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君踏出自己房間的那一刻就有些後悔。她認為自己的想法過於單純,行為也是衝動和莽撞的。討說法?她這是要跟誰討說法?冤有頭,債有主,去跟賈東傑討說法才說的過去,跟鍾書琴談論這些,旣無用,又可笑。可是她為什麽偏偏要去找她呢?顯然並不是事情本身。這件事要是換作其他任何人,淑君決不會這麽去做,對別人她完全可以嗤之以鼻,唯獨在鍾書琴麵前,她一定要保持那份端莊和優雅,言行舉止都要保持自己的尊嚴。她在潛意識裏這麽在乎她的看法,連她自己都覺得吃驚。
淑君從院子裏來到街上,並沒有看到有任何車子停在門口,"唔!還是晚了一步。"她自言自語道。不過這倒是她希望的結果,說真的她實在不願意跟鍾書琴這個人扯上關係,剛才不知怎麽了,腦袋一發熱就不管不顧的衝了出來,謝天謝地總算沒能追上,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煩。
她輕輕舒了口氣,本能的左右張望了一下,這一看讓她剛鬆馳下來的心又立刻緊張起來,仿佛過山車從平地飛向了空中。隻見20米開外的一處樹蔭底下,停著一輛黃顏色的汽車。她覺得這輛車有點眼熟,有一次放學回家,她曾看見過這輛車。那時夏小慧告訴她說這是鍾書琴的車子,末了她還加了一句說,"她也喜歡暖色調的汽車,偏愛暖色調的人更加陽光、熱情和充滿活力。"要不是夏小慧多這麽一嘴,她才不會記得這麽的清楚。
淑君遲疑了一下,還是硬著頭皮朝這輛車走去,可是心卻像是在敲鼓似的卟卟亂跳。忽然,她覺得自己腳底一陣劇疼,腿肚子一軟幾乎要跪倒在草地上。她連忙扶住身邊的一根樹幹,身子順勢斜靠在上麵,臉疼得幾乎變了形。她單腿著地停了一會兒,然後撿起拖鞋,把嵌在拖鞋裏的一粒小石子給摳了出來。等她穿好拖鞋想抬頭繼續往前的時候,看見鍾書琴正靠在車門旁邊,靜靜的看著她。陽光照在她的臉上,不過那臉色陰沉的讓人琢磨不透。
"早上好!這麽早就來看你弟弟了,送什麽好吃的?"淑君衝她笑了笑,她明白微笑是溝通的最短距離。以前她過於嚴肅,難免會給人留下高冷的印象,其實她並不是在故作矜持,那完全是從小養成的習慣,也可以說是一定程度上的性格使然。她知道自己的不苟言笑會讓人產生距離感,她要努力改變自己,讓自己更像個常人。所以她是抱著最大的善意來跟鍾書琴聊聊,以避免重蹈上二次的尷尬。可她哪知道鍾書琴正張開羞辱她的布袋口,靜靜等待著她往裏鑽。
"還早嗎?都什麽時候了,想必你還沒睡醒吧!"她微微抬起手臂,裝模作樣的看一眼手表,"哦——忘了說一句,剛才你那副狼狽的樣子,看了……真叫人不是滋味呀——我要是個男的該有多好,起碼可以跑過來……獻獻殷勤。"
"謝謝!這句話說得夠殷勤了。"
"是嗎?不過接下來——我就要說些不大好聽的話了。"
"承蒙惦記,光憑你的古道熱腸,我都應該靜下心來洗耳恭聽,你說呢?"
