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資料
正文

紅狐(小說) 59:別具一格的感情生活

(2022-03-16 13:29:47) 下一個

這一覺陳默睡到了中午。旭日的小組會議也從原定的早晨改到了下午一點,為了遷就陳默的腿傷,地點臨時變動到了鍾秀山腳下的四合院。

陳默一瘸一拐地穿著睡衣從臥室裏出來的時候,差點兒以為自己要被三堂會審了。旭日“三劍客”趙繼剛,徐蔚民,外加一個王港生,三個人六隻眼睛齊刷刷地盯著他,簡直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一不小心裸奔了。

趙繼剛的三堂會審還沒開始,四合院就又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市局刑偵二隊代理隊長餘蘭高調得不能再高調的來探班了。

“唉,我說剛哥,周末加班本來就差點兒意思,周末加班還不管飯,那就是壓榨民脂民膏啊,”餘蘭一來就咋咋呼呼地差遣港生給他當搬運工,從她的綠色警隊吉普“小川”裏往外搬便當盒。

港生最怕一種女人,就是長得好看辦事利落還天不怕地不怕外加一張刀子嘴的。比如他母親大人前天星港小學校長顧林芝,又比如眼睛賊大賊凶的警花餘蘭。所以餘蘭的話比趙繼剛的都管用,她命令一下港生就服服帖帖地鞍前馬後了。

港生一紙袋接一紙袋地往屋裏搬運,徐蔚民就負責驗收,在客廳的八仙桌上好像閱兵式一樣一樣的擺開。

“蘭姐,真夠意思啊,” 徐蔚民兩眼放光,“麗都大酒家的東西就是高檔次,連包裝都弄得白裏透紅,與眾不同。”

趙繼剛聞言湊上來看熱鬧,隻見每份便當都考究地裝在漆麵風格的杉木飯盒裏,飯盒內部有暗格將米飯和配菜分開,漆麵上燙金的草書“麗都”兩字。除了便當之外,還有一桶冰袋保溫的抹茶冰激淩,和一壺熱騰騰的現磨咖啡外加伴侶。

喝慣了鳥巢咖啡的趙繼剛給自己滿了一杯調侃道,“行啊,蘭姐,警隊在你的帶領下蒸蒸日上,鳥槍換炮了?”

餘蘭拋了一個“說來話長”的媚眼過去:“剛哥,這可和我們警隊一毛錢關係都沒有。想喝鳥巢咖啡,警隊時刻歡迎您。這個吧,是麗都經理杜一波孝敬的。我們二隊前一陣子給麗都解決了點不大不小的麻煩,我都說了一麵錦旗完事兒,可人家非得以身相許,哭著喊著要和我處對象。”

徐蔚民聽得一片神往:“蘭姐,這杜一波可是商界新貴,年青有為,他老爺子據傳是從省裏退下來的高幹回家鄉養老來了......”

餘蘭見不得徐蔚民的花癡狀,搶白他道,“小徐,你這麽中意他,要不你上?他們這些有錢有背景的我聽說不少都是男女通吃......”

趙繼剛見對話開始朝著不可控的詭異方向發展,連忙咳嗽兩聲打斷二人,“大家趕緊的,吃飽喝足了,還有正事兒呢。今天蘭姐在,正好給我們做個現場指導。”

餘蘭幽幽地瞄了他一眼,大眼睛撲閃撲閃,欲言又止。

注意力重新聚集到陳默身上,三堂會審的壓力又回來了。

陳默拉了拉睡衣上麵披著的一件軍綠色夾克。經過一早上的休憩,氣色不再蒼白,臉頰上甚至有了那麽一點血色,除了拖鞋裏依然腫著的右腳稍微有點煞風景,整個人顯得明媚動人。

陳默仔細地敘述了昨晚在十九號公館和小紅樓的經曆。當然,和地產大亨章夢飛四手聯彈以及親到一處的纏綿細節就不用贅述了。

“媽的,吃人不吐骨頭的人渣!” 餘蘭一邊聽故事一邊忍不住罵罵咧咧,“對中學生都下得去手,真夠變態的。”

港生一言不發,臉色卻越來越陰沉難看。

徐蔚民就像是港生肚裏的蛔蟲一樣,附和著餘蘭的口風抗議起來:“這也太驚險了,這次好在默默僥幸逃脫,以後......”

“以後?什麽以後?” 港生板著一張臉,眼睛死死地咬著徐蔚民。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趙繼剛終於舍得放下手上那隻外焦裏嫩的香酥雞腿了,文雅地用帶香味的餐巾紙擦了擦嘴,瞄了眼港生,“我看湯原那根線動不得,或者說動了也沒用,沒準還會引火燒身。聽默默的意思,紅樓裏麵那個丫頭知道什麽,或許我們能從她身上打開缺口......”

