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施施傳》 · 第一章 · 2 血濺桃花

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吳王好劍客，百姓盡瘢痕。吳王姓姬，這段時間，夫差在位，他是闔閭的長孫。闔閭即公子光，用勇士專諸，把天下至寶魚腸劍藏在魚腹內，接近那時的吳王姬僚，掰魚進獻時抽出利劍，雷霆一擊刺透三重金甲，劍尖從後背穿出，王僚立斃。再命卑小的侏儒要離，陰謀殺死王僚的兒子慶忌，是一 個走逾奔馬、手裂虎豹、力敵萬人的英雄。公子光坐上王位，改名闔閭，派孫武和伍子胥伐楚，五戰攻下楚都郢城，楚昭王逃走得如此匆忙，連老媽妻子都不顧，隻帶走一個心愛的小妹。伍子胥挖出楚平王的屍體，鞭打三百以報殺父之仇，並命人侮辱楚王後及大臣眷屬。這時，吳國強大，如日中天，中原大國晉、齊與之會盟， 都推其為先，成為霸主。

陰溝裏翻船，吳王闔閭在與東南邊一個小鄰國越國作戰時竟受箭傷而死。太子早夭，太孫夫差繼位後，發誓報仇，整頓武備，提倡劍術，不久把越國徹底打敗，越王句踐投降，與王後和將軍範蠡留在吳王身邊充作仆役，極盡卑躬屈節之能事，夫差心一軟，把他們放回國中。勾踐臥薪嚐膽，在範蠡和文種扶持下，勸農課桑，與民休養，生聚教育，國力漸強。然而，此時越仍是吳的屬國，駐有吳軍，而且吳國依舊是軍事強國，每個士兵都是劍客高手。

因而，在安靜的若耶溪邊，出現這兩個醉熏熏的吳國武士，施施和鄭丹是何等地害怕啊！十夫長禽栗巫是吳國著名的劍手，帶著他的士兵喬勇同幾位同伴喝醉了，竟走錯了路，來到若耶溪邊。酒肉太多，現在感到口渴難耐，見到溪水清澈，立即跳下馬來，奔到溪邊，爬下牛飲，之後才看見花蕾般的兩位浣紗姑娘。禽栗巫馬上淫邪地笑說：‘喬老二，天氣好熱，洗個澡吧！’喬勇會意，兩人一會脫得隻剩褲衩，跳入水中。兩位姑娘見勢不妙，收拾浣紗準備離開。禽栗巫叫道：‘兩個小妞，來給大爺擦擦背。’喬勇更衝上去，抓住了鄭丹：‘小細娘，哪裏走。’禽栗巫像燕子一樣從水中躍起，撲向施施，眼看要被他抓住。

一 聲威嚴的：‘住手！’一位藍衫客，目射精光，手執寶劍。一個虯髯大漢，兩眼怒火，倒提利斧。鄭丹大喜，大叫：‘範將軍，快來救我！’施施早認出是範蠡，但怕暴露他的身份，故未出聲。兩個吳國武士聽見將軍二字，知來者不凡，馬上放開姑娘，抽出佩劍，禽栗巫對虯髯大漢：‘越狗，什麽狗屁將軍，快滾，不要壞爺的好事。’他手中拿的，是一柄弧形寶劍，吳國特有的兵器，故名吳鉤，劍法很特別，隻有高手才用，難於招架。範蠡怕文種不熟而吃虧，說：‘我來對付他，你去對付那一個，千萬不要傷他性命。’文種說：‘事到這個份上，顧不得了。’

範蠡走到禽栗巫麵前說：‘禽先生，不認得我了？我在吳國呆過一年多，曾向你和令兄禽栗崗學過吳鉤劍法啊。’禽栗巫一愣，眼睛卻沒離開對方手中的利劍。範蠡突然飛起一腳踢中他腰眼，比旋風還快，轉身另一腳，踢中禽栗巫太陽穴。禽栗巫倒地一瞬，範蠡奪過他手中吳鉤，旋轉飛出，正插在被文種打得岌岌可危的喬勇胸上，立即死去。禽栗巫心膽俱裂，爬起來向溪邊狂奔，想跳入水中逃命。文種叫：‘範將軍，他逃了！’範蠡不慌不忙走過來，拾起喬勇的劍，這時禽栗巫剛跑到溪邊，範蠡把劍擲出，一道寒光，刺入禽栗巫後心，撲倒死去，一手剛剛摸到溪水。

兩個姑娘嚇壞了，施施不由自主撲入範蠡懷中。文種托起軟癱在地衣衫淩亂的鄭丹，安慰說：‘沒事了，別害怕。’又轉身：‘範將軍，我們趕快把這兩人埋了，打掃血跡。’ 範蠡說：‘來不及了，而且埋屍隨時可能被發現，附近居民就要遭殃。’文種問：‘怎麽辦？總不能就這樣吧？’範蠡說：‘這不明擺著，兩人醉了爭奪一個越國姑娘互鬥致死，看看他們被殺的兵器，都是吳鉤。’文種：‘可是吳兵會找到兩位姑娘家中。’範蠡：‘不會，因為那位姑娘已經投水而死、被水衝走、保全貞潔了。’文種：‘我不明白。’範蠡：‘你趕快帶鄭丹姑娘騎你我的快馬，全力飛馳，吳兵的馬是很快的，你要換馬狂奔，逃到越遠越好的荒村，施施姑娘扮演投水的人。’施施聽明白了，勇敢地說：‘好，我投水而死，可以保護你們和兩村的百姓。’範蠡驚訝地看著她：‘小小傻姑娘，我能讓你死嗎？’撕下她幾塊衣裳，脫下一隻繡鞋一起扔在溪邊，‘小施施，我要帶著你投水，往下漂流，然後一起從水路逃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