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君聽到喊聲,轉過身去,隻見是夏小慧,便興奮地把手舉得高高的,不過這股高興勁轉瞬即逝,立刻被驚訝所取代。她快步來到夏小慧跟前,上上下下打量著她。今天的夏小慧臉色有點難看,蔫頭搭腦,兩眼通紅,一隻雙肩背包放在前胸,渾身上下濕漉漉的,秀美的短發緊貼在額頭上,發梢還掛著雨滴,二隻褲腿像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一雙白色運動鞋更是不忍細看。看到這情景淑君忍不住卟哧笑出了聲,說:"早上出門還好好的,現在怎麽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倒像是我故意這麽做似的。真倒黴,剛從學校出來,忽然一陣傾盆大雨從天而降,躲避都來不及,就已經成了一隻落湯雞,街上到處都是積水,人在人行道上走還得要小心,來來往往的汽車可不長眼晴,隨時都能濺你一身髒水,還沒辦法跟人認理。"她把剛才的遭遇說了一通,不知是說得太快,還是其他別的什麽原因,中間有好幾次停頓,不時的咳嗽幾聲,"你說誰能扛得住三麵來水,四麵來風的天氣,從小到大都沒碰到過這麽大的雨。"
"我們八麵玲瓏的夏小慧都給整得七葷八素,這鬼天氣!令我好奇的是你不會避避雨嗎?等雨小點才岀來,不過現在也不用擔心了。"淑君一邊晃動著手中的雨傘,一邊洋洋得意地說,"看我手上拿著的是什麽?我們一起走吧。"
"哎喲——這可真是奇了怪了哈,早上我們一起出門,我可沒看到你手上有一把雨傘。"她又咳嗽幾聲,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姐——你怎麽命這麽好,總能碰到憐香惜玉的男人,說說看這裏麵有啥訣竅。"
"難道不可以是位好心的女士?"淑君得意地回答。
"好你個頭,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我就知道…… "
"什麽樣子?"
"上門喝喜酒的樣子。"
"是上你家喝喜酒?到時我得打扮一下,也可以給我妹妹撐撐麵子。"
"謝謝——看你說話時那美滋滋的表情,不猜我也知道那男人是誰。"
"你在套我的話,我才不會認真對待呢。"淑君嘴上這麽說,心裏卻在想,"難道自己真有什麽難掩的喜悅之情,可是明明又沒有。這個夏小慧真可惡,總拿自己的心情來開玩笑,笑也不是,板著麵孔更不是。不過手中的那把傘確實帶來不少的溫馨和快樂,總不至於連這麽細微的心事都讓她看岀來。"
"不認真是假,臉紅可是真的喲——這恰恰說明我的話戳中你的要害,不是嗎?"夏小慧探究地看了一眼淑君,心裏不覺一陣好笑,淑君真是太老實,三言兩語就能把她看個透,"姐,反正我就這樣了,下再大的雨對我來講都無所謂,雨傘還是你自己留著吧,好好享受它的溫柔,既能遮風擋雨,又能撫慰芳心。我先走了…… "夏小慧連打幾個噴嚏。
"你說說笑笑一向挺來勁的,今天怎麽了?看上去像是發燒感冒一樣。 "淑君連忙從包裏拿出來一塊幹淨的毛巾,遞給她,"你先把頭發揩揩幹,我們馬上走,再待下去你準會出狀況,生病可不是鬧著玩的。"
