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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柯| 印度尼西亞見聞

(2023-12-17 12:02:29) 下一個

印度尼西亞見聞

文/勞柯

從11/15/23 到12/09/23,我在雅加達和萬隆待二十幾天,沒有去遊玩,但是還是看到一些景色和事,心有感觸,於是寫寫了這些文字。

雅加達印象

雅加達很熱,但沒有想想的那麽熱。我是從東京坐飛機來的,上飛機的時候雖然沒有天寒地凍,但已經很有冬天的感覺,到雅加達的時候是夜裏十一點多,即便走出機場也沒有熱浪衝麵的感覺。第二天中午我在大街上走,也沒有感覺到特別的熱。

雅加達的機場很大也很幹淨,整體上看和其他國家的同級別的機場差不多,不過我還是整理出兩個差別。第一個差別就是男廁所的小便池特別地深,感覺非常不習慣;第二個區別是所有的消防瓶都在沒有任何保護的情況下懸掛在牆上,但每處懸掛消防瓶的地方都會有一幅和消防瓶融為一體的畫。在去取托運行李的路上,我遠遠地看到牆上畫著一幅消防隊員背著消防瓶,走進了才發現消防隊員是畫在牆上的,而消防瓶是真的,隻是正好掛在消防隊員背所在的位置。也不知道是先畫了消防隊員還是先掛的消防瓶,反正二者融為一體,遠遠地看上去就是一幅畫。

我看到的機場裏的標誌都有中文。雖然有些中文的句子讀著很別扭,但是識字的國人看到那些文字以後都應該知道是啥意思。這兩天遇到的人都能說幾句英文,但是即便和我住的賓館的前台人員用英文交流,依舊有不少的障礙。我相信我和前台人員交流的時候應該有很多牛頭不對馬嘴的地方,但最終他還是理解了我的要求,因為他給了我一個非常滿意的房間。

這座城市據說是東南亞最大的城市,但這裏的地鐵係統一點都不發達,所以乘坐地鐵不太方便。賓館周圍停了很多出租車,但司機們似乎隻收印尼盾,不能用信用卡付款。我到賓館的前台換錢,前台告訴我他們換不了,然後建議我去一家更大的賓館換,走路要一個小時。

沒有現金不能打出租,不打出租我就沒有辦法換錢。一位看上去像華人的前台小哥看我左右為難,就問我有沒有在手機上下載一個可以打車的應用程序,如果用應用程序叫車就不需要現金,我說沒有,然後那小哥就非常耐心地給我裝了一個叫“狗宰客 gojek”應用程序。打開“狗宰客”,發現它很好,不但可以叫車,而且可以訂餐。

用狗宰客叫車的時候還給我兩個選項:一個是一般的出租車,一個是摩的。我就驚奇地對前台小哥說你們這裏還可以叫摩的啊,小哥很吃驚地看著我,問:“你要叫摩的?”看他他的反應,我覺得摩的可能不安全,於是我就問:“是不是不安全啊?”他說:“這裏是雅加達,每天都有很多人都因為車禍死。”聽他這麽說,我也就打消了坐摩的去浪漫一次的想法,於是乖乖地選了一輛出租車,但是“狗宰客”卻不認識我的信用卡,試了好幾次都不成功,最後隻有作罷。

無法打車,我就自己出去走路。大街上車來車往,各種各種的車都有,有些嘈雜混亂,各種各樣的汽笛聲有些讓我頭疼。人行道上凸凹不平,有些地磚翹起來了,有些用來蓋地下水道的預製石板消失了,地下水道也就裸漏在外,在燥熱之下惡臭難聞。我還路過一條小河,河水渾濁,漂浮著各式物品。這樣的人行道,下水道,和那條小河讓我想起三十年前我們家鄉的小縣城,也就有了一種回鄉的感覺。

大街邊上和人行道上停了很多等著拉客的摩托車和出租車。司機們都很無聊,有些用無神的眼睛看著路人,有些低頭在玩手機,有些幹脆在自己的摩托上睡覺。他們個個黑瘦,穿著拖鞋,裸漏著黑腳,那形象和魯迅筆下《阿Q正傳》的人物相似。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穿著“狗宰客”公司的馬甲,馬甲看上去應該是天藍色的,但因為灰塵或者長久未洗,都變成了灰藍色。

不知道這些司機每天可以拉多少客人,看著他們無聊地等待,我突然覺得他們的時間好不值錢啊!

