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二天一直到中午,李洪盤都沒有走出馮麗的房間,後來馮麗說,李洪磐病了,她親自去把趙醫生請來,看完以後趙醫生說是心病,吃藥也沒有什麽藥。馮麗堅持要趙醫生開藥,而且自己親自跟著趙醫生到他的藥鋪裏去拿藥。
在趙家藥鋪的門口,馮麗看到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孩正坐在那裏,她不敢相信她看到的這個小孩就是和她的兒子一起長大的,現在已經一無所有的張家二公子張根。她發現張根用一種非常奇異眼光看著她,她的心打了一個冷顫,加快腳步往家裏走去,張村一閃進了趙醫生的藥鋪。
張根無比鎮定地突然出現在依然驚慌失措的趙醫生麵前,說:“按剛才那個人藥方子給我看一份一樣的藥。”
趙醫生緩過神來,發現進來是那個已經失勢小孩,膽子也就略微大了起來說:“李太太拿的是治病病的藥,你要它幹嗎。”
“也用來治病啊。”張根仍然無比的鎮定。“你有什麽病,我先給你看看。”說著,趙醫生哈著腰走出了櫃台。
“我沒有什麽病,是張午有病。”張根說。“那我現在就去給他看看。”“看什麽看。”張根說:“他患的是和李洪磐一樣的病,該死的病。不要以為你和馮麗的對話我沒有聽到,我什麽都聽到了,現在隻要我告訴李家或者是姚家的任何一個人,你的結果都是個死,不知道我去告訴那一家你會死的更慘一點。”聽完張根的話,趙醫生癱坐在地上。
張根走了上去,用他的小手指點了一下趙醫生的額頭說:“你給不給我藥?”趙醫生此時象個木偶,無力地點頭說:“給,我給你就是了,你要什麽我都給。”張根的嘴角露出一點詭秘的笑,但卻狠狠地說:“藥量要給我下大一點,是馮麗所要藥的兩倍。”
這一次李洪磐真的病了,喝下了趙醫生給他開的藥,他再也沒有能夠說出一句話,眼睛變成了死魚眼的形狀,嘴裏流出的贓物打濕了衣服的前襟。大狗不知所措地圍著他轉,嘴裏不住地說著:“老太爺,老太爺,你這是怎麽啦啊,你說話啊,老太爺。”無論大狗說多少,李洪磐都如死了一般,毫無反應。
當天馮麗就把有頭麵的族人召集到一塊,告訴他們李洪磐病了,所有的事情以後都有她馮麗來決定。說這些話的時候,佘先生規規矩矩地站在馮麗的身邊。
馮麗沒有搬進李洪磐原來住的主房間,但她也沒有讓病得毫無知覺的李洪磐住進去,而是把他關進了西廂房。
在大狗的懇求下,馮麗允許大狗和李洪磐住在一塊。
李洪磐和大狗是春節前兩天死的。那天晚上很多人聽到大狗哭很悲痛,可是沒有馮麗的同意沒有人敢去西廂房看,大狗邊哭邊喊著:“老太爺,看著你受罪我心裏難受啊,我不想讓你受罪啊,老太爺。”他就這樣喊了半夜,等到下半夜,不知道什麽時候西廂房安靜了下來。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廚房裏的人去給大狗和李洪磐送飯,發現大狗和李洪磐都死了多時了。
大狗吊死在原來吊姚青蓮的地方,李洪磐的脖子上有明顯被勒過的痕跡。馮麗要佘先生給沃石朗打電話,告訴他說李洪磐被大狗殺了,然後大狗自殺了。於是沃石朗就帶著幾個兄弟來了,見到了已經裝殮得幹幹淨淨的李洪磐的屍體,不不住地搖頭說:“這,這是什麽事啊。”
李洪磐死了以後,趙醫生再也沒有給任何人看過病。
李洪磐死了,這個世界也就和他沒有了關係,吳園也沒有什麽大的變化,日本人隔三差五的還會來,接待的由原來的李洪磐變成了現在的佘先生,姚青智和王營長偶爾也會來到吳園村,即使有人報告給佘先生和馮麗,他們也還是裝作不知道。
社會還在前進,因為每一天都有很多事情發生;社會似乎又凝滯不前,因為每一天發生的事情都相似或者相同。轉眼就又到了冬天,一進入十一月,天似乎就再也沒有晴過,新雪壓著舊雪,路上的雪厚得沒過了膝蓋。
吳園孤零零地躺在雪野之上,頭和腳被覆蓋著厚厚雪的沙丘壓得結結實實,動彈不得。二禿子,二狗和張午圍著一個火盆坐著,安靜得火盆有時會濺起點點的火星,佘家的這個老屋在大雪的重壓之下發出‘咯咯’地響聲。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剛剛抽了大煙的二狗臉慢慢地紅潤起來,他看了看同樣慢慢活過來的二禿子和張午狠狠地說。
“我們能怎麽辦?現在我大哥把錢看得那麽緊,弄不出來啊!”二禿子說。
“你還叫他大哥,他還把你當弟弟看嗎?再這樣下去,我們三個不是餓死,凍死,就是被著….”二狗說著摸了一下剛才裝大煙的盒子,繼續說:“就是因為沒有錢買老海,想這玩意想死。”
“要不我去李家大院裏偷一點東西出來?”張午也用他那雙死灰複燃的眼睛看了一下那個空空的盒子。
“偷?你能偷出多少東西出來,而且佘文生這小子手下的那些家丁每個人都有槍,到時候估計你還沒有偷到什麽值錢的東西,你這個小命都沒了。”二狗輕蔑地看了一眼張午 說。
“那我們該怎麽辦?”二禿子和張午齊聲地問。
“怎麽辦?這次我們要幹大的,不給這小子和馮麗那個騷娘們一點顏色看看,他們是不會把我們放在眼裏的。”看了看張著大嘴,瞪著眼睛的二禿子和張午,二狗繼續說:“大人我們不能怎麽著他們,一個小孩我們還對付不了。”
“你是說我們對李存下手?”二禿子問。
“什麽李存,那是佘存,是你的親侄子,是不是你下不了手?”二狗轉頭問二禿子。
“他姓李,不姓佘,和我有什麽關係。”二禿子嘟嘟囔囔地說。
“現在那個雜毛小孩還到你們家去麽?”二狗問張午。
“去,偶爾會去,不過每一次都有一個拿槍的家丁跟著。”
“那家丁是個擺設,不用怕。”二狗說:“我們先把那個雜種給藏起來,讓那對狗男女吐出一大筆錢。”
“這,萬一要是叫他們知道是我們幹的,可是要死人的。”二禿子說。
“是要死人的,我們不這樣幹,再耗下去也是要死到那個女人手裏,她連老太爺都敢殺,還在乎我們三個。”二狗說著,把手裏拿著一張紙丟到了火盆裏,盆裏冒出了一股青煙,那張紙也就化成了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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