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客淩青峰 · 第一回 · 4 牡丹女兒

十幾處院落房舍，高低錯落，恰如農家樂園。在一個頗廣的湖邊，一片淺草平地，幾個女子。穿雪白的應是銷魂夫人，正在撫琴，紫衣的彈琵琶，黑衣的吹銀笛，綠衣小姑娘和一寶藍勁裝少年在唱歌跳舞，穿紅的少女最活躍，歌聲嘹亮，獨舞帶翻跟鬥跳躍，一會上樹，一會追小鳥，落下來拉著一個姐妹就旋轉如風，音樂奇妙，舞姿優美。急速時舞者如燕如鷗，紅女綠雛的裙裾展開就像輕雲蝶翼，緩慢時，又柔身如波浪起伏，有時手拉手，有時放開獨自發揮，自然而然，天衣無縫。白衣女人適時開口唱歌，高遏行雲，紫衣中音，黑衣人則低音如鬆濤浪波。

完了一段略事休息，喝了一點果汁，說笑兩句。樂聲歌聲再起，白衣人摟著綠衣小女，舞姿曼妙，似無章法，隨心而動，隻有黑衣女人敲鼓，時如疾風驟雨，時如微風拂柳，少年拉著紅衣姑娘旋轉，兩對舞者極為合拍，輕鬆愉快和諧歡笑樂趣無窮。

這景象把陶先甄和淩青鋒看呆了，這怎麽可能是妖魔？簡直是千挑萬選出來的美人圈，銷魂夫人最為豔麗，標準古典美人，如花中玉後白雪牡丹，嬌嬌公主如紅芍藥，紅發玉麵，時尚的紫衣女應是星宿海鄢嫣如紫菀花，體態風流，黑衣女黎無影如一朵青蓮，小綠兒如幼箭蘭草，莫不美麗絕倫，各呈不同豐采。

兩位昆侖青年劍客在仙山、江湖、人間，甚至王宮貴室富商大賈之家經曆，見多識廣，仙凡美女也見過不少，但似乎沒見過這樣美這樣多在一起歡聚的嬌娃，而且各有各的特點。兩位名滿江湖的青年劍客，自然有很好女人緣，但從未動心。昆侖三劍，陶先甄、歐陽崇山、淩青鋒，昆侖弟子佼佼者，有一個共同看法十分牢固，少年時一起同拜天地起誓：35 歲之前絕不婚戀。認為青年時期陷入婚戀，那是沒出息無大誌的人，現在仙家不禁婚嫁，但對有宏圖大誌的劍客來說，戀情既會分心，妨礙修道，又會影響濟世救人積累外功，三人共誓 35 歲成道前絕對不近女色，全心修道練劍，努力行善，而且一直身體力行。 

可是劍客也是人，誰知從來不近女色的淩青鋒，立即迷上妖媚玲瓏的神血教嬌嬌公主，這還了得，玄門正宗卓越弟子，竟一見就愛上吸血魔教美少女。青鋒明白曾見過一次，就是向水姆要美容液的姑娘，當時隻見背麵，雖覺苗條，卻未加注意，這次全麵見到，卻是一生從未見過火紅頭發，肌膚如雪的靚女，身腰窈窕阿娜多姿，臉兒俊俏，行動活潑，歡樂如雀，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啊。陶先甄的注意力卻在黎無影身上，是好女人還是凶惡豔鬼？兩劍客呆呆看著她們玩耍、唱歌跳舞說話，嬉戲，直到太陽落山。

銷魂夫人盈盈：‘妹妹們，金書弟，先進去吃飯飲酒，晚上賞月、劃船比賽，明早看日出，還有客人來。’

笑著鬧著，嘻嘻哈哈一群人進屋了，隻留下餘香渺渺。淩青鋒不顧師兄阻攔，隱身靠近窗戶，往裏觀看。這哪裏是吃飯，簡直一場遊戲。散漫坐著，也不安分，跑來跑去，不認真吃飯。  

盈盈：‘紫花兒親自做的菜來了，快來吃。’上來四盤，大家歸坐，看來紫菀花鄢嫣的廚藝很高明，能吸引人。青鋒好像也聞到香香。隻有黎無影不動，盈盈摟住她，往她嘴裏送了幾口菜，強她吃下，然後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青鋒還要等著看她們賞月劃船，水上倩影，想必更加入目，陶先甄強拉著他回去。回到客店，淩青鋒第一句話：‘師兄，我要喝酒，暢飲一場。’

陶先甄知道他的心情，也知他酒量大、善飲，要來烈酒，鮮蔬幹果，伴酒而下，青鋒喝的很猛，先甄：‘兄弟，悠著點。’

青鋒：‘大哥，我修道多年，因魯莽無知，犯過錯誤，但在色字上，絕對清白，這次不知為什麽，心猿意馬，難以自控。’

先甄：‘這不怪你，我比你持戒更嚴，心如古井止水，為了行俠，什麽歌榭舞場都去，衣香鬢影，各種宮廷美婦傾國佳麗，見得很多，把持得緊，自己出於淤泥而不染，今天也開了眼界，竟有如此絕色女兒會，也覺心旌搖曳。’青鋒沒有答話，連飲連幹。

先甄繼續：‘不過，你我修道多年，凡事要好好想想。’

青鋒：‘大哥，就教訓吧，兄弟聆聽。’

先甄：‘我必須說，我也迷惑了，但有幾條，一是我親眼見著那死人坑，鮮血淋淋，兩百多具屍體，紮我心疼流血。二是銷魂宮有三道防衛禁製，不是我所認知，這就不簡單了，十幾年江湖白跑？那幾位美女中，我猜想有人有法力，最高可能是星宿海的鄢嫣，過去沒見過，但聞名，她是該教紫星天君。但禁製又不是星宿海法力，也不是神血教的，我竟不識，似乎別有高人，在這裏遇到過南火施疾吾，也許有關。銷魂宮那裏不大可能完全是快樂無邪仙境。’

青鋒：‘大哥，我不明白，如果愛美色，曾有一些品德兼優的美麗迷人女子向我示愛，我心如枯井，但卻瞬間被紅發姑娘所迷，情愛爆發，這是天意命數？’

‘人生複雜，不是修道就解決一切問題，我不懂命數前緣之類，在我看來，第一，人是會變的，第二，各有所愛，愛黃，愛青，難說哪種顏色最美。你突然喜愛紅發玉顏姑娘，不足為奇，這幾位美女，與我們常見到的頗有不同，我們見到或熟悉的美女，大多彼此相似，遵從古禮，笑不露齒，立不搖裙，而這幾位不但與常女不同，而且又各有特點，活潑輕快，風標顏色迥異，快樂如燕如雀，自由奔放。愚兄也不能心如鐵石，但事情關係很大，等過兩天會見黃河教的大和尚，商議一下再說。’

其實，先甄關懷鬼娘子黎無影，那實在是極具異樣的美麗，隻是了解太少，不知虛實，存戒心，定力強，好奇不等於喜歡，喜歡不等於愛慕，所以雖同情青鋒，決不敢出聲讚同。青鋒無語，各自歸寢。昆侖三劍表現優秀，屢蒙師長嘉獎，青鋒16歲時，三俠曾共同跪拜天地發誓，35歲之前絕不婚戀，不近女色，一心練劍行道，這才剛過去幾年啊？先甄也不敢再提，也失去了自信。美色當前，卻有一盆涼水喚人清醒，那血淋淋恐怖的百人血坑，壓在心上中如鐵錘猛砸，孰輕孰重，劍仙麵前還有選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