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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克療法

(2025-04-06 07:51:47) 下一個

隨著老川對全球180多個國家發動關稅戰後,美聯儲主席鮑威爾拒絕了川普降息的呼籲,老川與民主黨為代表的建製派公開決裂。甚至白宮高層表示,二戰戰後秩序已經不合時宜(POST WORLD WAR TWO INSTITUTIONS ARE 'NO LONGER FIT FOR OUR TIMES AND OUR ECONOMIC SITUATION)。因此下周華爾街會不會買入中國股市,讓川普難堪也不是不可能。

在下的舊作《軍工複合體的誕生》已經介紹過,按照羅斯福的計劃,他準備在二戰結束後與蘇聯“共天下”。如果美蘇“共天下”,那麽通過大國對抗獲利的軍工集團將無用武之地。不過,羅斯福羸弱的身體很可能無法支撐他完成第四個任期。因此,副總統的人選就顯得至關重要。他不僅將繼承羅斯福留下的巨大權力,還將直接影響各大集團戰後利益的分配。如果羅斯福去世於任上,接任總統的可能是羅斯福第三任期的副總統華萊士。而華萊士是能力極強的羅斯福路線擁護者。

如果羅斯福第四任期的副總統還是華萊士,那麽華萊士就會成為“第二個羅斯福”,這是民主黨背後的猶太資本財團與軍工複合體無法接受的。正因如此,反華萊士派在1944年的民主黨內初選時的目標隻有一個:阻止華萊士成為副總統,將他們選定的利益代言人推上副總統之位。

羅斯福認為經過二戰,殖民地半殖民地人民的民族覺醒空前高漲,羅斯福預見到戰後民族獨立運動的浪潮,認定英、法、荷老殖民帝國不能再維持下去了,英國人、法國人、荷蘭人不能在盟軍把日本人趕跑以後重新回到他們原來的殖民地去。他反對丘吉爾複活大英帝國、反對戴高樂複活法蘭西帝國的企圖。這就給美國勢力的擴張提供了很大的空間。在這一點上,美國將麵臨與英國的嚴重分歧。

羅斯福非常擔心:“我們戰後將會同英國發生的糾紛,也許比目前同德國發生的糾紛還來得大”。故此,羅斯福需要同盟軍,而中國恰恰就是最好的同盟者。中國自己經受過一個世紀的外國資本主義的壓迫與剝削,在這個問題上毫無疑問會與美國站在一起。更何況,蔣介石希望戰後收回香港,羅斯福表示讚成。

不僅如此,羅斯福還設想,戰後對於與宗主國脫離的殖民地和托管地將建立起一套戰後的國際托管製,聯合國的三四個成員國將分別對於所隸屬的地區民族負有責任,直至這些民族準備自治為止。而中國作為一個西太平洋的大國,也將在托管製度的建立和實施方麵起重要作用。同時,羅斯福還希望中國成為平衡蘇聯的一個重要力量,他對英國外相艾登說,“在任何同蘇聯的嚴重的政策衝突中,中國無疑將站在我們一邊”。

羅斯福計劃建立以美、英、蘇、中“四個警察”的聯合國,這個“警察組”是這個國際機構的核心,它“將有權直接處理對和平的任何威脅”或任何需要采取行動的突然出現的緊急狀況,而美國將起領導作用。羅斯福認為這是美國的曆史使命。

羅斯福把中國列做“四個警察”之一,把中國看做大國是從長遠來看問題的。他認為最好把四億中國人民當做朋友,而不是使他們可能成為敵人。他認為中國至少是一個潛在的大國,而在25年到50年內中國就能實現大國的地位。他對國務卿斯退丁紐斯說:“我們的政策是基於如下的信念的,那就是盡管中國暫時還貧弱,而且有可能發生革命和內戰,但是四億五千萬中國人民有朝一日總會統一和現代化的,總會成為整個遠東的最重要的因素。”

在羅斯福設想的這個由美國領導的國際格局中,一個“穩定的”、與美國友好的中國是不可缺少的,它是美國在東亞的主要盟友,是東亞的主要穩定因素,它將與美國一起對付太平洋地區的其他大國:蘇聯、英國以及可能東山再起的日本。他認為,中國可能在太平洋上成為一個監督日本的十分有用的國家。他認定:“美國的遠東政策應以中美兩國政策的緊密合作為基礎”。正是出於這種考慮,羅斯福從太平洋戰爭一開始就不顧丘吉爾和斯大林的反對,采取措施,著手構建中美兩國的特殊關係。

於是就有了在《聯合國宣言》中第一次將中國列為四大國之一,廢除與中國舊有的不平等條約,不顧蘇聯和英國的反對將中國列入《關於普遍安全的宣言》,在開羅會議期間對蔣的禮遇,敦巴頓橡樹園會議兩個階段的安排,中國成為聯合國創始會員國之一和安全理事會常任理事國,等等。