我還路過一片空地,空地上很多孩子在放風箏。孩子們也和他們的父輩一樣,個個黑瘦,穿著拖鞋,腳上全是灰塵。看到他們,我想起了我的小時候和我小時候的夥伴。我還看到幾隻流浪貓,它們個個都瘦得讓人可憐。有幾隻在高架路的橋墩處躺著,我感覺它們就要走完自己可憐的一生。

我還拐進一條小巷子。小巷子兩邊店鋪林立,不過都非常小,有幾個盡容一人進出。還有小飯館和買熟食的小店,不知道這些食物是不是他們傳統食物,感覺和印度的食物差不多。有幾樣食物看著非常誘人,不過我沒敢買,因為食物上有各種各樣的蒼蠅,有的蒼蠅大如蜜蜂,有的小如螢火蟲,有綠頭的,有黑頭的,有個看上去還紫色的。蒼蠅們忙得不亦樂乎,有的停在食物上,有的在圍著食物飛,有的在食物停一會然後飛到另外一個食物上。

我還在看到四個人在玩牌,也都黑瘦。他們玩的牌可能是由麻將進化而來的,雖然是紙牌,但上麵畫的是筒,餅和條。我駐足看了一會,也沒有看出個門道。我本想多看一會,但是蒼蠅老是把我的腿當食物,不想和蒼蠅鬥智鬥勇,於是我就回賓館了。

在那條小巷子裏,我看到了板車,就是兩個輪子一個箱,可拉可推的那種。小時候我們家有一輛,農忙的時候用它拉農作物,不忙的時候我老爹用它拉貨。

感謝雅加達,她使我在高樓大廈中回到了小時候,那些美好的時光,我一直以為將永遠在我的記憶中,誰曾想現實中還有很多人過著我小時候的日子。

11/16/2023

萬隆的小植物園

我住的賓館附近有個小植物園,估計是住在附近居民的休閑去處。植物園很小,停車場也很小,但來休閑的人並不少,來來往往,絡繹不絕。

植物園內建有棧道,遊人隻能在棧道上行走。棧道高出地麵兩三米,用鐵柱支撐。寬不過一米,以防腐木料為麵。棧道兩邊有鐵絲網做的欄杆,高約一米。支柱和欄杆都塗成綠色,和周圍的植物混為一體。

在棧道上行走,可以隨意地欣賞周圍各種植物構建的景色。據入口處的介紹說這裏有上千種植物,隻是我知識淺薄而且眼睛笨拙,無法分辨。我走走停停,依然看出幾種特殊的植物,故盡力記之。

有幾株植物非常之高而其筆直,沒有樹杈,隻有頂端有大葉。看到這種植物,讓我有一種頂天立地之感。有些植物巨粗,估計要六七人才能合抱,雖然不高,但樹冠少說也有幾十個平方,枝椏橫長,遮天蔽日。看到此樹,有鋪天蓋地之感。

有些植物甚是奇怪,樹枝上長有須,須軟自然而垂,有須粗如手指,有須細如發絲,然都柔軟如麵,隨風而動,近觀如林,遠觀如簾。有植物通身潔白,近看發現其葉都為白色絨毛。有些絨毛脫落下來,隨風輕飄,飄到人頭上身上,如小動物一般。有的樹葉大如扇,有的長如鞭,有的細如針,有的硬如刀,有的軟若水。各式各樣,形態各異,觀感亦各異。

遊客有男有女,但多以年輕人為主。大多女生都戴頭巾,頭巾的顏色以黑色為主,也有灰色和淺白色。像其他景點一樣,很多人擺姿勢在各種各樣植物前照相。我看到一位準媽媽,戴著漂亮的頭巾,雙手托著自己隆起的腹部,微笑著麵對鏡頭;還有一對準夫妻,女士穿著婚紗戴著頭巾,男士西裝革履,攝影師仔細地調整他們的姿勢以便照出最美的照片來表達那快樂的時光。幾個年輕人在一顆大竹子前照相,那竹子有碗口粗,大約十幾米高。一個四五歲的孩子捧著雙手接住一片白毛毛狀的樹葉,她爸爸趕緊拿出相機。

