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也納印象
一
奧地利的官方語言是德文,所有的地標都用德文標注,即便在機場裏也很難看到英德兩種文字的標注,這使不懂德文的我開始的時候有些懵,後來問路才知道大多數人都會講英文,這讓我稍微好過了一點。
機場到市區有大巴,開大巴的司機英文也不錯。因為我不懂那些德文的地標,就問他能否在我到站的時候提醒我一下,他很爽快地答應,也很認真地做到了,於是從機場到賓館我也就沒有遇到任何麻煩。
一進賓館,映入眼簾一尊裸體女人的雕像,身體的各個部位都雕刻得惟妙惟肖。雕塑靜靜地站在那裏,看上去沒有人感覺不適。在這裏,人們裸體雕塑已經習以為常,不過我從中國來,看到這樣的雕塑矗立在賓館的大堂裏,心中總有些別扭。
辦理完入住手續,我問工作人員附近有沒有超市,工作人員很為難地說超市倒是有幾家,但今天是星期六,都不開門,然後他建議我坐地鐵到老城去買,他說那裏是旅遊景點,啥都可以買到。
到房間休息一下我就出去找地鐵站。地鐵站就在賓館的對麵,但要找一段很長的人行道才能過去。反正我不急,就悠閑地走,這時對麵走來一位老者,他很禮貌地指了指地上的藍色標誌,這時我才發現人行道很寬,中間被一條白線隔開,我走的那邊地上畫著自行車,老人走的那邊地上畫著行人。原來我走錯了,我走在了自行車車道上。老人給我解釋說這裏的人騎自行車很快,不小心會撞到我。他的話音剛落,就見一位年輕人騎著自行車飛速而過。他雖然騎車的速度很快,但沒有帶安全帽,這在美國很少見。
這裏的自行車很多,而且式樣很老舊。有些自行車上還裝著自行發電的頭燈,那種燈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很流行。
地鐵站也有些老舊,但很幹淨。地鐵站裏沒有任何工作人員,票可以在自行售票機上買,沒有安檢口,出站和進站都不需要檢票。坐地鐵買票與否全靠自覺。在地鐵站裏坐扶手電梯,一個台階上隻站一個人,所有的人都靠右站,把左邊留給有急事的人。並不是他們有多高尚,隻是養成了一種習慣。
習慣有好有壞。自從到了美國以後,基本見不到有人在大街上吸煙,但在維也納無論是在機場,地鐵站還是在大街上,都有“優雅”的吸煙者。似乎這裏沒有什麽被動性吸煙的概念,我甚至看到一位一邊騎自行車一邊吸煙的人,那吞雲吐霧的樣子,讓我想起小時候的農村街頭老大爺樣子,當然這裏抽煙的似乎都是年輕人。
坐地鐵時有人問我從哪裏來,我說從美國。聽說我是從美國來,他的氣就不從一處來。他說他是從伊拉克來的,他親眼看到美國兵殺人,他還說現在加沙發生的事,比美國入侵伊拉克殺的人還多,是種族滅絕。為了不繼續討論下去,我趕緊說我是出生在中國,沒想到這下捅了馬蜂窩。他更加氣憤填膺了,他說你們中國對穆斯林所犯的罪行比美國還要大。我不敢再說話了,我相信前麵的話,因為他說是親眼所見;我不相信他後麵的話,因為那是我親眼所見。
吃完晚飯後我和一位從德國來但出生在台灣的朋友聊天。服務生剛把我們要的飲料端上來,她就說:“我不說政治。一說政治,我們就不是朋友了。因為政治沒有真相,即便你親眼所見,那也不一定是真的。”
即便是號稱自由的世界,政治也是沒有真相的。
二
維也納的市區很幹淨,即便在餐館林立的老城區,地上也很難看到食品垃圾。雖然已經進入十一月,天氣有些寒冷,但在市中心,臨街的餐館大多可以室外就餐。室外就餐的人可以欣賞街景,當然也可以享受室外清新的空氣。但室外畢竟已經很涼了,於是每張餐桌前或者餐桌的上方都有加熱器,顧客可以自己調節加熱器的溫度。
