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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狐(小說) 37:我要耍酒瘋了

(2021-11-22 07:57:36) 下一個

港生的手腕被攥得生疼,還被來得及反抗,便被“砰”的一聲甩到門上。

“靠,你......” 話音未落陳默便湊了上來,溫熱的鼻息和濃濃的酒氣撲麵而來。港生把頭稍稍往後仰了仰,抬起手來想抹去嘴上蔥油花卷的油漬,兩瓣柔軟的唇不容分說地從手背的間隙裏擠了進去,異常靈巧地,一寸一寸地將那油漬舔了個溜幹二淨。

“你......”,港生整個人仿佛被人釘在了門上。那人抬起頭來,一對充血的紅瞳在清秀的臉龐上顯得生疏而妖魅,指腹有意無意地摩挲著港生的嘴角:“蔥油味兒的?我喜歡。”

港生:“你發酒瘋嗎?”

陳默:“哦?那我要耍酒瘋了......” 說著一排牙齒沒輕沒重地落在了鎖骨上,隔著襯衫細細碎碎地輕咬著,冰涼的手指不知什麽時候撩起了襯衣的一角,鑽進了來,在他腰上不安分地遊走。

港生自打被“釘”在門上便體驗著一種一言難盡的感官大爆炸。陳默屋內的家具擺設在眼前一覽無餘,他的目光很自然的落在了書架上那一排世界名著裏一本黑皮燙金的《戰爭與和平》,與此同時,他又避無可避的被漫山遍野的陳默包圍著,好像秋風裏的一片樹葉被拋倒了半空,被明媚的陽光撫慰著,被微醺的甜風親吻著,不由自主的想要把自己蜷起來輕輕顫栗。

不知冰涼的指尖觸到了哪裏,港生一個激靈,好像明白了他要做什麽,整個人驀地僵住了。

“怎麽,”陳默停了下來,溫存地揉了揉懷裏人細軟的卷發,“不喜歡我這樣麽?” 港生的臉嗖的一下紅了,怔了半晌,終於說服自己放鬆下來,飛快地親了一下陳默結結巴巴的:“你,你可小心......”

“港生~~~,

港生~~~~~~~”

白疏的聲音毫無征兆地由遠而近的傳來。見沒有動靜,索性變本加厲敲破鑼似的吼起來。

兩人馬上分開,陳默打開門沒好氣的:“你丫嚎什麽喪呢?”

白疏一臉委屈地給了陳默一個白眼,眼角掃過微弓著背靠在牆上的港生,見“混世小魔王”小麥光澤的麵孔上難得的染了一抹紅暈襯衣一角鬆鬆垮垮的露在外麵,便不懷好意地笑了:“十七,真不是我......,算了,我特麽比竇娥還冤。” 說著把同情的目光投向港生,“外麵有一黑臉包公,說是你姨父。”

“張大年?!” 港生彈了起來,“他怎麽找這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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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頭黑臉的張大年翹著二郎腿坐在客廳的布沙發上,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這個由兩個少年人主宰的庭院。這個院子坐落在鍾秀山腳下一個僻靜的角落,獨門獨戶。門前幾顆上了年紀的垂柳在風中搖曳,而院內一人來高的金桂送來陣陣若有若無的香氣,令人沉醉。

整個院落出人意料的幹淨利落,屋裏家具非常精簡,可是一切都布置得說不出來的順眼、整潔、纖塵不染。

“喲,姨父,您怎麽來啦?” 港生笑嘻嘻地奉上一杯毛尖。

張大年閃電般地一招手,擼了擼港生的卷毛頭,“嗨,小猴崽子,連你都找不著,我還用吃公安這碗飯嗎?”說著跟廚房喊話:“默默,別忙了,我坐坐就走。”

陳默端著一盤切的整整齊齊的秋梨放在張大年麵前的茶幾上,安安靜靜的坐到港生身邊,很自然地問道:“張叔叔,您是為了北閣那樁案子?”

張大年放下送到嘴邊的梨子,意味深長地注視著陳默:“默默真是個聰明孩子。我問你,過年的時候你說要考政法大學......,你是認真的?”

陳默:“自然是認真的。我說過的話,絕不反悔。” 說話的時候眼角似有似無地掃過港生,眉目傳情:隻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張大年對二人的眉來眼去視而不見,從泛著毛邊的黑色公文包裏拿出一摞文件。這些文檔字跡墨水顏色各不相同,有些頁腳折起似乎是閱讀時做的記號,有些墨跡似乎被人不小心滴下的茶漬暈開,而有些紙張已經有些泛黃,顯得有年頭了。其中一張黑白照片不經意地露出半張來,上麵一個男死者眼睛圓睜,上身裸露,胸腹處被撕裂,狀甚慘烈。

張大年開門見山:“北閣這凶手開膛破肚手段惡劣凶殘,我和趙隊懷疑有一個連環殺手或者殺手團夥在處心積慮地對社會進行打擊報複。”說到這裏他頓了頓,確認兩個少年並沒有炸毛,才繼續道,“我需要一個助手幫助我查看近年來市縣範圍裏沒有破的案子,尋找線索。為了不引起群眾的恐慌,這一切都要在暗中進行。默默,你願不願意......”

