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斯塔夫·瓦薩 (Gustav Vasa,1496-1560) 是1523-1560年間的瑞典國王,瓦薩王朝的締造者,建立了世襲君主製的瑞典王國,標誌著卡爾馬聯盟的終結。瓦薩原名古斯塔夫·埃裏克鬆 (Gustav Eriksson),在他死後,其子Erik XIV追尊他為古斯塔夫一世 (Gustav I)。1520-1521年間的冬天,瓦薩在瑞典中部省份Dalarna有一段傳奇經曆,對於後來瑞典王國的獨立解放至關重要。在瑞典語中Dalarna意為“山穀”或“山溝”,圖為Dalarna的中心城市和最大的教區Mora教堂坡上青年瓦薩的立像,瑞典著名畫家和雕塑家 Anders Zorn於1903年創作,Mora也是Zorn的家鄉。
瓦薩出生於瑞典Uppland平原的一個貴族家庭,具有王室血統,從他的曾祖父起即為騎士和國會議員。去年秋天筆者前往斯德哥爾摩北郊 Vallentuna,尋訪瓦薩出生地,真是不太好找。繞著田野農莊一大圈,最後還是問了當地人才找到。左上圖的小山坡是瓦薩故居遺址,原來有一棟15世紀的石屋,相傳瓦薩就在石屋中出生,但後來倒塌了。還有傳說右上圖的兩棵橡樹是瓦薩親手種植的,1918年宣布為天然紀念物,但也有人說橡樹不可能活五百年以上。左下圖的紀念石碑於1866年5月12日瓦薩270周年冥誕豎立,原來置放在遺址,後來移到地鐵站,石碑上有瓦薩家族盾徽。
在那裏遇到一位正在收拾落葉的老者,他住在遺址旁一棟19世紀的房子裏,給我們講述了這片土地的前世今生。那裏本來都是瓦薩家族的私產,被後人變賣。右上圖是Lindholmen莊園的主建築,建於1884年。左下圖的穀倉是用瓦薩家倒塌的石屋石塊搭建的,據說穀倉主人曾向政府申請經費,美其名曰“保護遺產”,但政府沒批。右下圖的紅木屋現在是夏季古董市場。這裏按說也算是瑞典的“聖地”,沒想到如此破敗。老者說國家曾打算修一座博物館,但和老地主們沒談成價錢,大概他們想狠狠地敲一筆。老者還說,他在那裏住了30多年,第一次遇到中國人造訪。
瓦薩在斯德哥爾摩東北郊Österåker的Rydboholm 城堡長大,也有傳說他是在那裏出生,但可能性較小。這座城堡的曆史可以追溯到中世紀,一直屬於瑞典上等貴族老 Sture家族,後來通過聯姻屬於瓦薩家族,瓦薩出生時城堡由其父Erik Johansson擁有。右上圖的城堡塔樓Vasatornet建於 16 世紀中葉,以瓦薩的名字命名。城堡外是18 世紀後期的大型英式公園,城堡和周邊的環境展現了中世紀晚期以來瑞典最重要的貴族家庭生活的莊園景觀。現在城堡仍為私人領地,公眾不得入內,右下圖是城堡所在Östra Ryd教區 的 15 世紀教堂。
瓦薩13歲時,被送到Uppsala學校和大學學習了兩年,包括拉丁語和德語。後來又到他的親戚、卡爾馬聯盟的瑞典攝政官小Sten Sture處接受諸如宮廷禮儀、擊劍等實用知識以及軍官培訓。16世紀早期,瓦薩的父親卷入小Sten Sture反對丹麥統治者Christian II的活動。瑞典人希望結束卡爾馬聯盟,恢複民族獨立,因為這個聯盟顯然隻對丹麥有利。年輕的瓦薩也卷入一係列反對丹麥統治的活動,他曾在1518年10月的Brännkyrka戰役中被丹麥人俘獲,第二年秋天成功逃脫,1520年夏天才回到祖國。同年1月,Christian II在Åsunden戰役中擊敗了小Sten Sture,後者受重傷不久身亡。
1520年11月4日,Christian II正式成為瑞典國王,他接連三天大擺宴席,宴請瑞典上層人士。11月7-10日,Christian II在斯德哥爾摩老城主廣場處死了反對卡爾馬聯盟的近百名瑞典人,大部分是貴族和神職人員,其中包括瓦薩的父親和兩個舅舅,史稱“斯德哥爾摩血案”。瓦薩的祖母、母親和三個姐妹被關進了哥本哈根藍塔的監獄,丹麥人沒收了瓦薩家族的全部莊園和財產,並在全瑞典通緝和追殺他。前三圖是2020年秋天在斯德哥爾摩中世紀博物館舉辦的紀念血案500周年特展,右下圖是發生血案的老城主廣場,傳說當年在紅色樓房的每一塊白磚頭上懸掛一顆人頭。
11月底瓦薩逃到Dalarna,希望組織一支抵抗軍隊。早在15世紀,Dalarna民眾就有武裝反抗丹麥統治者的傳統,那裏的老鄉大都擁有武器。那時到處都是丹麥奸細,在當地人的幫助下,瓦薩換上了農民的衣服化裝潛逃,經常以打短工的名義在鄉間轉移,好幾次險些落入敵手,但總是獲得當地人的救助。瓦薩首先來到Dalarna南部的Falun銅礦區,那裏居住著許多富有的礦工,他們也是礦山的共同所有者,在當地很有影響力。因此對瓦薩來說,了解他們的態度十分重要。圖為當年瓦薩在Dalarna的逃亡路線,從東南到西北,圖上標出了四處他藏身的遺址。