吃完飯後顧客會把食品垃圾放到桌上,服務生會把餐桌收拾得幹幹淨淨。我想這也是一種習慣,這種習慣可能要幾代人才能形成。
維也納大街上有很多垃圾桶,因為垃圾桶多,出行或者旅遊的人也就很容易把手中的垃圾扔掉,沒有必要亂扔。這裏的垃圾桶都有統一的形狀,而且做得非常別致,所以數量雖然很多,並沒有影響市容。垃圾桶都是橢圓柱形狀,在上前方有一個橢圓形的開口,左側有一個豎起來圓柱,像個煙筒,垃圾桶也就像一個小的垃圾焚燒爐。因為我養貓,經常看到貓咪把自己的前爪豎在自己的耳邊,似乎在打電話。看到這些垃圾桶,我就不自覺地想起貓咪打電話的形態,甚是可愛。
小時候我住在農村,每天早上醒來都可聽到清脆的雞叫聲,那種聲音讓人暢快地呼吸人間煙火。有一次住在法國的鄉村,不知道是幻覺還是真實,我似乎聽到公雞嘹亮的打鳴聲,當時很激動。我住的賓館離維也納的市中心很近,不大可能有雞鳴,但我早上坐地鐵的時候看到了地攤經濟,那也是人間煙火。
地鐵站出口處好多買菜的攤,雖然我稱之為地攤,但不是真正地擺在地上,而是放在桌子上,不過桌子不是永久的而是買菜人自己帶的。啥菜都有,我粗略地看了一下就看到青椒黃瓜紅蘿卜,白菜花菜西芹菜。這些菜應該都被清洗過,個個都水靈靈的也就幹淨清新。我還看到洋薑,我菜園子裏也有這種薑,非常高產。我收成的洋薑大小不一,不過這裏買的洋薑個頭都一樣大,而且清洗得很幹淨,白白胖胖,即便不吃,看到也讓人有一種清脆爽口的感覺。
地鐵站不但有地攤賣菜的,還有地攤賣食物,當然也不是真的擺在地上,而是在玻璃小房子裏買。玻璃房子看上去是永久的,我想攤主是要交租金的。啥食物都有,當然最多的還是熱狗,漢堡和皮薩。我所住賓館附近的地鐵站,還有人賣炒麵和壽司。民以食物為天,於是每個食物攤點前都很忙,這更能讓我感到人間煙火氣息。
三
我是早上十點鍾到賓館的。按規定賓館的入住時間是下午三點,我屬於提前到,於是就多交了五十歐元。即便我多交了五十歐元,平均下來每天晚上的住宿費為一百一十五歐元,這個價位在美國算是非常便宜的。在美國,別說帶星的賓館,就是路邊汽車旅館的價格可能都高於這個價格。
入住以後我想去附近超市裏買點水,賓館的前台告訴我說隻有一家加油站的便利點可能開著。歐洲人說英語都有很重的口音,服務人員說加油站的時候我至少讓他重複了四次,最後還是寫在紙上我搞明白他在說啥。
我把加油站的英文讀成“該死”,今天這位服務人員讀成“格拉死”,我認為“格拉死”是玻璃。我覺得去玻璃店買水有點奇怪,於是我們就是“該死”還是“格拉死”來回搞了四次,最後他寫在紙上,我才發現是“該死”。
不但超市關門,附近的餐館也關門,於是我就想起地鐵站前賣壽司和炒麵的小店。小店正常營業,店老板是為亞洲人,我一看就是中國人。想到剛剛因為“該死”還是“格拉死”的事,於是我就直接說中文。還是中文流利,我們沒有任何交流問題。我要了一份牛肉炒麵和一瓶瓶裝水。因為我知道歐洲人的瓶裝水裏會往水裏壓氣,隻喝一口肚子就會漲起來,所以我特意說明要不壓氣的水。有氣的水和正常水的價格一樣,加上牛肉炒麵,總共是六點七歐元,這是很便宜的價格。順便說一句,牛肉炒麵真的很實在,牛肉比麵多。
因為這頓飯和賓館的價格,我想當然地認為這裏的消費價格不高,其實我錯了。
當天我在賓館裏餐廳和一位從意大利來的同行一起吃的晚飯。她是羅馬尼亞人,隻是住在意大利。我問她為啥全家搬到意大利,她就問我為啥從新墨西哥搬到弗吉尼亞,還沒等我回答她就說羅馬尼亞是歐盟中比較窮的地方,就如新墨西哥是美國比較窮地方一樣。其實我倒是沒有覺得新墨西哥很窮。美國之所以發達,很大的原因是各個州發展都比較均衡。
