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目了然
坐擁兩岸，皆不相屬，看潮來潮往，記花開花落，嚐人情冷暖，憶往昔歲月，願此生安然
（二十四）Swansea的爭鬥之七
經理如願已償地結了婚，老板娘讓我好好跟人學學。我反問她，嫁給那樣的一個男人能是個好歸宿嗎？她沉吟了半晌，說，不管怎樣，人家有本事讓人肯跟她結婚啊。
我一直不太明白，為什麽每個人都那麽希望你趕快嫁人，好像嫁完人以後就不會再有任何問題了。可嫁完人之後的日子還不是得你自己去一天天的過。我看周圍那些結了婚的也沒幾個從此就過上了幸福快樂的生活。
經理結婚前帶著她老公來Swansea玩過一次，四十多歲的男人，有些謝頂，眼睛賊溜溜地亂轉，追著川妹妹問她男朋友開的是否也是寶馬的車(他的車是寶馬)，很是讓川妹妹鄙視。
他們帶著一個五六歲的男孩子，是他的前女友留下的，那孩子有著明顯的亞裔血統，三個人走在一起，看起來還真是一家人。
經理一直說讓我去她家玩，說是要把她家樓下的男士介紹給我，她說，這樣的工作簽四年才能拿永居，太長了。（配偶隻需要兩年）
我知道她要的是什麽，她不知道我要的是什麽。我們不是同路人，不想過多糾纏在一起，所以我隻是笑，不接她的話。
後來有一次遠遠地看到她，是一年以後，冬天的清晨，在她所在的那個城市的市中心，我去趕火車，街上行人稀少，大部分都是行色匆匆，隻有她，緩緩前行，從我麵前走過。她的目光有些散漫，並沒有注意到呆站在一旁的我 。
裹著一件黑色襖子的她，全然沒有了以前的風采—— 原來她不管多冷都是一襲長裙的，佩著緊身的上衣。最顯眼的是她的臉，蒼白地浮腫著。
我呆愣愣地看著她走過，嘴張了張硬是發不出任何聲響。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我們選擇了不同的路，但看看此時的我們，好像誰也不比誰好多少。
後來聽公司的同事說她家那位家暴，那之後就再也沒有聽到有關她的消息。
這邊生活還得繼續。一個男留學生來應聘，他已讀完研究生，夫妻倆準備移民去加拿大。
我看中了他的高個頭，想著終於有中國男人可以真正和那些英國人一較高低了，也不用我總是把凳子搬來搬去找櫃架頂上那幾層的草藥了，但我們閑聊時的一句話斷送了他的職位。
李總親自從倫敦趕過來麵試，最後給我的理由是太高不適合作前台。我還不明究裏，說很多男病人還開玩笑說以後在這裏終於可以站直了說話了。他不吭聲，轉而問我是不是想去歐洲旅遊?我一愣，隨即明白了，笑著說那隻是閑聊。他鄰走時留下一句話，以後盡量不用男前台。
接著來的還是個男孩子，很機靈，但我發現他早上老打瞌睡，站在那都能打盹，問他要背
的專業單詞，答不上來。細問，才知道他家境不好，每天早上五點鍾他還有一份清潔工的差事。他說如果我這邊確定下來讓他做全職，他就辭了那份工。
我問他是學生，可以做全職嗎，一周六天，從早上九點到晚上五點半?他理解的全職是做上一整天就算。他又說如果那樣的話，如果我保證長期用他，那他也可以辭掉那邊的職。我苦笑，他以為這店是我開的啊，不想騙他，告訴了他老板的原話，讓他自己權衡。後來老板娘說我不該告訴他實話的，至少要等到找到合適的人選時再辭掉他。
梁大夫質問我男孩子離開的原因，我反問他，不是您給老板說的不能用男前台的嗎?他有些結巴，我那個是，我那，我是覺得這個還不錯。
後來男孩子去了中餐館打工，說是染上了賭癮。
老板娘說有個台灣的女學生很不錯，她們通過電話，讓我看看。我看了後回話，除了身高，其他還可以。
老板娘說，一米五就一米五吧，我又說了梁大夫的意見，他嫌她不漂亮，老板娘就煩了，他以為是他選妃啊，甭理他!
但這個女孩要等幾個星期後一些考試結束了才能來上班。
那個誰又被派下來，住梁大夫那，川妹子問，她老公是個傻瓜兒嗎?誰知道呢，也許是以公司的名義吧，英國佬也許覺得中國公司的出差會和他們一樣住酒店。
她培訓台灣女孩是和川妹妹一起上的班，我那幾天休息。(老板娘的小算盤，我的工資
比川妹子高些。)我懶得說什麽，正好可以歇一歇。
她臨走的前一天，梁大夫要為她餞行，非讓我一起，說是也要謝謝我。謝我什麽，不得而知。是讓我休了幾天，算是補償一下，順便也把我當幌子用吧。見我不去，梁大夫有些急了，說，別誤會啊，我們隻是很好的朋友而已，也是誠心想請你的。忘了自己曾經眉飛色舞地泄漏了天機的事。
都這麽說了，再不去好像是我在誤會他們似的，我隻是為那個誰感到不值。
台灣女孩來上班，跟我說能不能就讓她呆在外麵，不進去翻譯了，她有些怕梁大夫。
第二天和川妹妹搭班，聽她說我才知道，培訓時台灣女孩子被梁大夫吼哭過，被那個誰說了，才好了些。
我告訴她翻譯時隻看著梁大夫的頭發就可以了。她試了以後出來，說真的耶，好不高興。
川妹妹一個月後結婚要請假，她還沒向老板娘請假，先給我偷偷打了招呼，讓我抓緊時間找人培訓。
終於找到了意中人，也是留學生，廣東來的一 上手就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畢竟是有工作經驗的，帶起來很輕鬆。長得又漂亮，那種甜甜的漂亮， 梁大夫也很滿意。一個勁地誇她的皮膚白。
我看見川妹妹聽得眉頭皺了皺，呲了一 下嘴，和她剛來時梁大夫誇她的大眼睛時一個表情。
那天梁大夫說，他的一個朋友離婚後找的是個二十幾歲的年輕女人，也是一樣的大眼睛，美中不足的是是個啞巴。
他看著川妹妹說，要是我就很知足了，至少看著她的眼睛時她的眼裏有我啊。
我看見川妹妹避開他，側過頭去時就是這個厭惡的表情。
就這樣，廣東妹和台灣女孩做兼職，我和川妹子的全職，四個人相處得十分愉快。 我這才得空看一看Swanse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