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施施傳》 · 第一章 · 3 隨水而去

文種和範蠡不但是同僚，而且是患難摯友，馬上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兩人動手把兩具屍體稍稍移動，看起來像是醉後為爭奪美女，禽栗巫先把喬勇刺成重傷，美女乘機投水全節，禽栗巫在追捉她的過程中，尚未氣絕的喬勇飛劍刺死了他的十夫長，利劍還插在背上。這種高超的劍術，常人難以想象，但吳國的武士卻不罕見。鄭丹雖未失去知覺，但卻失去行為能力，隻能聽憑擺布。文種抱她跨上自己的馬，範蠡從自己馬上取了少量必要的東西，把韁繩交給文種說：‘種兄，換馬飛奔！換馬飛奔！吳兵都有良駒，你倆的性命全在速度上了。’一掌打在馬臀上，兩馬絕塵而去，遠遠傳來文種的聲音：‘蠡兄珍重！’

施施一直癡癡地跟著範蠡，寸步不離，好像怕他從空氣中消失。範蠡對她笑說：‘你真是個勇敢的姑娘。現在我要撕下你幾片衣裙，扯下一縷秀發，還請你把繡鞋脫下一隻來。’施施像著了魔一樣，百依百順。範蠡把一片衣衫和一些弄亂的烏發，放在喬勇手中，趁他還未僵硬，把他手捏攏抓住施施的衣片和頭發。同樣把一小片裙幅讓禽栗巫抓緊，把一隻繡花鞋扔在岸旁，另一隻放在禽栗巫伸出的手邊。（那時的鄉下少女，奔跑打鬧時掉了鞋也是常事）。最後扔下幾片衣衫在水中，讓其自然漂走浮沉。範蠡做這一切，迅速而有條不紊。這才對施施說：‘你真是個好姑娘，一點也不亂問打岔。’施施笑靨如花：‘我看得入迷，知道你做的都是對的。’不知怎麽回事，‘將軍’自自然然地變成了‘你’。範蠡說：‘你怕水嗎？會遊水嗎？’施施：‘天天在水邊，怎麽怕水？但不會遊。’範蠡：‘那我隻好背著你了。’

他把匕首綁在左邊小腿上（插在腰間可能硌著施施），從長衫上撕下三根布條，蹲下身，說：‘我來背你，你抱著我的脖子。’施施有一種說不出的喜悅，趴在範蠡背上，緊緊抱著他的脖子，同時聞到一股她從未經曆過的男子漢氣息。範蠡站了起來，說：‘這若耶溪的下麵一段就是激流險灘，溪水要落下一丈多去，我怕你抱不住，要把 你拴上。’於是，用剛剛撕下的一根帶子，把她的纖腰緊緊拴在自己腰上，把另兩帶子從她腋下穿過，十字交叉係在自己的胸前，鬆緊適度。這樣，就非常牢靠了。施施臉卻紅了起來，芳心怦怦亂跳，因為她剛剛開始發育突出的小小雙乳，緊緊貼在範蠡雙肩，而範蠡渾然不覺，迅速向溪邊走去。

一邊下水，一邊叮嚀：‘我們順水而下，遇到險灘激浪，水會漫過你的頭頂，你要趕快閉上眼睛屏住氣息，事先我會提醒你的，你不要害怕。’施施：‘在你背上我不怕。’範蠡縱身一躍，到了溪中，施施感到身上一涼，就更緊地抱住範蠡脖子，把臉靠在他後腦上，心中暖洋洋地。範蠡開始兩臂劃水劃水雙腿打水，流速加劃力，兩人迅速向下遊漂去，離開了這美麗而險惡的地方。的確，如範蠡熟知，前麵還有險灘激浪，他們會漂向何方，遭遇何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