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勞柯
老十八姓劉,也有名字,不過別人都叫他老十八,我也就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十幾歲的時候,老十八二十幾歲。老十八腦子不太靈光,通俗一點說有點傻,用我們當地人的話說就是半熟,不過半熟是罵人的話。
當時記得他和他父親同住,家裏一貧如洗。雖然窮人又有點傻,但老十八也如正常人一樣想結婚。
很少有媒人會給他提親,偶爾有那麽一兩個媒人到他家裏來,也是騙吃騙喝的。
不過老十八還是很想結婚的,這個大家都知道。
每逢春節,看到老十八在大街上,就有人問他:老十八,今年你多大了。老十八就說:十八。那人就說:去年你就十八,今年怎麽還是十八啊。老十八就辯解說:去年十七。
在我們那兒十八歲是個坎,如果十八歲還沒有定親,就被稱為過崗了,以後再找對象就很困難。
久而久之,就有了老十八這個稱號。
老十八的父親在我上初中的時候就去世了,他一直一個人過。過往的人似乎也忘了過去的問題,沒有人再問他多大了。
有一次在路上遇見他,他說:沒有人問我多大了,也沒有人給我提媒了。我隨口問:叔,你多大了。他說:十八。
老十八家和我一個朋友家挨著,就隔一道院牆。院牆很矮,兩邊人說話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一天傍晚,我和那個朋友在他院子裏乘涼,就聽老十八在自己的院子裏不停地說話,反反複複地就說兩句:吃不吃?就剩一個饃,不吃,很餓啊,吃了,明天吃啥。
我問我朋友老十八在給誰說話,我朋友說在給自己說話。
後來出去讀高中上大學,回老家的次數越來越少,從來沒有人說起過他,我也沒有再遇見他。
他也許已經去世了或者還在艱難的活著。
12/3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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