可惜民主黨的領導高層並不希望再來一個“羅斯福第二”了。因此,1944年,就在羅斯福即將迎來第四個任期之時,民主黨高層秘密結成了反華萊士聯盟,極力推選一位溫和的或者缺少背景的副總統取而代之。最後,公開操控芝加哥民主黨大會,讓杜魯門成為副總統。1945年4月12日,羅斯福總統去世,杜魯門終於登上總統寶座。

新上任的杜魯門總統似乎對白宮的一切事務都不太熟悉。加上對戰後世界局勢缺少深入的思考和明晰的思路,杜魯門嚴重依賴技術官僚為他製定計劃。而美國為了戰爭製造的龐大軍事機器不可能立即停下。它涉及了軍隊、工業、情報等方方麵麵太多的利益集團。一旦和平來臨,它們的利益將會遭受不可逆轉的損失。然而,羅斯福的去世意味著,再也沒有人有足夠的能力和威望,能夠威脅這架戰爭機器。緊隨著熱戰的結束,一場前所未有的冷戰便匆忙上演了。

二戰後,在華爾街與軍工複合體的操控下,美元成為國際貿易結算貨幣。國際貿易結算貨幣是一把雙刃劍,一方麵全球流動性需求需求會導致貨幣持續流出,也就是說商品流入,或者說持續貿易逆差,另一方麵持續逆差會打擊國內生產,削弱貨幣信用,所謂特裏芬悖論。當美國拿不出足夠的黃金維持美元的信用的時候,布雷頓森林體係崩潰了。

後來在基辛格主導下,美元與石油掛鉤。因為全球的工業都離不開石油,而買賣石油隻能用美元,也意味著美元繼續成為全球的貿易貨幣,也是全球化的基礎之一。於是,對美國來說,貿易永遠是平衡的,因為美元對於其他國家來說是貿易結算貨幣,但它卻是由美國生產的,是美國成本幾乎為零的最大宗的出口商品。

慢慢的,美國為了為全球提供流動性,不斷維持貿易逆差,逐漸掏空了自己的工業,最後成為靠印錢然後吃喝玩樂的國家,也難怪那麽多人向往美國。

但為何川普要放棄如此巨大紅利,發動貿易戰,強調貿易平衡的目標?貿易平衡如果真的實現了,那也就意味著美國人不能再用零成本換取商品,而必須靠勞動生產實物商品才能換來所需的生活物資了。

而這個對世界最大的影響其實並不是對美貿易受到影響,而是失去了國際貿易結算貨幣的發行機構,也就是說,經濟的總量被上了一把鎖,以後在美國以外流通的美元總量也就這樣了,被固定了,隻能通過提高周轉效率來提高利用率,貨幣總量不會再增加了。對美國來說,在給世界經濟製造了一個巨大的麻煩的同時,也失去了收割世界的最大的一把鐮刀。

老川要放棄的直接原因就是美元債務帶來的麻煩,漸漸的追上了美元紅利帶來的好處,而美國本身卻沒有能力繼續拉開或保持美元紅利和美元債務之間的“剪刀差”。這裏就涉及到美國保持剪刀差的核心手段是什麽,是科技,超越世界其他國家的科技原創能力,0到1的能力。

美國要不斷的拋出0到1,既可以將之商品化在產業鏈中拿走大頭(像蘋果手機),也可以拿到華爾街泡沫化後賣給全世界(0到1是不用市盈率市淨率定價的,是用想象力或者叫敘事邏輯定價的)。

美元的世界大循環中,根本的一環,是美國能持續的以高科技產品或概念將放出去的美元收回。而不是簡單的發行美元債務,美債隻是這一環不能落地兌現前的緩衝。一旦美國的高科技發動機被證偽,被迫去講1-100的故事(比如從28納米一路到7納米5納米2納米),那麽0到1的泡沫就破滅了。0到1的天花板是無窮大倍,1-100頂天了也就100倍。

川普的操作,是承認了美國的高科技已經喪失了0到1的能力,隻能去爭1-100,而不能去博取0到1那種無限的上限空間了,那麽對應美元就不能無限製的印出去,否則在理論上就不能自洽為何能“印”這麽多美元了。所以,美國要追求產業回流,先想要高端製造業,後來就是隻求能恢複管他什麽環保不環保的都行,現在則居然連越南和柬埔寨的製衣廠都看得上了。

從另外一個方麵說,川普要回歸羅斯福與幾個強國共治世界的規劃。老川這次對全球無差別的征稅,甚至對製造業回歸必不可少的原材料和基建設備、工程設備、機械設備等都要加巨額關稅,顯然,目前川普的目標不是要製造業回歸,而是先把目前世界貿易秩序,供應鏈打碎。

在川普目前的關稅政策下,美國國內通脹高企是必然的,而且美國人已經去囤積中國貨物。但對世界貿易來說,影響有以下幾個方麵。

第一,影響最大的是這些半吊子工業國和加工貿易國,這些國家別看經濟規模不大,但確實在對美貿易順差方麵跟他們的GDP比較起來是很高的,美國對這些國家基本沒什麽出口,這些國家的對外貿易順差也非常依賴對美,對歐,而加了如此高的關稅,意味著低端組裝加工來料類的加工貿易轉移可能會受比較大的影響。