鍾書琴在心裏不悅的"哼"一聲,然後陰陽怪氣的說:"我的大醫生——今天你可不應該出門啊——硌疼腳事小,硌壞嘴,硌破牙,你那可愛迷人的形象就要大打折扣了。"
淑君感受到不小的敵意。她想不通這些敵意從何而來,按理說她們第一次見麵所引起的誤會已經過去好久,她總不會這麽小肚雞腸,還在為這件事耿耿於懷。會不會是因為女人的嫉妒而引起的焦慮?如果這樣的話,她的格局未免也太小了點吧。要不然一定還有其他原因。不過現在去追究原因已經無濟於事,眼下燃眉之急是如何應對。
淑君裝著沒事人似的回應了一句:"哦——謝謝你的好意。我這張嘴遠沒有腿腳來得勤快,按道理還輪不上它呢,你就不要操那份閑心了。至於說剛才硌碰一下,那隻是個偶然,不值得大驚小怪。"
"喲——怎麽這麽自信啊——真是佩服。說說看,找我幹嘛?"
"我隻想跟你求證一件事情…… "淑君雙臂交叉抱在胸前,淡淡的說道。
"怎麽剛才的自信一下子變得不那麽自信了,不自信的人才會跑來找我,才會在我麵前裝出一副心虛委屈的樣子。"她嗬嗬冷笑了一下,做了一個厭煩的手勢,"說說看,你這麽屈尊來找我,這算不算是有求於我。"鍾書琴向前走了幾步,她要站在樹蔭底下。她最怕的就是悉尼夏天的大太陽。另外,她也覺得淑君新近變得口齒伶俐了起來。她要靠近些跟她說話,這樣就能在氣勢上壓過她一頭。
"我犯不著求你。如果你認為我是在求你,那隻是說明你沉迷在你精神勝利的迷思中。"
"哦——說得好——說得妙,可這麽一來你的願望就要落空了。我會讓你失望的。怎麽樣——想想看——現在改弦更張還來得及。"
"就算我有事想跟你聊聊…… "淑君把話放軟了一些,她意識到眼前這個女人可不是一盞省油的燈,硬碰硬的結果必定是不歡而散。
"打住!這話聽起來不大對頭啊。"鍾書琴截住她的話。"有求於我就得端正態度,這樣才能切入正題。再說我並不知道你要求證的是哪件事,就算知道了,我也並不想告訴你,知道為什麽嗎?"她得寸進尺的說道,還把她戴的墨鏡摘下來,瞧了淑君一眼,接著又戴上。她心裏嘀咕說:"還求證個啥,省省吧!"可她嘴上絕對不會說出這等無理的話。她更擅長用冷嘲熱諷,挖苦取笑來對付讓她不爽的人。
"沒興趣知道為什麽!"
"言不由衷!"她冷冷的笑了起來,用手指著說,"看你的表情遠非如此吧。你心裏一定有個疑問,為什麽我對丹丹要比你寬容得多,也客氣得多,按理說這關係應該倒過來才解釋的通,你說是嗎?"
"沒興趣就是沒興趣,你自己去斟酌吧。"
"如果真沒興趣的話,你也不用免為其難。我們就此打住,拜拜了——"她嘴角閃爍著嘲諷式的微笑,轉身朝自己的車走去。
"哎——我的意思是除此以外,我們能說些其他的嗎?"淑君腦子轉得飛快,他覺得這麽跟鍾書琴說話一定會吃虧,不能順著她說,要把被動化為主動。
"其他?你想要我陪你聊天?"她懶洋洋往車門上一靠,"聊天可以,準備多少這個…… "鍾書琴伸出幾個指頭,做了個數錢的動作。
你眼裏除了錢之外,還剩下些什麽?"
"這跟你有什麽關係?"
