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鳥
刷到張宇和費玉清合唱的視頻,他倆聊天的時候,我還在想著,囚鳥是哪個歌來著?畢竟張宇當年的歌我們那時候都是很熟悉的。音樂起來,哦,原來是它啊,非常熟悉的歌,盡管好像來英國後就沒再聽過了,算一算,二十多年了。聽著聽著,眼眶就有些發熱了,情緒來了,但沒有要哭的意思。
Facebook 上的短視頻很容易跳沒了,回去Youtube上搜,評論區裏還可以挖到原唱。好玩的是,張宇和彭玲的歌聲固然是痛苦和傷心的,但又有著明顯的不同,一種我無法用言語清晰描述出來的不同。不是性別和聲音層麵上的不同,或者說不僅僅是。我知道這首歌是因為張宇,那個年代的流行歌曲,大街上都是循環播放的,櫥窗裏醒目的宣傳畫,在我生活過的那個城市的那一片區域裏,走到哪都一樣,直到下一首歌的出現。即便是像我這樣不追星的人,耳濡目染下,加上當時的年紀和心境,不用特意追,大致都是知道的。
也可能是因為不是歌迷吧,有什麽就聽什麽,才導致直到今天才知道原來還有原唱彭玲這麽個人。又可能是女性的原因,聽了她的演唱後,才覺得那種感覺更貼近當年年輕時的自己的心境,盡管當年聽到張宇的時候,就是心有戚戚的感覺。
費玉清空靈的聲音裏,更多的是對痛苦釋然後在回憶裏抹不去的一種幽怨,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閱曆的原因,演繹的又是另一種味道,更像我當下再回首時的心境。也許是我第一次這麽認真地聽一首歌的緣故吧,那一刻才清晰地意識到原來人賦予音樂以靈魂是這樣的啊。
再回首,釋然後才會說,當年囚住你的,其實不是Ta,而是你自己。不知道有多少人會認同,會明白。
人這一輩子,最難過的,應該就是情關吧。父母子女,親戚朋友,兄弟姊妹,戀人或夫妻,交織成我們的生命底色,學校,工作,社交,更像是變化更迭的天空,包裹在一起,就是我們這一輩子生活的天地。
來到這個世上,不會什麽都給你,也不會什麽都不給你。古老的命理早就告知我們你一出生命裏就會五行缺一,我們的應對措施就是缺什麽補什麽,不知道是不是追求完美的一種貪念。
人這一輩子,很多東西都沒得選,由不了自己,知道命裏有所缺,做點對應措施補救一下,其實也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因為那些應對有沒有真的補上,誰也不知道。
都說血親沒得選,出生在哪個家庭,由不得你。但也有種說法,說是投胎的時候,是中陰身自己選的。我小時候跟父親抱怨他家人不待見我的時候,是不知道這些說法的。我說,原來以為來你們家,孫輩就我這一個閨女,會被寵上天,哪知你們家這麽不待見閨女! 看吧,我之後就沒閨女敢來你家了吧!? (我叔家也是兩個小子)我爸安慰我說的是,你有爸疼你就夠了,不用他們疼。
但那時候總還是羨慕人家有爺爺奶奶疼的,特別是剛上小學那會,一下雨放學的時候教室外的走廊裏就擠滿了來送傘的老人,喧囂過後隻有我一個人孤單單地站在走廊裏等雨停。
很多很多年以後,我才意識到,也許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慢慢學會了躲雨的技能和出門看天氣的習慣。可能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慢慢想到將來要做一個全職媽媽。
如今做完全職媽媽,我卻發現,我家閨女的生活自理能力,遠遠不如當年的自己。但另一方麵,好像她們在精神層麵上,仿佛更獨立。小學三年級開始,她們就希望我們止步於學校的鐵柵欄門前,不要跟著她們走到校舍的大門。而我直到高考,還是很依賴和享受父親的送考的。