這裏可能影響最大的國家是越南,泰國、馬來這些國家,他們如果跪,美國必然要求他們降低從中國進口,或者對華加進口關稅,但這就是一個悖論,他們進口的貴了,對美出口的一樣漲價,美國又不可能把他們關稅降回從前。同時,他們也要擔心中國對他們的經濟製裁,我們對周邊國家的經濟手段有都是,比如對他們的能獲利的農產品下手,比如禁止去他們那裏投資等等,比如搞點軍演,比如支持他們內部的反對派等等,手段多了去了。

因此,這些國家麵臨貿易鏈的斷裂,同時也是資本鏈、技術鏈的斷裂,這些國家以後一段時間內將很難通過外來資本和技術轉移實現工業化,資本積累將放緩,更遑論升級。同時也對這些國家的資產估值造成致命打擊,比如越南的房地產市場有可能崩盤,股市大跌,全民財富進入一次大幅貶值的時期。

第二,美國的盟友日韓受傷較大,盡管之前韓國現代宣布幾百億的對美投資,日本石破茂說要對美國投資1萬億美元如何如何,都沒有什麽大用,依然要加,前幾天的中日韓經濟貿易的一些聲明可以看做是日韓的找對衝,也可以看做是提前對美國的某種要挾。日韓對中美的出口規模差不多,對華還要跟大一點,雖然對美順差更高,但和東盟是不同的,美國對日韓的要求是把他們的核心產業鏈比如汽車和芯片搬到美國去,這是要斷他們的根。

第三,對東大影響當然也有,不過看過去就知道,水漲船高,對我們來說,反正都加了,相當於反而是某種利多,“天下大亂,形勢大好”,貿易戰都打了8年了,還怕啥,當然我們也祭出反製,對進口美國商品加34%關稅。舉蘋果為例,蘋果出口美國的要被美海關收走34%的錢,隻能從利潤裏出。更慘的是,蘋果在中國生產還要進口美國零部件,如自家的A係列芯片、高通博通的芯片、康寧玻璃,要被中國加34%關稅。這些零部件不組裝出口到美國,賣到全球也要被中國海關收錢,也吃掉利潤。蘋果還沒法在中國加價挽回損失,果粉會不買了,本來蘋果手機就要降價賣。同時人民幣也不貶值,硬扛。我們國內市場夠大,產業升級也快到位了,沒什麽可怕的。

因此對於日韓,越南,馬來,泰國與柬埔寨等國,目前是需要在中美之間做選擇。日韓有美國駐軍,他們的選擇可能要等美國正式退出亞洲才可以,到時日韓的所有產業都已經被美國吸走,最後隻能以農業與旅遊業立國了。

歐盟與日韓類似,美國是要掏走他們的核心產業鏈,他們沒辦法不反擊,加上俄烏戰爭,歐盟要保衛他們的工業和軍工,就必須硬著頭皮上了。川普親手砸爛全球貿易體係,也是為了建立北美與西歐的獨立工業體係。因此,馬斯克借馬公開抨擊“關稅派”納瓦羅,呼籲自由貿易,甚至歐美“零關稅”。媒體報道:馬斯克突然反對貿易壁壘,呼籲美歐建立零關稅自由貿易區。

周五早晨,馬斯克在其社交媒體平台X上針對一位用戶對納瓦羅的辯護作出了尖銳回應。該用戶稱納瓦羅作為一位擁有哈佛經濟學博士的人,在關稅問題上有發言權。馬斯克在周六淩晨明確表達了不同意見:"擁有哈佛經濟學博士學位是一件壞事,而不是好事,"他寫道,暗示這樣的背景會讓人"自我膨脹多於智慧"。

根據彭博社報道,馬斯克隨後在周六通過視頻出席了一場意大利政治活動,他在那裏公開呼籲消除貿易壁壘。"在我看來,歐洲和美國應該理想地轉向零關稅狀態,有效地在歐洲和北美之間建立自由貿易區,"馬斯克在活動中表示。

美國在西歐有大量駐軍,把西歐納入北美貿易體係成功機會很大。隻不過這是改變二戰以來華爾街與軍工複合體建立的體係,重新恢複羅斯福的構想。其實當年肯尼迪也是想重新恢複羅斯福構想。在1962年古巴導彈危機後,肯尼迪與赫魯曉夫建立美蘇首腦熱線,這是曆史上首個旨在防止核誤判的即時溝通機製。此舉直接推動兩國於1963年簽署《部分禁止核試驗條約》,邁出核裁軍第一步。

1963年6月,肯尼迪在美利堅大學發表著名演講,提出要建立“真正的和平”,強調“不僅是美國人的和平,而且是所有男人和女人的和平”。他明確表示“共產主義與資本主義的共存是可能的”,並呼籲通過談判解決分歧,這被視為對蘇緩和的重要信號。

對蘇聯緩和,結束冷戰,可能是肯尼迪被刺殺的重要原因之一。川普現在因為工業被掏空,被迫重新撿起羅斯福的構想,也是萬般無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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