"是跟我沒任何關係,不過你剛才在我門口說的那些話,顯然跟我有關。"兜兜轉轉說了這麽多,淑君終於找到切入點。她要單刀直入,直奔主題。
"哦——真有意思,我跟我弟弟說話,原來有你這個第三者在場,而且還一句不落的全聽了進去。其實嘛——你該讓我們知道你在房間裏麵,鬼鬼祟祟算個什麽東西。"鍾書琴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她暗自得意自己的判斷,自從她看到淑君走出柵欄門的那一刻,她就起了疑心,心想,"會不會我們姐弟倆在走廊上說的那些話,全都被她聽了進去,要不然她怎麽會無緣無故地跑出來?"等到淑君向她走來時,她更堅信自己的判斷,不過她也不怕,再說他們倆也沒說過什麽難聽的話,"依我的性格,你在旁邊我照樣會不加掩飾的直話直說,可是你的偷聽行為不但沒有使你知道的更多,而且把你淑女的形象全給毀了,可惜了……太可惜了……"鍾書琴嘴裏咂咂幾聲,像是在嘲諷,更像是在羞辱。
"哦——偷聽?這頂帽子真大呀,我可受之不起。此等超群的想象力也隻有出自像你這樣的人,你覺得可惜,那你自己留著吧,我並不稀罕!"她有意放慢語速,聲調也提高不少,"你這麽大聲的在我門口說話,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想讓我知道,不僅如此,還要廣而告知,最好人人皆知,根本就不在乎我在不在房間裏。你是有意識的說給我聽,怎麽可以把"偷聽"這頂帽子戴在我的頭上。這種張冠李戴的作法更像是惡意栽贓,你說對不對呀?"
"就算是無意中聽到,你也要裝出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更不可以追到外麵來糾纏不休,這可不是一個有教養的女人應該做的事情。"鍾書琴停了一下,走近幾步,似乎這麽做能使她說的更有力一點,"哦——忘了,還應該在女人前,加一個‘上隻角’的前綴,雖然你是後來才嫁到那裏去的。"上隻角"女人要處處顯得舉止端莊,文雅,更不應該穿著睡裙大搖大擺的出現在大街上。我要是個男的,一定會……想入非非——想入非非呀…… "
在她喋喋不休的當口,淑君快快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隻見她身穿一條淡粉色嵌花邊的連衣裙,腳上穿一雙白色低跟涼鞋,似乎有意讓她高挑的身材顯得勻稱些。細白的臉蛋精心打扮了一番,一雙彎彎的眉毛在墨鏡的上方時隱時現,隻有朱唇塗得有些誇張,看上去很不自然。
這時鍾書琴講完了話,正用一雙疑惑的眼睛看著她。
淑君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抓住剛才聽到的最後那句話,"想入非非?"
"對想入非非,所以女人端莊持重很重要。我們在教學生寫作時常說,‘文貴遠,遠必含蓄"。寫一篇好文章是如此,做一個好女人也是這樣,溫柔、善良、閑靜、文雅。好女人不應該被人一眼望到頭,要含蓄點,羞怯些,這樣才顯得魅力十足。如果能再披上一件弱柳扶風的外衣,那就更加的錦上添花,所向無敵。過去你不但輕車熟路,而且還精通,現在怎麽全忘了呢?"鍾書琴似乎越說越來勁,像是在跟她的學生上課似的。
"謝謝,你的這套閨秀風範,我用不著。我有老公,有兒子,幹嘛還要取悅他人?不過做人含而不露,留有餘地倒是有不少可取之處。"淑君軟中帶刺地回答道。
"哎——話不能這麽說。不要在別人麵前顯擺你的幸福。據我所知,顯擺的幸福常常含有水份,就像一塊吸滿水的海綿,隻要用力一擠,皺巴巴的立刻原形畢露。"她做了個擠壓的手勢,然後懶洋洋朝身旁的大樹上一靠,慢條斯理的說:"聽說你嫁了個好人家,這也印證了你討人喜歡,也很會取悅人。取悅他人你可一點都不含糊,還知道如何下手。這就不禁讓我想起上次我們倆沒聊完的話題,還記不記得上次我是怎麽說來著的,哦——你對我弟弟就像對待你的病人一樣,了如指掌。現在你連我家的底細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知道別人的隱私是不是夠開心的——準備幹嘛?他在上海可是有老婆的……"
"你也太自作多情了吧!我再說一遍,這跟我有什麽關係!"淑君氣的臉色煞白,跟這個心懷惡念的女人實在無法溝通,她真想破口大罵,"滾遠點——妄想症——神經病!"然後憤然離開這裏,但她轉念一想,一定要保持冷靜和克製,更不能後退半步。