“不願意!” 張大年話音未落就被港生粗暴地打斷,“姨父,張警官,你們市局加城南刑偵大隊那麽多領皇糧的,怎麽算計到自己家裏人身上來了?這連環殺手,這麽凶險的事兒,咱不幹啊,也幹不了!”

張大年並不接話,眯著小眼睛從黑框鏡片後麵默默地注視著陳默。

“他懷疑我?”陳默心裏一怔,瞬間酒醒了一大半。

回想起上午自己在北閣花園現身時張大年意味深長的目光,想來,幾次三番在事發現場的“巧遇”引起了這光頭法醫的好奇。他怕是懷疑自己知曉什麽秘辛才找上門來的,如此看來,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這個“助手”的差使倒是不好冒然回絕了。

想到這裏,他拍了拍港生的手背,一副誠惶誠恐謹小慎微的表情說,“張叔叔,您既然信得過我,我願意試試。就當是提前實習了。”       

張大年前腳剛走,港生就炸了:“你行啊,陳默!張大年這老狐狸找誰不行非找你?別人躲都來不及的差事,你倒好,上趕著!”

“哎哎哎,這像是當年成立南風小隊,勇鬥小流氓,滿嘴豪情壯誌的王港生說出來的話嗎?”陳默一把攬住他的腰,在他耳邊吹了口氣,故意壓低聲音說,“你剛才叫我小心什麽?”

港生從耳朵到脖子肉眼可見地一截一截紅了,從他手裏掙脫出來:“你小子別跟我使美人計!”

此時探出頭來的白疏“哎呦”一聲又退了回去,心想:得,明兒該長針眼了。

沒一會兒他複又探出頭來:“十七,那什麽,好像又有人來了......”

陳默:“滾,天王老子來了我也不見!要接待你自己去!”

“哦,阿默這是不願見誰啊?”一個溫柔沉靜卻氣場兩米八的女聲傳來。柳清揚打著一把墨綠色的油傘,嫋嫋婷婷地穿院門而入。她眼波蜻蜓點水般掠過三人,三個男孩好像小貓被人揪住了後頸的那層皮,原地化成了三座安靜聽話又養眼的雕塑。

陳默絕望地望了一眼港生:完了,就算我想使美人計,今晚也沒戲了。

白疏憋笑看著兩人,擠眉弄眼:得,黃曆說,今兒宜修身養性,接待長輩。

柳清揚忍不住樂了:“幹嘛呢,你們跟我這兒打啞謎呢?放心,我來瞧瞧阿默的傷勢,坐坐就走。” 說著拉起陳默一起進了客廳。白疏在兩人身後跟港生使了個眼色:瞧,又一位“坐坐就走”的!

柳清揚一手搭著陳默的脈門,心裏驀地有些恍惚。這個鍾秀山腳下平平無奇的院落曾經在自己的少女時代有過濃墨重彩的一筆,還有那個“見之忘俗”的陳木君,憨憨的熊族的沈竹嫿。彈指一揮間,木君天人永隔,自己遠嫁,而熊狐兩族勢同水火......,腳下的路途,吉凶未卜。

忽然陳默腕間一道黑霧“騰”的大熾,仿佛一隻黑蟒般纏上柳清揚的小臂。柳清揚大喝一聲,以指為劍,倏地向那黑蟒“七寸”處斬去,指劍所到之處,那黑霧忽地散開來,又在空中凝聚到一處,遊回陳默的手腕消失不見了。

“阿默!”柳清揚麵色一沉,厲聲道,“你老實說,你和‘天靈會’什麽關係?”

陳默心知瞞不過去了,便“噗通”一聲跪下,“師叔恕我無知,我,我和知非立下了血盟。”

“血盟”二字一出,柳清揚便頹然跌進了座椅之中,麵色灰敗。幾個小輩們見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嚇得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良久,她方才長出口氣,正色道:“阿默,你可知血盟既結,你便是那知非的提線木偶?你可知天靈會的所作所為?你若是自甘墮落,甘願為虎作倀,那柳師叔我......,我今日便要替你師父清理門戶!”