棧道的盡頭是買各種各樣小吃的攤點,每個攤點前都放著簡易矮桌和小板凳。吃東西的人很多,於是就招來了很多蒼蠅和小貓,蒼蠅圍著碗飛,貓貓蹲著盯著碗看。人擺手趕蒼蠅,蒼蠅是趕不走的;人拿出食物喂貓貓,貓貓吃飽了就休閑地舔自己柔順的毛。

本來擔心衛生狀況,但最後還是向食物的香味投降。我在一個攤點要了一碗用羊肉湯煮的方便麵,另外加了一個羊肉丸子,一個油炸的大餅,還有一大塊油炸的豆腐,這四樣東西混在一塊,我吃得津津有味。

簡易的鍋,簡易的桌子和板凳,和那些趕也趕不走的蒼蠅,讓我想起了小時候我老爹帶我在縣城吃飯的情景。不知道什麽時候,這人生就會回到過去。

11/25/23

神奇的交通

高速公路據說是德國人發明的,高速公路上是沒有紅綠燈的,因此如果把美國稱呼高速公路的英文按意思直接翻譯成中文是‘自由公路’。沒有紅綠燈,車也就可以自由地開。如果按照這樣的定義,印度尼西亞到處都是自由公路,因為即便在繁華地段也很難看到紅綠燈。

印尼‘自由公路’比高速公路更加自由。高速公路上雖然沒有紅綠燈,但你不能反向開車,而在印尼的城市交通裏我估計是沒有反向這個詞的,所有的道路都正向和反向交錯,特別是摩托車更是左右竄梭,如魚兒在大海裏遊泳,哪裏有空就往那裏遊,管他東西南北中。

雖然沒有紅綠燈,但在路口交叉的地方還是有斑馬線的。這些斑馬線是擺設,不但車輛不注意,連行人也不注意,於是行人也不管有沒有車輛,直接橫穿馬路,車輛也不管有沒有行人,毫無顧忌地在斑馬線上搶道。

因為毫無章法,故而根本就沒有警察,因為沒有警察,所有的人都各為其政,於是交通就特別擁擠。有好事的人就在特別擁擠的路口自發地指揮交通,雖然這些人不是警察也不是政府工作人員,但司機們都似乎很聽從他的指揮,有的司機看指揮人辛苦,路過時還會塞給指揮著一點錢。這樣看來交通混亂擁擠並不是司機不遵守規則,而是很少或者沒有任何規則可以遵守。

馬路上不但有汽車和摩托車,而且還有人騎馬,不但有人騎馬而且還可以打‘馬的’。當然‘馬的’不是騎在馬上,而是坐在馬拉的車上。因為交通實在擁擠,這幾天我總結了一個經驗就是打出租車出行和徒步走所需要的時間差不多,於是如果穀歌高速我走路需要一個小時,我就走路去。

有一天我走了一個半小時到萬隆會議的會場去參觀,不巧那天正好關門,於是我又走了四十分鍾去參觀一個地理博物館。吃完中飯後本來想再花一個小時走回賓館,但天空不作美,下起了小雨,於是我就打了一‘馬的’。

‘馬的’的速度似乎比‘車的’快但比‘摩的’慢。

拉馬車的是匹‘小馬’,不知道是匹成年馬還是幼年馬,反正它的個頭很小。趕馬車的是個小夥,他黑黑的臉膛,光著腳丫子,衣衫有些破舊。小夥子不會說英語,我就拿出穀歌地圖讓他看我要去的地方,他隻看了一眼就點頭說可以去。因為沒有辦法交流,我就拿出一遝五萬的鈔票問需要多少張,他用手比了一個'一'。

