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施施傳》· 第九章 2 仙子多情

 

蓮宮所在，很像一大甕，四麵萬丈懸岩，內裏地界極大。

宮殿占地不多，依岩而建，大多處是林木草花，自然生態，一端有千尺飛瀑，垂流而下，小支流撞擊石壁， 有叮咚琴聲，下麵聚成兩三畝大的水潭，中間甚深，周圍和水底全是細沙，遠處花草叢生，小鳥蝴蝶飛舞。

水流出成溪，始而窄而流急，兩岸荊棘惡刺糾結，把水潭包圍隔離起來，另成一片天地。

  溪水漸流漸寬漸淺，兩岸沙灘，是服役女孩們玩耍戲水之地，日光月光四麵臨照，四季溫暖如春。

女孩們被告誡不要到水潭附近去玩，水深流急，荊刺樹樁，還有蛇蟲等物出沒。

 

 範蠡在如夢似幻中，與青蓮仙子有了接觸，但清醒後，十分迷茫，不知所發生的事情纏綿，是真實的發生過，還是走火入魔的情夢。

在第一次見麵的小室，對聯仍在：青春偶流處，紅顏常駐時。

那時不懂，現在明白了，青春泉難得出現，但若偶然流出，就能使人紅顏常駐，施施真是好福氣。

進來了，環佩叮當，仍是青色道裝，雪白長裙，翠綠絲絛，烏雲斜堆的天仙麗人，隻是一臉的安詳和道氣，美麗得不可方物，卻令人不敢逼視不敢遐想。

這是那個人兒麽，滿心懷疑，不敢幻想，範蠡站了起來，仙子說：請坐。

搖波端上香茗後退出。

仙子說：將軍感覺如何？

範蠡：一言難盡，不知是夢是幻，蒙仙子再造之恩，從死亡邊沿把蠡救回，使蠡如在天堂。大恩大德，不知何以為報？

仙子輕輕一笑：說報恩就言重了，但我確實有一事相求，請放心，我之所求，不會為難你。

這個夏村，是我父親狐庸和母親夏姬買下的，因為難於進出，從未受到打擾，除了你和夷光，也沒別人進來過。

以後知道的人漸多，或許會有人騷擾。

這是越國的土地，請你讓越王頒銅卷一牌，確認這個夏村永遠屬我和我的傳人，外人未得允許，不得進入、不得搗亂、不得騷擾、不得窺探，如果我收留了什麽人，官府不得前來緝拿追捕，我自然不會收留壞人的，做得到麽？

範蠡：一定做得到，半月之內，蠡將親自把銅卷送來。

這端莊的道者，是我擁抱過那人嗎？

 

 仙子站起身來，福了一福：我先謝過了，範蠡離位答禮：不敢不敢。

仙子問：將軍有何打算，帶夷光出奔他國？

範蠡說：沒有這個考慮，但事業和愛情確有矛盾，忠於君王與忠於愛人確非一致啊。

仙子正色說道：千萬不要出奔，現在越國需要你，如果你帶夷光逃走，越國的‘梅花流星’和吳國的‘姑蘇三劍’將追殺你到天涯海角，不要說你武功不敵，就是勉強支持，也保護不了手無縛雞之力的施施，而且連番不斷一浪一浪的追殺，哪能有片刻安寧。

範蠡說：是。

仙子：你仍然應繼續你的偉大事業，完成你的素誌，名垂丹青，流芳千古啊。

範蠡：流芳千古不敢，但如仙子教導，將為興越滅吳而努力，鞠躬盡瘁。

仙子：因此，有時要暫時割下兒女情，把心愛的人獻出，那是很痛苦的，對一個男人，也是很羞辱的。

範蠡臉色沉重，一言不發。

 

 青蓮微笑：事情總有定數，何須過早煩惱，不如及時尋樂，免得大劫來到，魂飛魄散，後悔莫及。

你還有一段因緣未了，有一人等你，我這裏有一神鏡，可以照出未來吉凶，要試一試嗎？

來到一小小門前，仙子開門把範蠡推入，說：裏麵很熱，把外衣脫了。

帶上門走了，這小室非常暖和，寬去外衣還嫌熱，房間很小，豪華無比，錦壁繡帳，厚厚的毛皮地毯，四周許多盆栽，奇形鬆竹，牡丹玫瑰蘭花碧桃，幽幽的花香。

一端有一大銅鏡，就是一麵牆壁。範蠡去了鞋襪，走在地毯上非常舒適，慢慢到鏡前，看到自己雄姿英發，不禁得意。

正在自我欣賞，卻見鏡後出現一窈窕身影，白衫如雪，衣袂飄飄，越來越近，曼妙從鏡中走出。

範蠡心中狂跳，情如洪濤，再無遲疑，上前一把抱住：這回不是做夢了。

 

