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施施傳》 · 第一章 · 4 亡命天涯

文種抱著鄭丹，飛馬狂奔，每 20 裏一換馬，速度極快，到深夜，已跑出四百多裏，穿過別人不知的小路，到了一個很偏僻叫百鳥嶴的小村。鄭丹由於驚嚇和顛簸，已是半昏迷狀態，全靠文種一雙鐵臂抱著。文種覺得她在發燒，再不休息可能會生病了。在十幾年前越國戰敗投降，句踐夫婦將去吳國，君臣商量分工。文種：‘四境之內，安撫教導百姓之事，蠡不如 臣。與君周旋，機變轉危為安，臣不如蠡。’範蠡：‘委國事於文種，可使耕戰足備，百姓親睦，國力得以恢複。至於輔危主、忍垢辱、往而必反、與君報仇者，臣不敢辭。’於是，勾踐夫婦同範蠡到吳國當奴隸，受盡屈辱。文種領群臣，與民共甘苦，恢複國家生產，醫治戰敗創傷，日夜辛勞，用一雙鐵腳板，背著斧、鐮、鋤、耙，和良種水稻，走遍全國，教導人民精耕細種，提高產量。所以，文種對國內的幾乎每一處山水、每一條道路，許多地方的人民，都非常熟悉。

這時已是深夜，他叫開一個小院，是婆媳二人。文種說：‘梁婆婆，打攪你了，這個姑娘病了，要在你這裏休息兩天。’家中男人都為國挖河道去了，但婆媳都認識文種大夫，立即安排鄭丹躺下，蓋上被子，做飯熬粥。文種說，‘我去尋點草藥，熬一點給她喝。’鄭丹睜開眼睛，迷迷糊糊，見文種端藥進來，突然說：‘大哥，你到哪去了？ 怎麽好久不見你？把媽和我都想壞了。’文種閃動像黑媒一樣的眼珠，笑說：‘姑娘，先把這藥水喝了。’姑娘：‘大哥你怎麽長一臉連腮胡子，來讓小妹給你剪剪修修。’文種：‘好的，小妹，你把藥喝了，再吃點飯，我就讓你修。’鄭丹乖乖地把藥水喝下，吃了些粥，要來一把剪刀，把文種的虯髯修理得整整齊齊。原來，鄭丹有一大哥鄭卯， 比她大八九歲，父親死後，大哥成了一家的頂梁柱，後來一次打獵不回，已經失蹤多年，兄妹感情極篤，她一直十分想念，堅信他會回來。見鄭丹睡熟，文種對婆婆說：‘她還需兩天才能恢複，我要立刻回京城，三天後來接她，請你們好好照顧。’這時的文種，在許多農民心中像神一樣，自然應允，也不多問。文種留下一點錢，連夜騎馬走了。

早先勾踐夫婦和範蠡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回國後，立誌報仇，打敗吳國。句踐臥薪嚐膽，半夜哭嘯。為了鼓勵生育，孕婦由國家派醫生照料，生一兒子，政府給一壺酒 一條羊腿，生女兒給一壺酒一條豬腿，三個孩子國家出錢養育兩個，兩個孩子國家養育一個。農忙時句踐本人也下田耕作，君夫人與農婦一起織布。國王夫婦食無肉、衣無采，全國七年不收賦稅。民政農事交由文種統管，軍事蠶桑則由範蠡負責。這時的‘王宮’也是磚土茅屋，隻是略為寬大，便於眾臣議事，哪怕深更半夜，也可隨時把國君叫起來處理事情。

文種星夜回京來見句踐，行禮後，句踐見他如此勞頓，吃驚地問：‘發生了什麽事？怎麽回來得這樣快？見到了嗎？如何？’文種說：‘神佑大王，兩個女兒確是天姿國色，世間尤物，絕無僅有。’把遇到吳兵的事說了一下。句踐問：‘範蠡和施姑娘會出事嗎？這可關係到我們全盤計劃。’文種：‘範蠡有鬼神不測之機，絕對不會出事，我倒擔心另外的……。’句踐驚問：‘什麽？’文種深思地說：‘西村施姑娘不但天生麗質，美豔無雙，而且聰明絕頂，臨危不亂，自有主張，我怕她可能會愛上了範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