒有撒尿了,可能有感染,疏通尿道後還要住院觀察。我問總共下來要多少錢,醫生說要兩千塊。還沒有等我回答,我大閨女用中文對我說:“爸爸,你有的是錢。快點同意。”我趕緊對醫生說我同意。

醫生說導尿的時候要全身麻醉,也就有心髒驟停的可能,她問我如果發生了這種情況還要不要救。我說這個我要請示一下孩子媽媽,孩子媽媽說那一定要救啊,那可是一條命,如果貓貓去世了,接下來這幾天你們怎麽過啊。我趕忙對醫生說:“救!一定得救!”

醫生讓我交了一千塊得定金,然後讓我回家等消息。

吃中飯的時候我們就商量貓貓出院後給它弄點啥好吃的。大閨女說貓貓是肉食動物,不能給它吃加菜的貓糧。孩子媽媽說讓它吃加菜的貓糧是因為這樣對它的身體好。我說以後它不想吃就不讓它吃了。孩子媽媽說等它好了想吃啥就讓它吃,不想吃就不讓它吃。我說天天給它吃它最喜歡吃的罐頭,一盒罐頭才一塊錢,兩千塊錢的住院費就可以買兩千盒罐頭,足夠它吃三年。

吃完飯我們就焦急等醫院裏給我們打電話,但一直到下午一點半醫院裏也沒有給我打電話。下午兩點半孩子們有滑冰課,於是我們就去上滑冰課。孩子媽媽說上完滑冰課往醫院拐一下去看看貓貓。我說醫院裏不讓看。孩子媽媽說病人都可以探望,為啥病貓不讓探望。我說我也不知道為啥,反正貓貓被拿進去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它。

在去滑冰場的路上,醫院終於給我打電話了。護士說貓貓沒有結石,隻是尿道口被髒東西堵住了,它自己舔不出來,現在尿已經排完了,貓貓狀態穩定,如果情況好的的話,今天晚上就可以出院。聽到這個消息,全家都很高興。護士就開始詢問貓貓最近在家的情況,閨女們爭相回答,大閨女說貓貓不想吃帶菜的貓糧,但媽媽一定要它吃,估計因為這個貓貓的壓力過大。孩子媽媽補充說一盒不逼它了,它想吃啥就吃啥。那個護士聽到了就笑。

孩子們上滑冰課的時候我和孩子的媽媽就到附近的超市裏給貓貓買了好多它最喜歡吃的食物。給貓貓買食物的時候我看到一瓶墨西哥產的酒,標價八塊,就想買一瓶。孩子媽媽說別買了,年紀大了,少喝酒。我說我想嚐嚐這種酒,因為以前沒有喝過。看著我渴望的眼神,她點頭同意我買一瓶八塊錢的酒。

不讓買酒不是因為不舍得花錢,隻是因為喝酒對身體不好。

一直到晚上七點,醫院沒有再給我們打電話。大閨女要到她朋友家去睡覺,她的朋友是個印度小姑娘,她家裏養了一條狗。孩子媽媽去送大閨女,就和印度小姑娘的媽媽聊了一會,她已經知道我們貓貓病了,她說她們家狗每個月花的錢都比她自己花的多。她說她的頭發都是自己在家理,而狗狗每個月都要去理發店。

有的時候我們真不知道誰是主人。

送完孩子回到家,孩子媽媽實在等不及了,就給醫院打電話問貓貓的情況。醫院說貓貓腎髒的指標還沒有完全恢複,還得打一個晚上的點滴,所以估計明天才能出院。

家裏的大貓不在,小貓住院,一下子安靜了不少。

房子不變,但‘家’是在變的。房子不是家,即便沒有房子,家也是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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