那匹小馬著實靈巧,在萬車叢中左右穿梭走停自如,有幾段路上它竟然還跑了起來。馬兒跑起來後,馬蹄聲很有節奏,坐在馬車上的我有一種英雄的感覺。

順便說一句,趕馬車的小夥不地道,把我送到以後他把比劃的一變成了‘二’,我沒有給他理論,直接給了他兩張。

其實我應該感謝他給我這個體驗,有很多時候體驗是用錢買不來的。

11/26/2023

 神奇的聲音

每天去上班我要路過一片小樹林,每次路過小樹林我都會聽到蟬的叫聲,但這裏蟬的叫聲和我過去聽過的蟬的叫聲有所不同,因為前半截聲音和蟬鳴一樣而後半截卻如人吹口哨,而且隻有那片小樹林裏有那種叫聲。這幾天我一直想找到是什麽動物叫聲,可惜樹林太密,那聲音又時遠時近,地點似乎也飄忽不定。

這像蟬鳴又像人吹口哨的聲音固然神奇,但更加神奇的是黎明前響徹整個夜空的聲音。第一天晚上因為要倒時差,一晚上基本沒有睡,到淩晨四點鍾的時候剛想迷糊一會,突然感到窗外風聲驟起,由遠而近,由近而遠,時大時小。大時如颶風過山,小時如微風拂麵。我下床拉開窗簾想看個究竟,窗外燈光閃爍,樹木靜矗,並不見刮風的模樣。

第二天我睡得很香,但到四點鍾的時候又被昨天是風又不是風一樣的聲音吵醒。我躺在床上仔細地聽,的確不是風聲但有點像雨聲。聲大時如暴雨,聲小時如細雨,時斷時續,時緊時慢。那雨似乎斷斷續續地下,也不知道它是啥時候停的。我早上起來出去吃早飯,發現路麵一點都不像下過雨的樣子,於是我有點懷疑那是雨聲了。

第三天我又被那種聲音吵醒。我看看手機,正好又是四點鍾。既然不是風聲也不是雨聲,我就覺得可能是汽車的呼嘯聲,所以才時斷時續,時遠時近。我住的賓館樓下是一條主要幹道,而不遠處就有一條高速公路。我拉開窗簾,看到樓下主幹道上的車輛寥寥無幾,我看到不到遠處高速路上的情況,但我想淩晨的時候車比較少,所以速度快,那聲音也就可以遠遠地傳來。

第四天那種聲音又準時地到來,我越聽越不想車聲,而是像無數個男人和女人的聲音交織在一塊,像是幾萬人在唱歌又像在連續地說話。那種聲音不但近處有,遠處有,似乎整個城市都有。我有點不敢相信這裏的人起那麽早,還那麽大聲地說話,但大街上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我站在窗前仔細地聽,那聲音似乎從隔壁傳來,又似乎從旁邊的樓裏傳來。我有些糊塗,甚至於懷疑自己耳鳴變得嚴重了。

第五天第六天依然如此。

第七天我就跑到前台要求換房間,理由是隔壁的人每天四點鍾起來大聲地唱歌。聽我這麽說,前台的人有些吃驚,說:“不是隔壁,我們全國都這樣。四點鍾時黎明前的禱告。政府為了提醒所有的人禱告,全城的清真寺阿訇都會在同一個時間禱告,而且用擴音器放出來。”

我回到房間上網查了一下,發現這裏的人一天要禱告五次,每次一個一小時。第一次禱告一定要在太陽出來之前,我也就明天為啥每天四點多的時候總能聽到千軍萬馬的聲音了。

12/08/2023

神奇的雨

這裏沒有春夏秋冬,但有陰晴圓缺,而且有旱季和雨季。印度尼西亞被荷蘭人統治了三百多年,現在語言中應該有很多詞是從西方語言演變而來的,比如這每個月的名稱,寫法和讀音都和英文非常相近。在英文裏,從九月份開始的月份名稱裏都以“ber”結尾,印度尼西亞語也是這樣。當地人告訴我當有“ber”的月份到來的時候,這裏的雨季就開始了,所以現在正是雨季。

這裏的雨季和中國江淮一帶的雨季是不同的。江淮一帶的雨季,一場雨要下好幾天,甚至於好幾個星期都看不到太陽,而這裏的雨季,每場雨都很短,據當地人說一場雨大多不會超過兩個小時,雨下完之後就會豔陽高照。

每場雨雖然下得時間很短,但下得很勤,而且說來就來。剛到那天,接待的人提醒我出門一定要記住帶傘,第二天早上六點多鍾豔陽高照,天空中一絲雲彩都沒有,於是出門的時候我就大意了,結果下午兩點多就開始下暴雨。

