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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柯小說】飄不去的絮 【第一章 相識】

(2021-12-07 18:46:50) 下一個

 

飄不去的絮 【小說】

 

第一章 相識

 

剛上大學的時候鍾言很土,他上身總穿一件白色的‘的確涼’材料的襯衫,下身穿一件‘纖維’材料的褲子,腳上是一雙‘人造革‘材料的皮鞋。

 

杭州的九月依然很熱。鍾言背上總是有汗,的確涼襯衫也就被一塊快地打濕,濕的地方粘在皮膚上就比幹的地方要暗一些,遠遠地看上去襯衫也就髒不垃圾的。他的臉本來就黑,在白色襯衫的襯托下尤其地黑,和陳年的鍋底灰的顏色差不多。褲子的材料不吸水,稍微有點汗就濕濕貼在腿上,兩條腿也就像被什麽東西捆住。最糟糕的是那雙鞋,走到哪裏都會把臭味帶到那裏。

 

時間已經到了九十年代的中期,各式‘資本主義’的服裝已經席卷了全國,而他還是一身七十年代的著裝。他和其他剛上大學的男生一樣,很渴望和漂亮的女生交往,甚至夢想著能夠交往到一位漂亮的女朋友。

 

隻要你用心去尋找,機會總是有的。大學第一年,鍾言就認識了一位漂亮的高個女生,她的名字叫吉敏。

 

那年頭的計算機都按什麽什麽86來編號,其中386型的計算機是最新型的,也是最稀罕的,學校裏給本科生上課的機房裏也就那麽幾台386。鍾言對計算機一竅不通,每當上上機課他總是最後一個進機房,別人都提早進去占一台好的計算機,而在鍾言的眼裏,386和286甚至於和8086都沒有什麽區別,所以他從來不去搶什麽好的機子。

 

有一天鍾言又是最後一個走進機房,他找遍了整個機房才找到一個空位置,而且座位上放著一個漂亮的背包。他就問坐在旁邊位置上一位穿著淡黃色連衣裙的女生:“這裏有人嗎?”

 

那女生看了看鍾言,說:“沒有人。” 鍾言又問:“這是你的包嗎?” 那女生說:“是的。”

 

說完她卻並沒有把包拿走。這讓鍾言有些氣憤,他站著等了一會,看看那女生還是沒有把包拿走的意思,鍾言就把那包從凳子上拿下來放在地板上。那女生也沒有看他,也沒有表示不滿,隻把背包朝自己的凳子挪了一下。

 

鍾言坐下以後似乎聞到了什麽香味,他轉頭又看了一下那女生。那女生似乎感覺到鍾言正在看自己,她囔了一下鼻子,皺了一下眉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鍾言突然聽到那女生問:“你看我的鍵盤怎麽了?” 他原本以為女生在問老師問題,就不自覺地四周看了一下,發現老師不在,然後他轉臉看那女生,發現那女生正看著自己,她又問:“你能幫我看一下我這鍵盤怎麽了? 打進去的字母都消掉了。"

 

鍾言確信那女生是在給自己說話,於是他把頭伸過去,說:“讓我看看。” 他其實什麽都不知道,隻是用手在鍵盤上胡亂按了幾下。然後他說:“試一下吧,看好用了沒有。”

 

她就輸入幾個字,發現好了。然後又轉過頭來對鍾言說:“謝謝!”。鍾言說:“不用謝。”他心裏在說:我其實什麽都沒有做,隻是胡亂地按了幾下。在接下來的時間內,鍾言一直擔心那女生的鍵盤再壞了。謝天謝地,直到課堂結束,那女生再也沒有問他鍵盤的問題。

 

下課的時候,鍾言本想問一下那女生的名字,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們兩個再次相遇是在一次大學語文的選修課上。鍾言覺得自己很有文人騷客的氣質,所以他就選修了大學語文。

 

第一次上課人很多,鍾言到的時候教室裏已經坐得滿滿的,他好不容易在教室得最後麵找到一個位置。

 

人多,亂哄哄的,聽不到老師在說什麽。不知道什麽原因,教室裏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老師問:“有沒有人會背《春江花月夜》?”

 

沒有一個人舉手。老師又問了一遍,還是沒有人舉手。老師就有點失望地看坐在下麵的學生,他又問了一遍。

 

這一次鍾言把手舉了起來。老師有點懷疑地問:“你會背《春江花月夜》?” 鍾言站了起來說:“會啊!”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老師說:“那你開始背吧!” 鍾言就開始背, 背到感情豐富的地方,聲音抑揚頓挫。他背書的時候,鍾言覺得除了自己的聲音,教室裏安靜得都可以聽到每個人的心跳。等他背完了,他感到自己滿臉都是汗。

 

老師又問:“有沒有人會背《琵琶行》?”

 

鍾言雖然不是愛出風頭的人,但是老師問了三遍,仍然沒有站起來,他就又站了起來。

 

老師說:“你會背。”

 

他說:“會。”說完,他就一字不差地把《琵琶行》背一遍。接下來的整堂課,鍾言覺得他特別地天才。其實他隻會背著兩首詩。

 

下課的時候,鍾言正要走出教室,他突然看到幾天前他在機房裏遇到的那個高個女生,高個女生也認出了他。

 

她問:“你也喜歡詩啊?”

 

鍾言說:“談不上喜歡,略知一二?”

 

她說:“我很喜歡詩,平時喜歡寫一些東西。你知道,學校裏有個詩社,我報名了,你要去參加嗎?”

 

鍾言說:“我還不知道有個詩社呢?”

 

她說:“我有個老鄉在詩社裏管事,他可以幫你報名的。”然後他接著說:“我叫吉敏。你貴姓啊?”鍾言說:“我叫鍾言,鍾表的鍾,語言的言。”

 

就這樣鍾言加入了詩社,不過一直到畢業,他也沒有和詩社的任何人討論過詩的問題,他總約吉敏去靈峰,去梅苑,去西湖,以談詩的名義。

 

那天回到宿舍,鍾言對睡他下鋪的丁一說他認識了一位叫吉敏的女生,丁一很是吃驚地說:“她啊,她是我們班的。”

 

世上有很多人,有很多事,也有很多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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