 以後範蠡每月來一次，與青蓮仙子極盡歡愉，時間都很短，但是生理心理必須，如空氣食物。

除閨房外，多數時間在水潭邊，薄薄衣衫，錦毯或細砂灘上或水中談情說愛，歡笑不絕，不知人間還有何物，也沒有人來打擾。

水很溫暖，範蠡就是在這裏重生的。

一次，仙子依在範蠡肩上撒嬌。

你愛我嗎？愛的。

真的嗎？你知道我從不撒謊。

我美嗎？美麗絕倫。

她抱著他脖子，美目直視著他，那你告訴我，我和梅芯，哪個更美？

範蠡頗感意外：這是什麽問題？

不嘛，你得告訴我，哪個更美些？

哈哈，怎麽說呢，大海和森林哪個更美，雲霞和月光哪個更美些？

不行，不行，要直接回答，我打你了。

輕輕在他臉上拍了兩下。

範蠡很奇怪，一見青蓮，就覺得她和少女劍仙有某種聯係，看來關係不淺。

蓮兒，老實告訴你，我就沒敢認真看過梅仙子的容貌。

不許叫她梅仙子，隻有我才是仙子。

好好，你是我的蓮兒仙子。

你撒謊，還說沒仔細看過她，手拉手飛來飛去，親密得很。

奇怪，你怎麽知道？

我是神的女兒，大神東皇太乙的後裔哦，有什麽不知道的。

蠡：她會飛我不會，不拉著我，就掉下去摔死了，這樣說吧，我敬她，我愛你。

那也不行，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要說我比梅芯美。

怎麽說啊？

不會說那就跟著我說，我的蓮兒比梅芯還要美。

好好，我的蓮兒，比-梅-芯-仙-子-還要美。

心中說天哪，原諒我說謊了，這丫頭不講道理，沒辦法啊。

 

 你們男人真壞，專門說謊，明明梅芯比我美些，你太壞了，見一個就說一個好，沒準以後還說別人比我美。

不會的，絕對不會，你和梅芯仙子怎麽認識的，是朋友麽？

那時我倆的師傅都在天山修道，離得不遠，就在一起玩，她愛上我了，我不喜歡她，把她趕走，不同她玩，不理她，她就隻好去練劍了。

範蠡暗笑，大約真實情況恰恰相反。

如果你沒趕走她，現在會怎麽樣呢？

那她一定和我在這裏，一起做妖精，多麽快活。

範蠡哈哈大笑，蓮兒輕輕錘他：不許笑。

好，我不笑，小妖精，還有什麽別的話說。

蓮兒說：其實，梅芯看出了你的問題，心裏麵的和身體上的，也能徹底救贖你，但舍不得自己童貞，舍不下初戀，帶著你到處飛來飛去逛逛，說些空話，對你有什麽幫助啊？

梅仙子教我認識了許多事物，尤其是道家，我原來是專攻兵家和縱橫術的，她讓我對道家，有了許多了解。

有什麽用啊，哪像我身體力行，把什麽都給了你，才把你救出來的。

所以我真正感謝你啊。

光是感謝？

感謝開始，第一次見到你，就被你的美麗迷住了，就是不救我，就是我要死，也要死在你香噴噴的懷裏。

打了他一下，說：嘴真甜啊，怎麽指揮千軍萬馬？

什麽千軍萬馬，我隻有你，我要聽你指揮啊。

梅芯教了你什麽功夫？

玄女劍法。

哈哈，花拳繡腿。

對我幫助很大，我右手強，左手弱，剛而不柔，易斷易折，練玄女劍法後，好像整體平衡多了，剛柔並濟。

不要說得那樣玄乎，你是不是愛上她了？

沒有，不敢，也不可能，她倒是提到過‘落鳳三式’，但說她自己不會。

啊，還有點自知之明，蠡哥，你要乖乖的聽話，姐教你點真功夫，天下無敵。

心中不信，但說：那就太好了， 我等著，今天有什麽新花樣？

 

蓮兒想了想：你背著我遊水。

你遊得比魚兒還快，要我背？

不嘛，就是要。

隻有服從，這會把她寵壞的，可也沒辦法。

背著她到水中，兩條玉臂緊緊抱住他脖子，遊 了一會，月光瀉下，一片銀輝，範蠡突然想起，月光下背著施施，在若耶溪遊水的事情，明白了，一定是施施告訴了她，她也就要體驗一下，真是好強啊，寶貝，那時是逃命，你以為瀟灑哦。

一會上岸，範蠡伸腿坐著，蓮兒把頭枕在他腿上，那長長的黑發，幾乎蓋住了她全身，範蠡愛極，拿一束在手裏，輕輕撫摸揉弄。

安靜了好一會，她突然坐起，定定地看著他：蠡哥，我把施施給了你，你怎麽沒有接受？

範：我不能，她隻有14歲啊，還是個孩子，那麽純潔無暇，我怎麽能傷害她？

蓮：那晚發生了什麽事？

範：我們擁抱著睡去，有相互撫摸手臂，甚至親吻麵頰，沒有發生什麽真正的事情。

你愛她嗎？

真真的愛，深深的愛，但是沒有欲念。

為什麽對我卻有呢。

 笑聲：你不說你是妖精嗎，誰抗得住。

打你，我不是妖精，是仙女。

好好，你是仙女，可沒有妖精好玩。

一頭鑽進他懷裏，那我就是你的妖精。

糾纏一會，她把頭枕在他腿上，安然睡去，他再三撫摸她的長發，然後仰著躺下，立刻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