"哎——怎麽沒關係呢,你的好朋友不是跟他有關係嗎?而且天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不過今天我把話撂在這裏,如果哪天我把我弟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你,你就得當心點囉,我會跟你沒完。"接著她的表情忽然變了,一副笑容可掬的樣子,"說了這麽多,反正就一句話,隻要不踩到我的腳——我們一切好說——好商量。"
"我也是一句話,對你們所有的事情我都不感興趣,更不想知道。我隻關心跟我有關的那部分。"
"哪部分呢?"話剛出口,她像是晃然大悟的說,"哎喲——瞧我的腦子,這不明擺的嗎。淑君—— 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沒什麽——沒什麽—— "淑君連連擺手。她不想再多說一句話。
接著便是一陣尷尬的沉默,兩個人麵對麵的,誰都沒作聲。隻有樹上幾隻彩色鸚鵡嘰嘰喳喳吵鬧不休,連周圍的枝葉都在微微顫動。陽光從枝枝葉葉中瀉了下來,樹葉搖曳,光影斑駁,可樹下站著兩個人仿佛雕塑一樣,一動不動。淑君正抬頭看天,她看到舒枝葉展的綠色,歡呼雀躍的鳥兒,悠閑自在的雲影。她在心裏自言自語的說,"鶯啼鳥囀,天光雲影,隨心隨意,自在生活,那該是一種多麽美妙的日子呀!可現在我成什麽樣子,不但要為肚子而奔波,也要為名譽而拚命,人生既可笑又荒唐,在上海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跑到這個鬼地方來,真是活該!"
鍾書琴則低著頭,嘴角露出詭譎的笑容,她知道淑君是個聰明人,她自以為她的"我們一切好說,好商量。"這句話起了作用。淑君得到她想要的,可她也把自己的意思表達的清清楚楚,那就是離我弟弟遠一點。接下來她的心思要多用在丹丹身上,丹丹是插在她心頭另一根刺,得多花點時間,多有點耐心。鍾書琴在她弟弟身上傾注太多的自我,總希望弟弟能多一點男人的擔當,尤其家裏還有一個臥床的病妻需人照顧。弟弟曾向她許諾,出國後一定努力讀書,努力賺錢,而他現在這副爛泥扶不上牆的頹廢樣子,哪像個男人。她真後悔把弟弟辦出國,不過後悔已經來不及了,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弟弟拉回到正途。她要傾全力去做,而且一定要做成,無論用什麽方法都行。在她眼裏沒有責任感的男人一文不值。
此時,鍾書琴的心情要比剛才好了很多。於是對自己的一雙纖纖玉手來了興趣,左看右看好一會兒。最後,還是她先打破沉默,說:"既然大家沒什麽話可說,我就不奉陪了。記得陪聊的錢先記在帳本上,以後慢慢算……"
"何不先把這筆帳算完。"還沒等鍾書琴說完,淑君便接過她的話茬,她想把自己最想說的話說出來。於是她攤開手掌,手心裏是剛才那粒硌疼腳的小石子,她也不明白為什麽她一直把它攥在自己手裏,"我看這粒石子對你挺有用的,說不定哪天你一個閃失,它會找上門來,找上門來跟你算帳!"說完,她把手心朝下,讓這粒石子落在草地上。
"那我們就兩清了—— "她咯咯笑著走到她的車旁,拉開車門坐了進去,然後發動引擎,一踩油門,嗖的一聲,揚長而去。
淑君氣鼓鼓地回到房裏,衝著鏡子看著自己發呆。她的臉色煞白,不過細嫩的臉頰上泛著一絲淡淡的紅暈。她覺得她最後那句話說得好,保住自己的臉麵,也長了精神,雖然剛才她一直處於被動應付的狀態。淑君那些脫口而出的話,對別人而言實在是稀疏平常的事情,可對她完全是破天荒的,是要有很大的勇氣才能說出口,不過一旦說出來,她就再也無所顧忌。淑君就是這麽個人,生活給她什麽,她都照單全收,不會去索要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就像她從未主動攻擊過任何人。在別人眼中她就是個性情溫順,逆來順受的女人,可她知道她不是,至少從現在起她要改變自己,別人再也休想把她當泥菩薩捏來捏去。
她衝著鏡子笑了笑,做了幾個得意的表情,這才驀然驚覺自己臉上,手上,腳上盡是被蚊子叮咬的包塊,稍微碰一碰叮咬處,便是一陣陣奇癢鑽心似的襲來。她拚命的用手去撓,直到感覺暢快淋漓,不忍下手才作罷。淑君看著被自己撓破的道道指痕,不免悲從中來。她知道自己這麽幹真愚蠢,這種恨不得撓出血才好的衝動,其實就是拿自己的身體當出氣筒,可又有什麽法子呢。老實人最大的本事就是跟自己過不去,跟自己的家人過不去。這也是他們最可惡,最可悲的地方。可是她又覺得這道道紅紅的指印,正是對自己的勇敢的一種獎賞,不過有點悲壯,有點讓人心疼。
原創作品,未經許可請勿轉載。謝謝!