"剛才差點跌倒的樣子才叫嚇人呢。"她接過毛巾,輕輕擦了擦臉,又在濕漉漉的頭發上使勁揩了幾下,晃了晃腦袋,頓覺舒服一些,"姐——有句話我一直憋在心裏沒說。"
"什麽話?既然憋了那麽久,就讓它爛在肚子裏好了。"
"可我還是想問個明白。我怎麽覺得你最近變化挺大的,開始注重自己的形象,氣質也保養的不錯,冷美人變成了笑美人,笑起來也更加的溫柔,可千萬別像我們這群倒黴蛋,喝水都塞牙縫,過個馬路都被車濺個透心涼。我的問題是——你是不是像丹丹姐那樣,找到了歸宿,至少是精神上的寄托了呢?"夏小慧對淑君近來的變化確實有點好奇,不過她就是隨口一問,話趕話地說了這麽多。她覺得今天不在狀態,頭昏腦脹,越說越沒勁。前幾天她就有點不舒服,剛才又被大風大雨折騰了一下,弄得她渾身難受。現在她隻想快快回家,喝點熱水,洗個熱水澡,然後躺下睡一會兒。
"我還不是跟你一樣的早出晚歸,每天累得像一頭拉磨的驢,奔跑的馬,驢屋馬廄才是我的歸宿。"
"是不是被一把雨傘給打動了?去鄉下可不是鬧著玩的,住牛棚馬廄想想都有點後怕。"
"今天要不是看在你病怏怏的份上,我現在就不管你。"說完淑君的臉色一變,裝出生氣的樣子。可是看到夏小慧那副狼狽相,還是憋不住笑出了聲。
"不說了,我怎麽感覺頭疼得厲害,身子一陣陣發冷。"夏小慧低語道,剛才還興頭十足,喋喋不休地說個沒完,現在一下子消退了下去。
"我們趕緊回家吧!你看關健時刻還得靠我。"淑君望了一眼烏黑的天空,四周雨聲劈劈啪啪一似緊似一陣。她拿過夏小慧背包,把它挎在自己肩上,撐起雨傘,挽著她手臂,一起走入雨中,"你以後可得記住,別把眼光老盯著我,多長點心眼,找個好男孩,把自己給嫁了,省了我好多麻煩……"忽然,她連忙改口說,"心眼不小,可就是用錯地方,你說是吧?"
"現在我連招架之力都沒有,隨便你怎麽說,都是這場雨給鬧得。等哪天我來了精神,再跟你算帳。"
她們回到家裏。夏小慧先去洗個澡,換了一身衣服,躺在床上。淑君給她號了脈,她的脈搏跳得急促而有力,接下來又給她量了一下體溫,體溫是38.5度,再結合她怕冷怕熱,精神萎靡,頭疼腦脹等臨床表現,應該是感冒引起的發燒。淑君馬上給她衝了一包板藍根衝劑,喝完就讓她睡一會兒。她拉上窗簾,關上房門,在走廊上她不由得納悶,回家鬧出這麽大動靜,怎麽不見Sarah的人影?
自從Sarah跟賈東傑大打出手之後,Sarah就在夏小慧房裏擱一張小床。她覺得趁這次機會,跟賈東傑保持距離,一來想給他一點顏色瞧瞧,不要以為自己好欺負,二來還能贏得更多的自由度,或許她還有更深的考慮,萬一近期政府允許家屬來澳團聚,也可以算作擺脫賈東傑糾纏的一次預演。不過這種若離若即的關係沒維持幾天,兩個人又耳鬢廝磨呆在一起,吃在一起,隔三差五的睡在一起。這不她準又鑽到賈東傑房間裏去了。
淑君來到廚房。她首先琢磨的是吃什麽,今天的晚餐還得把夏小慧考慮進去,其實做一個人吃的跟做二個人沒多大區別,關健是做一頓適合病人吃的晚餐。她覺得還是煮點粥最合適,粥裏再放點青菜、肉絲、薑絲、蔥花。既容易消化,有營養,又可以去寒。想到這裏她連忙從冰箱裏把食材拿出來,把米洗淨後倒入鍋中,加水,然後放在煤氣灶上煮。
這時,Sarah正好從房間裏走岀來,見到淑君笑著說:"怎麽這麽晚才回來,夏小慧這個死丫頭到現在還沒回來。"