1520年11月底,瓦薩來到Rankhyttan莊園,農場主Anders Persson是他在Uppsala時期的熟人。瓦薩在這裏找到了一份打穀的工作,他笨拙的動作及講究的襯衣引起了女仆的懷疑。瓦薩向Persson講述了在斯德哥爾摩發生的一切並尋求援助,然而Persson不敢公開支持他,隻是告訴他盡量遠走,不要在一個地方逗留太久。於是瓦薩離開了Rankhytta,沿著 Runn 湖向 Ornäs 走去,那裏住著他在Uppsala的另一位老朋友Arendt Pehrsson Örnflycht。1534 年,Persson與瓦薩的其他幾位老友被指控參與了反叛起義被斬首。圖片依次為Rankhyttan穀倉、莊園,以及Runn 湖畔和Ornäs莊園景色。
瓦薩的第二個留宿地Ornässtugan木屋現在是瓦薩博物館,也是瑞典最古老的博物館之一。左下圖是一棵Ornäsbjörk樺樹,1767年在這一帶發現的原生樹種,並因此得名,其拉丁文學名為B. pendula Dalecarlica,1985年成為瑞典國樹。在斯京地區也有一個尺寸較小的Ornässtugan木屋複製品 (右下圖),1867年的巴黎世博會上作為當時瑞典-挪威君合國的展館。與手工製作的原件不同,這個複製品是用機鋸木材建造的。因此它不僅是當時曆史浪漫主義潮流的象征,而且還是瑞典早期建築業工業化的代表作。博覽會結束後,國王 Karl XV買下了這座房子,將其搬到了斯京城外的 Ulriksdal城堡區。
在Ornäs瓦薩被人告發,隻好繼續輾轉逃亡。他經朋友介紹,以丹麥難民的身份來到Isala lada村的穀倉,農場主人Sven Elfsson是忠誠的“王冠射手”,收留瓦薩做工,躲過了丹麥士兵的搜捕。離開Isala lada之後是一段非常危險的旅程,Elfsson將瓦薩藏在馬車上的幹草堆中,在Svärdsjö湖近旁遇到丹麥士兵,他們將長矛插入幹草堆檢查,瓦薩被紮傷後流血不止。Elfsson急中生智,割傷了自己的馬腿掩護瓦薩。1786年國王 Gustav III參觀了這座“國王穀倉”,旁邊的紀念碑上記錄了這段曆史,Gustav III還向Elfsson的後人頒發了瑞典迄今為止唯一的世襲勳章。
受傷的瓦薩在Per 和 Mats Olsson 兄弟陪同下來到Marnäs村,在教堂前講述斯德哥爾摩血案經過。當地民眾相信了瓦薩,但希望先了解別人的想法,因此另一位王冠射手Matts Olsson護送瓦薩繼續向西北行進。1520 年12月16日,他來到Siljan湖畔小城Rättvik,在教堂坡上發表演說。由於當地人對他不太信任,瓦薩沒有停留太久即直奔Mora。1893年在Rättvik教堂坡上豎立了瓦薩紀念碑,碑身製成維京時代如尼石刻的樣子。石碑周邊有12塊較小的石頭,每塊石頭代表一位幫助過瓦薩的當地人並刻有他們的名字,有點耶穌與12門徒的意思。
Mora 郊區的Utmeland村是瓦薩的最後一個藏身之地,平安夜瓦薩在農戶Tomt-Mats家中時,丹麥人突然來到,Tomt-Mats的妻子將他藏在地下室。1860年9月29日瓦薩逝世 300周年紀念日,禮拜堂式的紀念碑落成剪彩。右上圖是禮拜堂門楣上的瓦薩家族盾徽,圖案為一束小麥或樹枝,是瓦薩擔任國王後決定的。1520年聖誕節當天,瓦薩在Mora的教堂坡上向前來參加聖誕彌撒的民眾發表演說,敦促人民拿起武器反抗侵略者、拯救祖國,首圖中的瓦薩立像就是描述這次演說。但老鄉們不相信他說的話,瓦薩失望之餘決定離開瑞典,滑雪橇翻越雪山去挪威求援。
瓦薩離開後不久,血案消息傳來,當地人因此派了兩位滑雪好手,在90公裏外的Sälen追上瓦薩並返回 Mora。也有人說當時包括瓦薩在內的年輕貴族都不會滑雪,因此有可能是一個傳說。1521年1月,Mora和附近教區的特使一致擁戴瓦薩,開啟救國解放大業,並在瑞典各地紛紛獲得響應。同年8 月末,25歲的瓦薩成為瑞典攝政官和國家元首,1523 年6月6日當選為瑞典國王。1523 年6 月 24 日仲夏節,瓦薩從丹麥人手中收複斯德哥爾摩。沿著傳說中的瓦薩滑雪路線,1922年開始了世界上最長距離的90公裏越野滑雪比賽Vasaloppet,在比賽終點可以看到瓦薩立像。
沿著瓦薩之路駕車行駛,一路欣賞絕美風光,很難想像500年前的血雨腥風。如果沒有老瓦薩,就不會有瑞典國,這裏就是丹麥王國的地盤了。去年在Dalarna當年瓦薩走過的地方,舉行了一係列“瓦薩500周年”的紀念活動。今年是Vasaloppet越野滑雪比賽100周年,3月6日星期日舉行了第98屆Vasaloppet。去年因Covid-19大流行,隻限於男女各100名專業滑雪選手參加,今年的主賽事又恢複了15800人的全民參賽規模,而參加整個“瓦薩滑雪周”各項賽事的總人數超過五萬。由於當下緊張的國際局勢,今年的Vasaloppet不允許俄羅斯和白俄羅斯選手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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