服務生說現在奧地利是吃鵝的季節,就推薦我們吃燒鵝。我從來沒有吃過鵝肉。按施耐庵的說法,我們那兒古代應該也吃鵝,因為武鬆常說:店家,給我來半隻燒鵝。這種習慣後來可能變了,在我們家鄉我就沒見人吃過鵝肉,因為鵝是用來看家護院的。到了美國,就更沒有吃鵝的機會了,因為鵝似乎是保護動物。
啥都有第一次,於是我就要了一份燒鵝。鵝做得很好吃,不過我覺得味道和鴨肉的區別不大。我沒有喝酒,那頓飯花四十歐元,我那位同行喝了兩杯紅酒,花了六十歐元。第三天我又在賓館了吃了一塊牛肉,很小很小的一塊,又花了四十歐元。第四天晚飯是在一家名為“上海餐館”的中餐館吃的,因為想吃蔬菜,就點了一道蔬菜麻豆腐和蔬菜麵條,上來以後發現就幾小塊豆腐和很小一碗麵條,裏麵所有的蔬菜加起來都沒有三片青菜葉子多。我對服務生說我是來吃青菜的,服務生就讓大廚在我點的豆腐裏加了幾片洋蔥。加上一杯自來水,這頓消費三十五歐元。
第二天晚上一位住在維也納的朋友請我吃飯。飯店在多瑙河上,一條小船上一個包廂。那天我喝到了一種特別的紅酒,據朋友說這種酒每年這個時候才能喝到。這種紅酒上桌的時候是熱的,因為要保溫,酒杯都是塘瓷缸。這種瓷缸我們小時候常用,不過現在已經不多見了,想不到在奧地利竟然見到這種瓷缸。每人一大瓷缸酒,酒味甘醇,香味宜鼻。不客氣一點說,那酒是我喝過的最好喝的紅酒。等我把酒喝見底,發現瓷缸底部有一根香料,也不知道酒的香味是因為有香料還酒本身的味道。
我們每人還喝了一杯另外一種酒,據說也是當季才有,不過我沒有喝出啥酒味,像是不甜的葡萄汁。既然沒有感覺,自然也就無法描述那種酒。
我和朋友愛人各自點了海鮮飯,朋友要的烤鵝,孩子點的啥,我有點想不起來了。最後消費了多少,我不太知道,我估摸著至少有三百歐元。
朋友付賬的時候問服務生小費有沒有加到賬單裏,服務生說把小費加到賬單裏是非法的。這一點和美國完全不一樣,小費本來是顧客自願給服務生,按說可以給也可以不給,但在美國似乎是一定要給了。小費文化應該起源於歐洲,卻在美國完全變了味。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種現象在任何國家都有,地鐵站裏總有要飯的。在地鐵站裏你如果聽到音樂聲,那一定是有人在買藝求食。賣藝求食的現象我已經司空見慣,其實賣藝者也不一定是要飯的。在維也納的地鐵站,我見到一位非常奇特的要飯人。那人很年輕,穿著整潔的西裝,打著漂亮的領帶,跪在地站的拐角處,一動不動。我以為是一尊雕塑,走進了才發現是位活人。
這次還遇到一位從從德國來開會的教授,和他的閑聊中得知教授這個行當在德國的工資待遇要比在美國低很多,但德國的高等教育是免費的,而在美國父母要用一生的積蓄給孩子們付大學學費。雖然途徑不一樣,但效果都一樣:你在歐美工作一輩子等退休的時候可能一點積蓄都沒有。
四
有好幾個聯合國組織的總部在維也納,於是走在大街上就會遇到各個地方來的人。據說為聯合國工作的人都用聯合國護照,這種護照去任何一個聯合國會員都不需要簽證,但隻能在公務的時候才能用。因為各國的人都有,很少有人被查證件。
朋友的愛人為聯合國工作,她說最近在中國舉辦活動時一位美國同事拿著聯合國護照想去天安門廣場看一下,結果進廣場要經過嚴格的安檢和盤查,不同的人不停地檢查他的護照,折騰了一個多小時,他也沒能進入廣場,最後他能望場而歎:在中國最好要有身份證啊!