“那就是說,阿默還得再進去一次,還得繼續以身飼虎?” 港生有點蠻橫地打斷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沒了笑容,仿佛一隻暴躁的年青雄獅隨時準備發起進攻。

趙繼剛就好像沒看見一樣,把目光精準地投向了對麵藤椅裏的陳默:“當然不是以身飼虎。臥底不是一味單幹。怎麽行動,和外麵怎樣呼應都要事先仔細設計,反複推敲。”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視線裏有點意味深長,“當然了,說到底,這是個冒險的事兒,我要看看默默的意思。”

陳默隻覺得一把心火在臉上“騰”的一下燒了起來,四個人的目光像三百六十瓦的聚光燈明晃晃地照在他身上,頓時就有點魂不守舍了。

眾目睽睽之下,陳默徑直來到港生麵前,捧住他的下巴,目光在唇瓣上盤桓了片刻最終在鬢邊溫存地親了下去。港生僵硬了片刻便很自然的一隻手撫上了他的腰際。兩人動作雖小,但是情意綿綿的身體語言和親密接觸的時間之長都傳遞給在場三位一個準確無誤的信號:這是一對愛侶之間的親吻無疑。

陳默親完港生之後大大方方地在他身後的沙發上坐下,撩起眼皮來直視趙繼剛:“剛哥問我的意思?我聽港生的。”

緘默片刻後,徐蔚民大概覺得屋裏的溫度有點偏高,殷勤地把幾扇窗子打開了,沒話找話說,“剛哥,咱們的空調是不是該裝了?你看我這一身的汗......” 說著掏出手絹來在額頭臉頰掖了掖。

餘蘭對徐蔚民不屑地癟了癟嘴,一副“士別三日”的神色看著港生:“行啊,港生,高中還沒畢業就把對象搞定了。你們大學畢業擺酒的那天可別忘了叫上你蘭姐。”

趙繼剛見她嘴沒把門兒的,連忙插話:“唉,那什麽,蘭姐我們還是先把你的喜酒喝了再說吧。”

徐蔚民平白無故先後挨了港生和餘蘭的擠兌,心裏正覺得委屈,這會兒見屋裏明槍暗箭地一通亂飛沒一個有正形兒的,心裏暗暗歎了口氣:咱旭日男女老少們的感情生活可真夠別具一格的,以後少不得要慢慢消化。

徐蔚民打開的窗子似乎起了點效果。餘蘭想起了什麽似的問:“港生,你剛才說那個失蹤的女孩,湯原,是哪個學校的?”

港生坐在陳默身邊認真答道:“實驗中學的。半私立,學生家裏不少都是像湯明誠一樣的富豪。”

餘蘭微微蹙了蹙眉,“實驗中學?我們不久前剛結了一個案子,吸毒,碰巧那女孩也是實驗的。不過她家境倒是一般的很,好像和她奶奶住,靠吃她奶奶的五保津貼過日子......”

港生解釋說,“哦,實驗中學也有不少資助生,大多是品學兼優的困難戶,招進來幫學校充充門麵,顯得他們不是隻認錢不認人。但實際上,這些資助生很少有人能真正融入有錢人的圈子,校園霸淩也算是半公開的秘密吧。”

餘蘭聞言若有所思地“唔”了一聲,就不再言語。

徐蔚民急了:“唉,蘭姐,別說話說一半兒啊。這五保戶女孩到底怎麽了?”

餘蘭扭過頭來冷冷地看著他:“死了。吸毒過量。”

一直在聚精會神的享用抹茶冰激淩的趙繼剛這時幽幽地插了一句,“毒販子呢?兜售毒品給中學生致死可是大案,為什麽沒立案?上麵有人摁下來了吧?反正家屬也隻有一個吃五保的奶奶,有冤也沒處伸去。這年頭,窮人的命不算命嘍。”

餘蘭的目光在趙繼剛臉上停留了片刻,眼裏的表情漸漸地有些一言難盡,“趙隊,你就讓我再這麽叫一回吧。你出走了,魯局也基本上算是半退下來了,隊裏執行任務的時候再不像以前那樣能放得開手腳了......,怎麽說呢,怎麽查,查到哪兒,哪怕是芝麻綠豆大的案子都要聽上麵的指示。”

趙繼剛看著她有些落寞的眼神,心裏“咯噔”了一下。他擺擺手,“別說了,蘭蘭。我明白。”

想了想,又衝徐蔚民說:“我總覺得實驗中學兩個女孩接連出事太過巧合,小徐,你跟著蘭姐了解一下情況,看看和湯原有沒有什麽聯係。” 說到這裏,趙繼剛的二皮臉又回來了,嬉皮笑臉地對餘蘭:“蘭姐,你可憐則個,行個方便吧。”

港生本來想趁餘蘭在,問問她能不能讓公安出麵給紅樓立個案,好好調查一下。現在見她對局裏形式諱莫如深的樣子,便按下不表。心想,得找個機會請蘭姐吃頓飯,好好聊聊裏麵的內情。

======================

眾人散會之後,陳默拖著傷腿湊到港生麵前,一把攬住他的腰:“怎麽,小醋壇子,還在生氣呢?”

