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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說】花非花(9):把你摁在牆上

(2024-12-15 20:05:41) 下一個

江城對視上陳子祁的目光時,正和馬慈嬉鬧在一處。江城一米六八的身高在亞洲女孩裏也不算矮了,但是依偎在一米九的瑞典帥哥身邊,立刻變成了一隻依人的小鳥。馬慈一頭碎金子般的短發在陽光下閃耀,常年健身之下瘦削卻有力的身形,引得路過的小女生們向江城投去不少豔羨的目光。

而江城此時眼裏、心中,全部身心所在乎的,卻唯有一個人。

陳子祁手裏提著一個大大的口袋從HOGO BOSS的門臉裏走出來,剛走了兩步就駐足不前,眼睛注視著不遠處中國女孩身邊的金發男子。

江城不敢肯定,自己那一瞬間是否看到了陳子祁的失態。他的黑色眼眸裏,有一種受傷的年輕雄獸不甘心的失落,甚至隱而不發的憤怒。

然而陳子祁的失態僅僅持續了一秒,便又回到了那個沉穩自若做什麽都遊刃有餘的會長。

“馬慈,好巧,你也來shopping?”陳子祁主動上前打招呼。

馬慈笑道:“對啊,我們約好的,”說著向江城望去,“我想買一個行李箱,城,你會陪我的吧。”

江城此時早已從馬慈身邊彈開,和馬慈、陳子祁都保持一臂的距離。三人組成了一個等邊三角形。

“約好的?”江城心裏犯嘀咕,剛才馬慈就說是自己約的他,還損她說是不是老年癡呆了,這裏麵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她綱要開口辯解,卻見一老一少,一明豔一婉約的兩個婦人向他們三人走來。顧藍心和陳媽媽毫不猶豫的站在了陳子祁的兩邊,方才那個等邊三角形瞬間擠成了一個臃腫的五邊形。

“子祁,你買了什麽?”顧藍心很自然地碰了碰陳子祁提著BOSS口袋的右臂,發絲有意無意地滑過陳子祁的臉龐。陳子祁黑色的西褲搭配白色polo,顧藍心則一身白色連衣裙相配,兩人站在一起猶如穿了情侶裝的一對碧人。

顧藍心無意間搭在陳子祁肩頭的發絲,仿佛根根黑色的鋼針,直刺進了江城的心裏。她有些惱怒自己在試衣間裏對於陳子祁的種種幻想——人家都已經在你麵前卿卿我我宣示主權了,幹嘛還要犯賤,幹嘛還要曖昧?

江城拉起馬慈的胳膊,“對,我們要去SAMSONITE 和TUMI看看箱包,”想了想又直視陳子祁道,“一會兒我坐馬慈的車回去,不用等我了。”

兩人走出去約莫十幾步,隻聽見背後有腳步聲追上來。

陳子祁拉住江城光溜溜的小臂,往她手上遞上一隻沉甸甸的紙袋。江城有些吃驚地望著手裏的BOSS購物袋: “你?……”

陳子祁:“這是你剛才試過的衣服,我覺得非常適合你,就幫你買下來了,收據在裏麵。” 相對無語了片刻,陳子祁抬起眼來望向兩人,“對了,晚上我們在旋轉餐廳訂了一個靠窗的桌位,環境不錯,你也來吧,”頓了頓又道,“馬慈願意的話也一起來。”

從outlet出來,時間還早,馬慈提議一起去鬧市區的酒吧坐坐,喝啤酒看球賽打發時間。見江城有點猶豫,馬慈說,“反正這家酒吧就在旋轉餐廳附近,你要是晚上想去和朋友聚會,也方便的很。“

兩人找了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一邊吃玉米薯片一邊聊天。

兩杯啤酒下肚,馬慈的臉色微微泛紅,“城,你知道嗎,我爸想讓我回瑞典去繼承他的船廠。”

江城有些吃驚地抬眼看他,心想,原來這家夥買行李箱事出有因啊。

馬慈的聲音有些悶悶的,“你知道,我對製造業那些東西完全不感興趣的。大學畢業的時候,我媽好不容易說服他,讓我出來闖闖。如今三年過去了,他越來越不耐煩,經常在電話裏罵我,說我在美國混得一事無成,不如趕緊滾回去做些正事。”

說到這裏,馬慈狠狠的悶了口啤酒,清澈的藍灰色眸子裏帶著淡淡的憂傷望向江城,柔聲問:“城,你願意我走麽?”

