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坐落在豫中平原、黃河南岸, 是一個隻有數百人的小村莊。它不依青山,不傍綠水,唯獨背靠一座綿延數百米的黃沙崗。
黃沙崗不長樹木,上麵唯有稀疏的灌木和野草。風吹草低,時見狐狸、野兔、黃鼠狼。
沙崗雖然貧瘠,卻也為鄉親們提供了砍柴割草的機會。特別是最北端處,有一片小樹林,樹木蔥鬱,便於打柴,也是通往鄰村的必經之地。
因為村裏隻有初小,自上高小到初中,我就跟同學們三五成群,一起越過黃沙崗,去鄰村上學。偶爾一個人穿過小樹林時,會感覺到些許驚悚,因而對這座沙崗心存畏懼。
當然這黃沙崗也有它的好處。每到秋天來臨,路兩邊到處都是野果,像大紅的酸棗、褐色的棠梨,都美味可口,特別是當你饑腸轆轆的時候,摘一把品嚐,很是享受。尤其是一種叫做“簡棠”的粉紅色的隻有黃豆大的野果,酸甜酸甜,賽過任何在商店裏能買到的水果,所以是我的最愛。
大學畢業在北京工作時,每次回鄉,總忘不了登上村後的黃沙崗,故地重遊, 回憶往昔。
來美國以後,十年未回故鄉。當我再回去的時候,發現村後的黃沙崗收縮了許多,隻有原來的一半了。
鄉親們告訴我,近年到處大興土木,爭建高樓,需要大量黃沙,所以連沙崗也受到了牽連,被迫瘦身了。
前幾年又回故鄉,我驚訝地發現,那黃沙崗竟然不見了,連一點蹤影都沒有了。
佇立在村後,我呆呆地望著那片曾經是熟悉的黃沙崗、充滿回憶的土地,心中默默叨念:
故鄉的黃沙崗啊,尋你隻能在夢中了嗎?!
(2024年4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