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施施傳》 · 第二章 · 2 伏虎論劍

越王夫婦與範蠡回國時，百姓和眾文武官員焚香頂禮路迎，君臣民眾抱頭痛哭一場。越王不在期間，文種大夫把國家治理得井井有條，越王就讓他繼續管理民政和農耕。大家發誓決心報仇，因而要建立武裝，這件要務自然落到範蠡身上，而以兼抓蠶桑為掩護。範蠡和文種是兩種完全不同的人，前者如天馬行空、才華橫溢、奇思異想、層出不窮，後者如鐵牛耕地、一鏵一犁、一步一印、滴水不漏。相同的是兩人都是高智商天才，一擅於奇詭之計，一長於謀略之術。

範蠡負責軍事，這隻能秘密地進行，絕對不能讓駐越吳兵察覺。因此，走遍越國的幽穀僻荒、深山大澤，一方麵是尋找秘密的練兵地點，同時也想訪求隱藏不出的武林高士，真是踏破鐵鞋。範蠡挑選健壯青年，百二十人一隊，分到各處深山僻壤開荒種地，發展生產，而實際上是屯墾和軍事訓練。生活條件很艱苦，自種自吃，卻還有很重的習兵練武任務，要把每人鍛成鋼筋鐵骨，要把集體練成泰山崩於側而不亂的隊列戰陣。漸漸已建立了 3 千 6 百人的秘密隊伍，作為中堅力量。但範蠡總不滿意，覺得單體的武術水平太低，遠不如吳兵，因而到處尋訪異人高賢，劍術名家。

一天，他單獨在深山行走，在一大澤邊看見一隻碩大的叉角梅花鹿飲水。它一邊飲水，一邊照影自憐，這確實是一個美麗的生物，是一位鹿王。突然，林中竄出一隻小老虎，向鹿王撲來。鹿王毫不畏懼，掉頭用叉角猛力一頂，把小虎頂一個跟鬥。一聲怒嘯，護犢的母老虎衝出，鹿王掉頭就逃。怪風起處，如半天一個霹靂，一隻吊睛白額猛虎王從林中躍起，迎著鹿王撲來。鹿王無路可逃，跳入水中，向對岸遊去。三虎沿岸追趕，陸上奔跑自然快於遊水，眼看著鹿王要被老虎擒獲，範蠡甚感可惜。隻聽一聲清叱，一株大鬆樹下的一位亭亭玉立的黑衣少女，櫻口一張，飛出紅白二丸，刹時化為兩道精光，將三隻猛虎圈住。它們往外衝，隻要一觸及冷氣森森的劍光，毛飛皮裂，鮮血流出，痛得亂吼。光圈漸漸收緊，三虎擠作一團，動彈不得。這時，梅花鹿王遊到對岸，回過頭來，跪下前腿，以頭觸地，三次叩謝少女劍仙救命之恩，然後歡躍而去。這時小虎已經五體投地，哀哀地看著少女，接著是母老虎，最後是猛虎王，全都降服，趴下四腿，以頭觸地，眼中射哀求的光，口中出哀憐的音。少女一聲不響，把手一招，劍光不見。如遇大赦，三虎狼狽逃去。

範蠡知道遇見異人，豈肯放過，連忙過來跪下，口稱：‘請上仙留步。’少女正要走入林中，見此情況，回身說：‘範將軍請起，有什麽話說？’範蠡：’實不敢瞞，我越國苦難深重，受壓迫淩辱，全民奮力要雪國恥，正在練兵複仇，苦無劍術高手，今見上仙奇技，範蠡願拜在門下，學習劍術，用於國事。’少女說：‘我也是越國人，自應出力。但我的劍術對你卻無用處。要習劍仙之術，先須練氣修道，最少三、五十年，才能入門，還須覓得寶劍，以氣馭劍、化劍為氣、身劍合一，方能斬敵首於百裏之外，即使最好的根基，童身入道，也需近百年的功夫，你們複仇複國的大業，哪裏等得起？再說，我們是修道之人，愛護生靈，扶弱抑強，不能亂殺，像你們打仗，成百上千地殺戮，我們決不能參與，否則會遭天譴，打入地獄，神形俱滅。’範蠡說：‘要學成劍仙，自是不易，也不敢請仙姑臨陣，但隻需上仙的末流小技，於越軍已足。’少女想了一下說：‘這樣吧，我的玄女劍法，屬陰柔一路，並不適於衝鋒陷陣。這山中有一得道千年白猿，鑽研劍術，多次找我比拚，終被我收服，作為弟子。他的猿公劍法，剛烈威猛，宜於對付長槍大戟、馬步戰陣，我可以派他傳授你的士兵武藝，強軍衛國。’範蠡大喜，但仍懇請拜在少女名下，學習玄女劍法。少女見他根性過人，身具異稟，而且能夠雙手獨立互搏，於是命他左手學習玄女劍法，用於江湖行走、防身禦敵，右手學習猿公劍法，以備戰陣衝殺，作萬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