這裏下雨似乎不需要陰天作為前奏的。剛剛還豔陽高照,然後不知從哪裏飄來一塊雲彩,一聲炸雷之後,那大雨也就來了,似乎也沒有由小雨變成大雨的過程,那雨來的時候就很磅礴。因為大雨來得急,如果在雨剛剛開下的時候,你正好走出家門,你可能以為一直在下大雨。

這裏下雨的時候連一絲風都沒有,那粗粗的雨線就直直的從空中劃下來,形成無處不在的雨簾。如黃豆般的雨滴砸在地麵上,於是地上就會長出各式各樣的雨花。沒有風,樹木都靜靜地矗立著,隻有樹葉在雨中上下搖曳,像跟著雨聲跳舞。

這裏雨來得急,去的也急,剛剛還在瓢潑,突然之間就一滴雨都沒有了,在街道兩邊屋簷下躲雨的紛紛走上街,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隻是街上樹散發著剛剛洗過的清香。

12/08/2023

神奇的運輸

在萬隆的第二個周末我就去一個附近的國家公園走路。國家公園在山中,園內有很多爬山的小路,走在小路上不但可以欣賞風景而且可以鍛煉身體。

其中有一條小路沿著一條小溪而上,指示牌上說這條小路全程五公裏,盡頭是公園的另外一個出口,而且中間還有一個瀑布,於是我就沿著這條路上山。

剛開始的時候那條路是土路。因為這裏天天下雨,上坡的路麵有些滑。走到半山腰,路麵變成了水泥路,路兩邊還修了供雨水往山下流的凹槽。路麵是新修的,有些地方似乎還沒有完全幹透。我又往前走了一會就看到勞作的工人,他們正在用鐵鍬和釘耙給土路鋪水泥路麵。

沒有任何機械工具,我正在想工人是怎樣把水泥和石子運上山,然後我就遠遠地看到從山上下來一輛看是獨輪小車運輸工具艱難地往下走,等它走近了,我聽到了摩托車的聲音,仔細一看發現不是獨輪車,而是一輛把自製的車鬥捆在車把和騎車人中間的摩托車。因為人在車鬥的後麵,遠遠地看上去像是一個人推著一個獨輪車。

人在困難的時候總能想出一些奇思秒解。

當開摩托車的人從車鬥裏往外卸貨的時候,我仔細地研究了一下那輛改裝過的運輸摩托車。摩托車就是一般的摩托車,隻是駕駛員的座位被卸掉了,在原本是駕駛員的座位的地方用粗繩捆上一個木製的車頭。車鬥看上去有半米深,半米寬,一米多長,橫跨在摩托車上。駕駛摩托車的人要坐在原本坐乘客的地方,因為車把手和駕駛員中間有一個寬半米的車鬥,駕駛員要使勁地哈腰才能抓住車把。這樣的運輸工具,別說在崎嶇狹窄的山路上,即便在寬廣的平路上也很難開。

我真心地感歎駕駛員的駕駛摩托車的技術應該是世界上一流的。

在接下來的一段路上,不停地有這樣的運輸工具從我身邊過。每次看到他們過來,我就躲到路邊上的草叢中,因為我擔心駕駛員因為我而失穩。我的擔心似乎是多餘的,雖然運輸車在我身邊來來往往上坡下坡地忙碌,我沒有看到一輛翻車的。

運輸高手不在乎工具,即便是最原始的獨輪小車,他們也會把沙石平安地運上山。所以不要折服於別人的工具,要折服於用工具的人。隻要有誌氣,小米加步槍也可以幹掉飛機大炮。

在那條路的盡頭,我看到了石灰堆和沙石堆,也看到有人正往自己的車鬥裏裝沙石或者石灰,一鐵鍬一鐵鍬地裝,等裝滿了,裝車員也就變成了司機,跨上摩托,手握車把,摩托‘嘟嘟’一響,然後就自由地去山路上翱翔了。

我想這些司機應該很累。如果你認為我的想法是錯的,那就自己去試一下吧,我保證你行進不了一米就會翻車,或者一頭栽都路邊的山溝裏,那樣你可能真的證明我想法是錯的,因為你永遠不會再感覺到累了。