我估計他是因為在維也納生活久了,對安檢不適應了。雖然中國各種安檢嚴格,但美國也有安檢,而維也納似乎沒有。無論進出地鐵站還是還是進出旅遊景點都不需要安檢。即便是聯合國組織的大樓,也隻對來訪者安檢,而工組人員可以出入自由。
不知道奧地利在地理上屬於西歐還是東歐,這裏生活著很多阿拉伯人。阿拉伯人頭型大多前後長左右扁,所以很容易辨別。剛到那天我去老城區轉了一圈,在一座大教堂上廣場上看到有抗議的人群,他們不是在抗議奧地利政府,而是在抗議伊朗政府。我不知道抗議伊朗政府為啥要在奧地利的首都,估計抗議的人群也不知道。
我所住的賓館正對著一所聯合國機構的總部,總部的入口處有個不大不小的花園。花園的四周被抗議者占有了,從他們打出來的牌子上我知道抗議者已經在那裏駐紮了四百天。這裏的抗議依然是抗議伊朗政府的,我沒有仔細看他們的宣傳冊,大概是抗議伊朗政府對人權的侵害。
花園的四周被抗議者掛滿了照片,據說這些照片裏的人要麽是被迫害致死的政治犯要麽是被無辜執行的平民。我是不關心政治的,那些人名又都是用阿拉伯文和德文書寫,我就更加一無所知了。
開始時我並沒有見到抗議的人群,隻是看到這些照片,後來我在花園邊的一所臨時搭建的帳篷裏看到了抗議的人。帳篷裏大概有三四個人,他們在輕鬆地聊天,沒有看出一丁點的憤怒或者悲傷。他們也許已經把抗議當成了上班,至於那些去世人的照片,隻是在風雨中掛著,抗議的人不關心,路過的人也不關心,這些照片也就習以為常了。
有一天晚上我坐地鐵去老城區轉,發現地鐵上有好多阿拉伯人,有年輕人也有老者,到了老城區才知道今天有抗議。我雖然聽不懂他們喊的口號,但我能聽懂“加沙”“加沙”。我想應該是在譴責以色列入侵加沙。參加抗議的人大概有上百人,群憤激蕩,口號聲響徹夜空。我怕場麵失控,駐足一會就走了。
喊口號是最廉價的抗議,隻需要人張嘴喊就行。在維也納這個地方,不管喊什麽口號,你都是安全的。話又說回來,他們不喊口號,又能做什麽呢。弱者殺人是犯罪,強者殺人卻合理。這就是這個文明的社會。每次想到這,我就覺得這個世界毫無意義,但又不能不活,因為你如果死了,連微弱的抗議都沒有了。
無論這個社會多麽禁言,在維也納似乎你可以想抗就抗,想議就議,於是你可以想抗議就抗議,最起碼表麵上看你是安全的,至於會不會因為你參加了抗議而被暗殺,這個估計隻有天知道。
五
我對歐洲的曆史知道的很少,但我依然知道維也納曾經是羅馬帝國的首都,在老城區自然也就有很多羅馬時期的建築,也很值得現代人去看。
因為曆史知識的欠缺,那些具有曆史的建築我也不知道是幹啥的。本來想先查一下文獻再寫,但那樣寫出來的文字會或多或少受文獻裏文字的影響,那寫出來的文字就不會太流暢。中國古代的喜歡用木質材料,而歐洲去喜歡用石頭。維也納老城區的曆史建築都是石頭建築。石頭建築給人厚實和雄偉的感覺,這是木質結構所不具備的。