淑君的故事長著呢,等你有空,請多給點寫作建議。十分期盼能盡快讀到你的新作。祝水星兄周末快樂!
我們當時來這裏留學跟去美國的那些同學完全不一樣。他們大好時光都用在讀書和打工上,放在拿身份上。而在我們這裏,當時身份是政府按時間線(六四)給的,時間線之前的,他們翹首企盼的是什麽時候家庭團聚,沒幾個讀書,打工要看個人,他們大把的好時光可以浪費。像淑君這樣剛來的人,既沒有自己的社交圈,又找不到工作,上課也是以前大學裏讀過的英文,所以也有大把好時光。人一閑下來,是非就找上門來了,也有時間打車軲轆式的"口水戰"。哈哈哈……
謝謝海風姐一直以來的關心和鼓勵!祝周末快樂!
跟夏小慧相比,淑君性格更加溫順,這也是她讓人心疼的地方。隨著小說情節的發展,淑君的遭遇隻會更加讓人不舍,她跟鍾書琴的矛盾衝突也會越來越激烈,為了小說的好看,隻能委屈她了,雖然心中有萬般的不情願。哈哈哈……
謝謝菲兒一直以來的關心和鼓勵!祝周末快樂!
淑君身上有好多珍貴的品格,我們或多或少都能在她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像淑君這種性格的人離"叢林社會"越遠,他們活得越快樂。叢林就是征戰,我們男人都活得心力交瘁,無力招架,更別提善良溫柔的女人們了。不知那些社達擁????們是怎麽想的。
謝謝沈香一如既往的關心和鼓勵!祝周末快樂!
菲兒的"不依不饒"說得好,兩人後麵還有很多這樣的衝突。
“她衝著鏡子笑了笑,做了幾個得意的表情,這才驀然驚覺自己臉上,手上,腳上盡是被蚊子叮咬的包塊,稍微碰一碰叮咬處,便是一陣陣奇癢鑽心似的襲來。她拚命的用手去撓,直到感覺暢快淋漓,不忍下手才作罷。淑君看著被自己撓破的道道指痕,不免悲從中來。她知道自己這麽幹真愚蠢,這種恨不得撓出血才好的衝動,其實就是拿自己的身體當出氣筒,可又有什麽法子呢。老實人最大的本事就是跟自己過不去,跟自己的家人過不去。這也是他們最可惡,最可悲的地方。可是她又覺得這道道紅紅的指印,正是對自己的勇敢的一種獎賞,不過有點悲壯,有點讓人心疼。”,淑君真是讓人心疼,我倒是希望她能多有點夏小慧的風範,不要太委屈自己。藍山兄寫得真好!
端午安康!
“ 淑君就是這麽個人,生活給她什麽,她都照單全收,不會去索要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就像她從未主動攻擊過任何人。在別人眼中她就是個性情溫順,逆來順受的女人,”有時候我覺得自己跟淑君有點相似。
藍山端午節安康!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