人活著都很累,心累,身體累,但去世的人是不會累的。

12/13/2023

荷蘭人留下的

荷蘭人統治印度尼西亞大約三百年,但在印度尼西亞獨立以後,據說荷蘭人都回到了歐洲,以至於現在印度尼西亞的大街上根本看不到西方人的麵孔。印尼的獨立是印尼人的獨立,這和美國、澳大利亞、新西蘭和加拿大的獨立完全不同,其他四國的獨立是西方人的後裔的獨立,和殖民以前的原住民沒有關係,所以更確切地說其他四國成立新的國家的時候是分離,而不算獨立。

為啥美國、澳大利亞、新西蘭和加拿大的獨立不是原住民發起的呢?這是因為英國人大肆的殺戮。人都被基本殺光了,當然也就不可能獨立了。我不是說荷蘭人殖民者比英國殖民者仁慈,殖民者沒有不殘忍的。印度尼西亞這個民族無比的堅韌,雖然被西方人統治了三百年,但最終還是奪回了本來屬於自己土地。

印尼人雖然獨立了,但其語言和文字上都被荷蘭人烙上了深深的西方痕跡。在荷蘭人入侵之前,印尼人可能有自己的文字,那些文字不會也不應該以西方的字母基礎,但是那些文字估計已經失傳了,取而代之是以字母為基礎的文字,甚至於有很多詞匯都是從荷蘭語直接拿來用的,比如月份。

除了文化上的烙印,荷蘭人還留下了很多建築。在萬隆有一所大學叫萬隆理工大學,靠近大門的地方有很多龐大的建築,像中國的宮殿,又如日本的神社,不過據當地人說那些建築都是荷蘭人留下了的。那些建築不但大學裏有,它還分布在城市的各個角落。除了這些民生建築,荷蘭人還留下很多軍事建築。軍事建築都在險要或者隱蔽處。在萬隆那幾天去了一個山洞,據說就是荷蘭人建的。

參觀完了山洞,我覺得應該叫地道。那個地道四通八達,設施堅固齊全。當地人說為了保持原樣,地道裏沒有安裝照明設備。遊人很多,因為沒有燈光,所以走進地道深處的人很少。我靠手機的微弱之光來照明走進地道的深處,暗無天日,有些陰森可怕。陰森可怕之處,必有陰森可怕之物體。我驚動了地道內喜歡陰森的蝙蝠,有幾隻名叫著朝我飛來,我被嚇得一哆嗦。

不知道這個地道是荷蘭人親自建的還是奴役當地人建的,也不知道荷蘭人有沒有住過這個地道或者地道內發生過什麽軍事衝突。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麽,現在就是一處地道,住了很多蝙蝠的地道。

萬隆會議博物館附近有一條小河,小河邊上有個小廣場,小廣場上有很多打扮得奇形怪狀的人,這些人把自己裝扮成蜘蛛俠,蝙蝠俠,吸血鬼,等等。這些電影裏的角色都有奇異功能,我想裝扮成這些角色的人沒有什麽奇異功能,他們隻是靠這些奇異打扮來招攬過往的人和他們一起照相,來賺一些生活的費用。

不知道這樣的營生方式是不是荷蘭人留下來的,但我確信在這裏的荷蘭人曾經很裝,把自己裝得很強大,強大到可以建堡壘挖地洞,但印度尼西亞還是獨立,而且印尼人自己獨立,荷蘭人都走了,似乎沒有留下任何後裔。

萬隆會議召開的時候派代表參加會議的國家還有很多沒有獨立,會議之後不久這些國家都陸續地獨立了。雖然有些是原住民的獨立,有些是殖民者後裔的獨立,但是獨立預示了一個新時代的開始。

我在印度尼西亞待了二十幾天,我似乎看到二十幾年前的中國,看到了和我們一樣膚色一樣勤勞的人。當離開的飛機起飛的時候, 我有些戀戀不舍了。對於這個國家,我二十幾天的停留,不可能會留下任何痕跡;對於我,這二十幾天的經曆,卻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是一段美好的記憶。

12/1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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