她此言一出,港生和白疏嚇得雙雙跪下。港生情急之下抱住了柳清揚的一隻褲腳,略帶哭腔說,“這位前輩,阿默結盟也是為了救人不得已而為之的,他,他其實做夢都想擺脫那該死的黑線呀。”

柳清揚輕拉了一下褲腳,微蹙了一下眉頭,“港生,你一個人族的孩子,非要卷進這種是非裏來,你......,當真是不知死活。” 又憐惜地望向陳默,“擺脫?談何容易啊,除非......,有人願意代替你接受這個血盟,而且,還得知非也點頭同意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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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著下了幾場秋雨,天氣眼見著轉涼了。

秋風秋雨裏,一個讓人人心惶惶的消息在各大菜市場裏傳開了:北閣新村發生了凶案,而且神乎其神地從一開始的開膛破肚,傳著傳著就傳成了大卸八塊,而最後一個版本竟然演義成了一樁食人慘案,說是北閣有凶獸出沒,專門食用年青人的心肝。

朱心武在城南“朱家幫”白霧繚繞的半私家澡堂裏和自己的“四大金剛”三缺一,瘦駝,肥狼,睡熊,進行例會。

“財爺”瘦駝照例在池子裏挺屍,而“將軍”肥狼則口沫橫飛地拉著服務生小妹吹水。

朱心武聽得心煩意亂,大手一拍:“肥狼,你這點破爛事,聽得我耳朵眼裏都生出繭子來了。你家婆娘脾氣暴得連我都不敢輕易惹她,你還是給我消停點兒吧。”

說著又轉向穿著全套浴袍的熊四:“睡熊,你聽見街上的傳言了嘛?”

“你買凶,買的什麽玩意兒啊?叫他們給盧大海那龜孫子點顏色看看,怎麽就死無完屍了?死無完屍就算了,怎麽還他娘的成了凶獸吃人,直接給北閣弄成了個凶宅!”

“現在姓盧的孫子倒是歇菜了,可咱們呢?咱們就算接盤,真金白銀的砸下去,可這還有人敢住嗎?這得心多大才敢睡凶宅,和凶獸做鄰居啊?”

熊四見朱心武動了真怒,忙小碎步挪了過去。他原本就特別懼怕人族的這項特殊愛好,這會兒浴袍下麵浸出了裏三層外三層汗來。“武哥,”熊四戰戰兢兢道,“我怎麽聽著,也不是所有人都吃呢......,好像是專吃年青人的心肝。”

“呸,”朱心武眼珠子一瞪,啐了他一臉口水,“你意思是說,叫我開發完了找一幫老頭兒老太太,跟人說,不怕,那凶獸吧,隻吃年青人的心肝,您們老心老肝的安全著呢。”

熊四尷尬地抹了把臉,唯唯諾諾地退了下去。瘦駝和肥狼在池子裏冷眼旁觀,心說,“運師”,你小子也有不走運的時候!

兩小時後,江邊蘆葦蕩。

江風吹著蘆葦發出簌簌之聲,蘆葦蕩深處兩隻單腿站立的灰鷺打量了一眼灘邊一男一女兩位不速之客。

男人十分高大,身上一件淺色風衣在江風裏仿佛鼓起的風帆,他的臉方正俊朗,沒有表情的麵孔已經有了歲月的痕跡。女人身材苗條,五官豔麗,全身上下被一件黑色的連身衣裹得嚴嚴實實,仔細一看,她寶石般的眼睛不時會呈現出冷血動物般的豎瞳。

這男人就是“天靈會”盟主知非,而女人則是知非的得力幹將蛇女。

知非指向遠處“通城石化”已經竣工的一期工程:“看,這就是通城經濟開發園區的第一炮。有了這個成功的先例,將來還會有越來越多的合資、獨資項目進駐到這裏。還會有趙畢春,孫畢春,錢畢春們,跟陸堯穿一條褲子,給他歌功頌德。” 他手裏卷成圓筒的一份手抄版“通城五年計劃書”此時被攥在手中蹂成了一團鹹菜。

蛇女麵無表情地看了一眼知非,說:“他們就快到了。”

說話間,兩個人影分別從南北兩路朝他們靠攏。南麵的人影身形矮胖卻步履輕盈。而北麵的來人身形飄逸儼然還是個少年。

蛇女向兩人一拱手:“熊爺!冬妹!” 被成為“熊爺”的眯細眼矮胖中年人的正是熊族首領,熊四。而被喚作“冬妹”的,正是被陳默在“天靈會”夜宴上營救的麵目酷似港生的短發少女,冬至。

兩人向蛇女一拱手,又朝知非鞠了一躬。

四人麵朝江水,行了一個五體投地的姿勢奇異的大禮。

禮畢,蛇女將兩份沉甸甸的文件分別交給熊四和冬至,神情嚴肅而莊重地說:“此事事關重大,務必一擊得中。時間,地點,細節種種都在這上麵標注得清楚詳細,請仔細閱讀,一一照辦。”說罷,又特意關照熊四,“熊爺,我知你不會親自出馬,請務必關照好手下,千萬莫要出了紕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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