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的光陰,是蜜蜂從春天的狂歡到秋天醉死在百葉菊上,是候鳥辛勤建屋生兒育女又離巢南去,也是秦書坐在新位子上得到了脫胎換骨的重生。
再見行者,是在一個小型慶功會上。麗貝卡帶領團隊打了一個漂亮的勝仗,在慶功會上,她不無風騷地宣布:她們組裏的小紅人,行者,將被破格提升為經理。此時的行者,身形瘦削了不少,極合身的西裝襯得他身長玉立,纖細挺拔的鼻梁上不知什麽時候加上了一副金絲眼鏡,再配上他隨性地散在臉頰的發絲,像極了一個斯文敗類。
秦書心裏暗叫了一聲國罵:這死小孩。可死小孩似乎不再是當年那個和她一起爬山溫柔沉靜的少年了。他本來就少年老成的氣質越發突出了。也許是經過職場的洗滌,那雙美目裏原本總像是會溢出來的笑意已經難覓蹤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汪深不見底,讓人捉摸不透。
“斯文敗類”在與眾人推杯換盞寒暄之後,終於站在了秦書的麵前。
“書,謝謝你能來。”他望住秦書的眼睛笑了。笑意緩和了他臉上的世故,一瞬間仿佛當初每天給秦書買咖啡的小男孩又回來了。
“你,怎麽戴眼鏡了?” 秦書指指他鼻梁。
“嗯,本來就有點兒近視,這半年來嚴重了不少,所以就。。。” 見他稍稍有些懊惱,秦書忙說:“不打緊,挺好的,這個新形象很適合你。” 他笑了笑,仿佛在說:我知道你會喜歡。
“書,我請你吃飯吧。這麽久了,我還沒恭喜過你呢。” 是啊,已經半年多了,秦書一邊忙著給自己脫胎換骨,一邊據他於千裏之外。兩人像極了熟悉的陌生人。而如今,秦書似乎找不出什麽理由來拒絕這個剛剛被提拔的麗貝卡身邊炙手可熱的小紅人。
“好吧,但我做東。” 秦書說。“那地方我來定。”行者扳回一局。
下班後,行者開車載她來到公司附近一個小眾的意大利餐廳。因為秋夜還不太涼,兩人選擇坐在了戶外。這是一個極美的院落,處處看似隨意卻其實別具匠心,不遠處裝飾著一座小型的假山,潺潺流水將清風徐徐送出,送上鼻尖淡淡的不知名的花香。夜色似水,說的就是此情此景吧,秦書不由地感歎。
“想什麽呢?都呆了。”行者看著她笑了。秦書自己也樂了。要是我說今晚的月色真美,不知道小老外能聽懂嗎?可能是環境和氛圍的關係,他們出乎意料的相談甚歡,就好像從來沒有過隔閡似的。也許,“斯文敗類” 的心裏還是住著那個死小孩?
一起回到行者車上,兩人都保持著友好的距離。秦書係好安全帶,往行者看了一眼,剛好遇上他的目光。他的人突然就探了過來,柔軟的嘴唇有點霸道地印上了秦書的雙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