港生打量著他的造型,一身條紋睡衣上麵胡亂披了件軍綠色的外套,一條褲腿還卷了上去,露出尚有點青腫的小腿,傷腳上套著隻黑色的塑料拖鞋,整個造型說不出來的不倫不類,有點嫌棄地撇了撇嘴,“就你這小樣兒,這章夢飛什麽環肥燕瘦沒見過,怎麽就看上你了呢?”

陳默一聽立馬不幹了,“哎,我怎麽了,” 拉起港生的手貼在自己胸口,“我這要臉有臉,要胸有胸的。” 說罷一張臉熱烘烘地湊上來作勢求歡。

港生反客為主在他鼻子上輕輕點了一下,一把將他按進沙發裏,嗔怪道,“狐族少主,您可真是身殘誌堅。我求你了,收斂點兒吧。我還沒想好要怎麽跟我家顧校長說呢,她老人家要是上演一出棒打鴛鴦,我就真就不知道該如何收場了。”

陳默聞言果然安靜了下來,窩在沙發裏不言不語地想心事。

港生見他一張清秀的臉龐上遮掩不住的失落神情,馬上就心軟了,從昨天晚上就開始積攢的一股悶氣也都謝光了,有點討好地說,“今晚有場慈善酒會,在大飯店。盛曉梅來接我,好幾個‘烽火’的董事都會出席,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

陳默仰起臉來受氣包似地嘟囔:“去,我幹嘛不去?你休想甩了我!”

 

兩人在港生家新城區的別墅打扮停當的時候,電台記者盛曉梅的白色小本田就到了。

盛曉梅一身粉紫色的裙裝襯得她蜜色的肌膚嬌俏可人。當兩個白襯衣黑領結的燕尾少年出現時,她眼睛一亮忍不住打了個脆生生的響指:“當真是皎如玉樹臨風前啊!”

一路上,盛曉梅的眼睛不時瞄向後視鏡,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道:“默默,我們台在籌備一個十集連續劇,劇名暫定‘花季|雨季’,講述高中生的成長故事,有親情,友情,愛情,和背叛,反正劇本很精彩就對了。現在已經立項了,準備暑期開拍,裏麵一個有藝術家氣質的男孩兒到現在還沒有合適的人選,我們雷導都愁死了。我覺得你形象感覺都挺對的,要不要我給你引見一下?今晚雷導也在。”

陳默愣了一下,心想什麽時候自己成了香饃饃了?他試探著望向港生,港生卻兩眼緊盯著窗外往後飛快倒退的街景完全無視他的信號。

兩人的小表情被盛曉梅媒體人的火眼精金在後視鏡裏看得一清二楚,她咬著指甲,無聲地笑了。

 

來到大飯店時,港生情不自禁做了一個深呼吸。原來宴會廳布置得比他印象裏還要隆重,入口處居然鋪著紅地毯,電台的大哥們也早就扛著攝影設備準備就位了。盛曉梅見慣了這種場麵,狀態大勇,她索性一左一右地挎著港生和陳默的胳膊,好像紅毯女皇一般地謀殺了不少菲林。

離酒會正式開始還有半個多小時的時間,盛曉梅拉著港生去和‘烽火’董事會會合。

陳默朝港生揮了揮手:你去應酬你的,我自娛自樂。

他從服務生的托盤裏拿起一杯白葡萄酒,一邊小口抿著一邊在大廳裏拖著傷腿慢步穿行。雖然滿眼都是陌生的麵孔,但是憑著人們的衣著氣質他也能猜得出:今晚星光閃耀,出席慈善酒會的非富即貴。要是港生的父親王建安還健在,應該也會撥冗出席吧。那李畢春呢,通城石化爆炸案後兩人見麵的次數屈指可數,不知今晚會不會遇見他?

他這樣胡思亂想著,不知不覺中走到了大廳東北角的一個小門前。

門驀地打開了,從裏麵一前一後走出兩個盛裝的中年男子,前麵那人身材和中麵容儒雅,而後麵那位身材高大偉岸,方正威儀。

陳默頓時石化了,兩條腿不聽使喚地僵住不動。麵前這兩個男人正是地產大亨章夢飛,和坐擁大半個城南的商界新秀賀知非。

 

[ 打印 ]
閱讀 ()評論 (1)
評論
Anthropologi 回複 悄悄話 更正:不是湯原這條線動不得,是華眉(花栗鼠)這條線動不得。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