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生中難免會遇到許多人、經曆許多事。有的如過眼煙雲,一晃而過,再也想不起來;有的則深藏在記憶深處,許多年後由於偶然的機緣,不經意間又重回視野。往日的回憶與新近的訊息,會帶來憂傷和感慨,或者欣喜和驚訝。
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近年在文壇上頗為活躍的“黑孩”,竟是耿仁秋,一個我曾經熟悉的美眉才女!
那是三十多年以前的事了,我當時還在北大讀研究生。一次全國文聯舉辦一個文學講座,我從中關村前往參加。係裏一位老師(溫儒敏)托我帶一本雜誌給一位與會者,名叫耿仁秋。
我以為耿是男的,大概是因為柔石《二月》中那位帥哥叫簫澗秋。但見麵時我第一眼看到的,竟是一個二十剛出頭的女子:白淨麵皮、尖下巴,清秀端莊。
分明是一個“白妞”嘛,跟“黑孩”怎麽也搭不上界呀!
她告訴我她是大連人,東北師範大學中文係畢業,當時在《青年文學》當編輯。都是中文係出身,自然有許多共同感興趣的話題。我說我是文學青年,隻發表過兩個短篇,請多多扶植。她說你太客氣了,你是研究生,還請多指教。
此後從海澱進城,又曾拜訪過她,次數也記不清了。也通過信,內容無非是文學藝術。 她的鋼筆字字跡娟秀、婉如其人;尤其是橫筆,飄逸不羈,翩若驚鴻,給我留下深刻印象。
我當時正在學篆刻,即為她刻了一枚藏書印---“仁秋藏書”(見下圖中)。她很高興,說買了很多書,終於有了自己的藏書章了。隻可惜,我沒有機會看到她蓋有出自拙刀的印章的藏書。
後來她去了日本。因為她翻譯了一位日本教授的書,那位教授邀她去日本讀研。
我出國比仁秋晚了好幾年。因為忙於讀書、工作,在生活中掙紮,許多舊相識早已淡忘。
近日偶然瀏覽作家網,“耿仁秋”三個字驀然躍入腦海。網上一搜,得知她研究生畢業後在日本一家出版社工作,坐她對麵的那位日本編輯近水樓台先得月,後來成為她的丈夫。
仁秋在國內出過書,出國前已是中國作家協會會員。 著有中短篇小說集《父親和他的情人》及散文集《夕陽又在西逝》。我讀了她的幾篇散文,頗有韻味。《西湖中有我一滴淚》尤其動人。正像有人所說,她的散文裏有詩的靈動。
可是到日本她就停筆了,一停就是二十年。不難想見,一個弱女子身在異鄉,學習工作生活壓力肯定不小。停筆也是迫不得已吧。
感慨之餘,發現她近年已強勢回歸。她辭去工作在家寫了一年才完成的長篇小說《惠比壽花園廣場》發表於《收獲》2019年第6期,單行本由上海文藝出版社新近出版;中篇《百分之百的痛》也被三家雜誌轉載。
我期待著閱讀這兩部作品。
(2022年1月8日於紐約波茨坦臨河軒)
感覺山雁兄比較文學的業內會有不少作家。
教授還會篆刻,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