西方城市的標誌性建築大多是教堂,維也納也不例外。維也納市中心的大教堂叫斯蒂芬大教堂,看介紹說是天主教的教堂。我在歐洲參觀過很多教堂,而這座教堂有它非常奇特的地方。教堂塔不在教堂的中間的頂部,而是南北各一座。北塔據說高一百三十多米,前後花了七十四年才建成。因為跨時長,設計師換了好幾個,每個設計師都會把自己的想法加進去,於是北塔簡直就是一座塔群,雖然隻有一個最高的塔頂,但塔身上有很多小塔頂,林林總總。
教堂是個巨大的穹形建築,穹頂非常高,和著穹頂上的精美壁畫和教堂內的巨大空間,一進教堂就會讓人感覺莊嚴肅穆,威嚴雄偉,人也就很難再有雜念。
南塔要矮很多,但有電梯可以上到頂。南塔頂上有個巨大鍾,據說有好幾噸重。看著那口大鍾,我很奇怪在沒有機械的情況下,當時的人是怎樣搭建這麽雄偉的建築的。
我還參觀了茜茜公主博物館。不過我得承認在參觀博物館之前,我都不知道這位公主是誰,當然我還得承認我在我參觀之後,我隻知道她是一位命運悲慘但具有傳奇色彩的皇後。她的故事被拍成了電影,一進博物館就可以看到屏幕上播放著電影的精彩片段。這個博物館原本是她和當時國王的住所,展出的都是些她們日常生活和工作的場景。國王和皇後也是人,他們和我們一樣吃喝拉撒睡,當然也就有床有廚房也有馬桶。當然他們也和我們不同,我們的生活是沒有人願意了解的,而他們的生活是用來展出的。
唐代的女子以胖為美麗,而歐洲的女子自古可能都以瘦為美。茜茜公主的無論雕塑還是畫像,她的腰是真真切切的蜂腰。我們總討論西方文化的入侵,現代中國女子以瘦為美,其實就是西方文化入侵的結果。寫到這裏,我才發現維也納滿大街都是美女,個個身材都完美地符合現代人的審美觀點。
茜茜公主博物館邊上就有一座曆史博物館。曆史博物館裏展出很多羅馬時期的石頭雕塑,但這些雕塑竟然沒有一尊是完整的。有的少一條胳膊,有的缺一條腿,有的連頭都沒有,有的雖然有頭,但前額被削掉了一半。人類戰爭的殘酷,從這些存下來的石頭雕塑上可見一斑。真所謂戰爭一發動,別說活人,就是石頭人也不放過,哪裏還會有平民和軍隊的區別,隻有見人就拚命,因為你不知道來人會不會和你拚命。
我後來又參觀了一家藝術博物館。我對曆史還略知一二,對藝術就一竅不通了,但這並不妨礙我去感受藝術。藝術博物館很大,因為時間有限,我隻是走馬觀花了一下。
走馬觀花的結果是眼睛享受了,而腦子卻空白了。
關於藝術博物館我總得寫點啥,要不然這篇文章無法結尾。我已經記不得任何一件精品,我隻能說精品很多,但我記得博物館第一個展廳裏的巨大的布畫。那些畫是織出來的,用來織畫的機子竟然和我奶奶織布的機子一樣,所不同的是我奶奶織出來的花紋簡單,而藝術家織出來的花紋複雜,不但動物和人物都惟妙惟肖,連人腿上的汗毛都一清二楚。
我沒有見過我奶奶,但我見過她的織布機。據說我奶奶在去世前織了很多布,說是等我大堂哥結婚的時候用。我不知道我大堂哥結婚的時候有沒有用,我出國的時候我嫂子給我幾床用我奶奶織的布做的床單,我一直帶著它們,但從來也沒有用過,我想以後把這些床單給我的閨女,因為沒準那一天這些床單會價值連城。
我奶奶已經去世五十多年了,而她親手織的床單沒準可以一直傳下去,這也許就是人生的意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