所以說,任何事情,都有兩麵,原生家庭,隻要不是過度溺愛或過度摧殘/消耗,都會讓我們在某些方麵受益。
接下來最大的情關,就是戀愛和婚姻。
不是非要結婚的話,其實戀愛的關並沒有那麽難熬。
想想看,失戀的痛苦,基本上隻是被踹的單方會覺得。這痛苦裏,有多少是因為被踹而不甘,有多少是因為那個Ta有多好而不舍,沒有多少人會反問自己。如果你知道下一個會更好,你就會偷笑而不是痛哭流涕。但生活有趣的是你不知道後麵會發生什麽,你隻會因為恐懼未知而害怕失去已知的,不管Ta是不是真的好,直白一點,好像我們求的,不過隻是一個心安而已。
我們那個年代,中毒很深,從一見鍾情,到一生一世一雙人,都太過完美和稀少。那個年代,多談幾次戀愛,就是道德敗壞。更不會有人會明確地告訴你,多談幾次戀愛,你才會了解人性。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對比之下,你才會明白,你為之痛苦的那個人,其實並不值得你那些眼淚,雖然那些眼淚無所謂昂貴或廉價,但好歹是你身體的一部分,就那樣在別人不知情也就不會領情的情況下給出去了,好像有些不劃算呢。但換個角度想想,衝洗一下眼睛,下次看得更清楚,也是很好的,順帶還能減了一下體重。所以哭也就哭了,無所謂值不值得。
我後知後覺,在這樣完美的一雙人的境界裏,好像藏著一絲懶的味道,看一眼就對上了,就不用費力地貨比三家了,從此也就是這個人了,可以好安心的過日子了呀,隻是時間長了,生活會不會有那麽一點點的寡淡呢?
所以在那樣完美的道德下的現實就是,當年我周遭的好多人,婚是結了,時不時脫了軌出去吹一下自由的風的,大把。
當年的我一直不太明白,周遭的人,是怎樣確定那個結婚的人,就是他們自己想一輩子在一起的那個人呢?我一直不太確定什麽樣的人是我一輩子想在一起的人,但從他們身上,我很確定哪些是我不想要的婚姻。單身的那麽多年,我和朋友們就那樣在兩個世界裏,彼此看著對方各自的困境。
世俗裏有太多的約定俗成,告訴我們應該怎樣生活。童話又太過簡單和美好,我們看得又太早太容易相信,以為結婚以後就都是那樣幸福地生活下去。而我們似乎也太習慣用一個未知的問題去解決一個眼前難以解決的問題。沒有人告訴你婚姻的不易。隻留下了那麽多傷心的情歌,委婉地告訴我們多少的癡男怨女在紅塵中的掙紮。
婚姻的本質,不過是以兩人之力,更大概率上對抗外麵的風雨。如若這婚姻自身的基石都不夠穩定,談何共禦風雨。如若這世道慷慨,不予你我風雨,那一人盡享時光安謐,如我這裏的好幾位鄰居、朋友、同事,也不失人間的一道風景。
我以為好的婚姻,猶如一個好的社會,也應該是有讓你成為你,讓我成為我的能力。時間,金錢和家務,是婚姻的三大要素,孩子是婚姻的粘合劑和試金石。他們總會給你大小不同的幺蛾子,讓你倆不停調整三要素,以平穩地支撐著這個家,還會在你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給你遞個照妖鏡,讓你看看自己的狼狽和不堪,又會在你聲嘶力竭的時候給你杯糖鹽水補充體力。他們把你倆從手忙腳亂的新手父母訓練成氣定神閑的老油條,知道何時睜眼,如何閉眼,如何批評和自我批評,然後在某天不用言語就已經讀懂了對方的眼神。
世間就是這樣,好東西都是經過磨礪和淬煉而來的。任何一種生活的選擇,都有為之要付出的代價。但願你我不管經曆多少艱難,最終都會過上自己歡喜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