江城愣了愣,她想起了幾個月前母親汪嘉竹的那通電話,讓她找不到工作就回國嫁人。也許,世界上的父母們都有著同樣的心思,生怕遠走高飛的子女在異鄉孤獨、不如意,找了種種的鋪墊,讓他們不必傷痕累累,讓他們有個可以遮風避雨的實在去處。

她迎向馬慈的灰眸,同病相憐的情緒堵在胸口,想說什麽,卻又什麽也說不出口,唯有喝酒。

喝到不知第幾杯的時候,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街邊的華燈亮起,夜空一片璀璨晶瑩。

馬慈:“你還想去旋轉餐廳嗎?我送你。”

江城的步履有些蹣跚,剛走到酒吧門口就忍不住吐了。她喝了不少酒,這會兒在風頭上灌了點風,想起今天的種種不如意,突然忍不住哭了。馬慈耐心地陪在身邊,等她哭完了吐,吐完了再哭 ,好在街頭除了幾個流浪漢,根本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過了一會兒,江城的胃裏不再那麽翻江倒海了,卻見一個黑乎乎的人影朝他們走來。

“江城,馬慈,是你們嗎?”低沉好聽的男低音比人先到。

這男人快步來到江城身邊,微微一蹙眉,“怎麽吐了?這到底是喝了多少?” 不等馬慈開口,便把江城拉到身邊,不知從哪裏掏出一塊幹淨的手帕,給她擦拭頭發上沾染的汙漬。

“江城,我送你回家。”

江城掙了一下,沒能掙脫他牢牢焊在自己小臂上的手,尖聲抗議道,“陳子祁!你鬆手!你不是要和顧藍心去旋轉餐廳嗎?”

年輕男人仿佛什麽都沒有聽見,大步流星地顧自走著。

兩人坐進了銀色奔馳,江城一直繃著的滿腔怒火突然泄了,不再是一隻滿身帶刺的刺蝟,安靜的縮在副駕座裏,好像一個逆來順受的小女孩。

陳子祁不無擔心地望向她,“江城,你還難受嗎?”

“新約翰路,129號……”江城文不對題地開始誦讀自己的住址。

“夠了,別說了,我知道你住在哪兒,”陳子祁有些粗暴地打斷她。兩人一路無話。

銀色奔馳嫻熟地駛入小區停車位。江城走在前麵,陳子祁默默地尾隨。

兩人停在江城家門口。陳子祁神色有些複雜,聲音卻格外柔和,“江城,今天怎麽可以喝得這麽多。你不舒服,回去洗個澡早點休息吧。”

江城望著門廊燈下年輕男人那張輪廓分明的臉龐,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內心突然百感交集,聲音微微有些顫抖,“陳子祁,你和顧藍心,你們是男女朋友嗎?”

他並不作答,反問道,“江城,你和馬慈呢,你會和他一起回瑞典嗎?”

江城明顯被他激怒了:“你這是什麽意思?”頓了頓,下定了決心似的說,“我喜歡你,一直都喜歡你。”

陳子祁麵對她突如其來的坦白有些詫異,“你喜歡我?那你為什麽和馬慈那麽親熱?”

江城有些生氣了:“你有什麽權利限製我和朋友的交往?你自己的紅顏知己那麽多……”

陳子祁粗暴地打斷她,“你不知道我喜歡你嗎?你為什麽還要和別的男人那麽親密?”

江城這時真的生氣了:“我怎麽知道你喜歡我?你……”

話音未落,陳子祁突然靠了上來,兩人的距離如此的近,江城甚至能夠感覺到他落在自己頸間溫熱的鼻息。她本能的往後一步,背靠在了門廊的磚牆上。

“我要怎樣做你才知道我喜歡你?非要象這樣把你摁在牆上嗎?”年輕男人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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