"她感冒生病了,現正在房裏躺著呢。"
"那我今晚就不去打擾她了。"說完她裝模作樣地幹咳了幾聲,"哎——你先去洗個澡,這裏就交給我來做吧,不就是煮個粥吃嗎,這容易,粥能補氣安神,最適合體弱多病的人。我煮的粥保證你們吃得開心,睡得安心。"
"那就拜托了,謝謝!"淑君剛想轉身走開,忽然想起夏小慧的"上門喝喜酒的樣子"那句話,便又假模假樣地跟Sarah聊了幾句。夏小慧說得一點都沒錯,人逢喜事,如沫春風,Sarah一臉的興高采烈,又開始細數起賈東傑的好來了。
等淑君洗完澡出來,一鍋香噴噴,濃稠的粥做好了。吃完飯,她又給夏小慧量了一次體溫,她的體溫已經升高到了39度。淑君連忙給她吃一粒頭孢,用點抗生素,體溫容易壓下去,並囑咐她多喝開水。把夏小慧安頓好了之後,淑君回到自己的房裏。
夏小慧的感冒生病,讓淑君聯想起上次照顧丹丹的情景,一晃三個月,時間過的真快。丹丹和夏小慧都是她最知心的朋友,對她們倆淑君是一視同仁。可是夏小慧卻不是這樣,有一次淑君問夏小慧,"為什麽你對丹丹總是規規矩矩,嬉笑打鬧全衝著我來。"
"因為你會裝模作樣,嘴上說的和心裏想的不完全一樣。可丹丹姐不同,她能誠實麵對自己,同樣也誠實麵對他人。"她停了一下,似乎想糾正自己的說法,"你們倆都是我的好姐姐,在我心裏的份量是一樣的,所以不要以為我是在厚此薄彼,我隻是覺得你溫柔一點更可愛。"
"你能讓我變得更可愛?"
"我們走著瞧吧,到時你會感激我的。"她咯咯笑了起來。
淑君每每想起這段對話就覺得好笑。時光匆匆,物是人非,這三個月,變化可謂非常之大,又非常之快,首先丹丹找到如意郎君,未來可期。其他人雖還在原地踏步,但改變的萌芽已經暗暗地滋生,隻待時機成熟,便可脫穎而出。更要緊的是丹丹為大家提供另外一條途徑,一條無需拚搏也能安身立命的途徑,這對一些人來說至關重要,順水行舟相對來得容易,而逆水行舟之艱辛是不言而喻的,淑君正是一個逆行者。
淑君斜倚在床上,兩眼無神地望著天花板,一動都不想動彈。從早上睜開眼睛到現在,忙忙碌碌一整天,力倦神疲,渾身無力。她想休息一會兒,再起來,不過躺了沒多久,眼睛就困得直打架。她想極力抗拒陣陣襲來的睡意,於是站起身來,從床頭櫃抽屜裏拿出一盒"萬金油",往腦門上塗了塗,總算清醒了一點。
她把老師今天布置的回家作業拿出來,這是一篇從不知什麽雜誌摘取下來的文章,題目叫"First Love "(初戀)寫得是美國詩人Robert Frost(羅伯特·弗羅斯特)初戀的故事,是由詩人的傳記作者Lawrance Thompson(勞倫斯·湯普特)所寫的。大意是勞倫斯·湯普特為了傳記寫作的需要探望詩人的初戀情人Sabra Peabody(薩布拉·皮博迪)女士,並從她手中拿到四封詩人寫給她的信以及隨後所發生的一係列有趣的故事。當然年輕人的浪漫大抵差不太多,詩人也不例外,有狂喜,也有苦痛;有柔情,也有激昂,有思念,也有忘懷,這些糾纏不清的情感在詩人的信裏表露無疑。不過最令淑君低徊不已的是文章的結尾處,詩人那句發自肺腑的話,"Sixty years……and I’ve nerve forgotten. "(六十年了……我從沒忘記)。這是一段六十年而不墜,化作文字而不朽的初戀情感,堪比黃金財富,不過讀罷詩人的那首"Nothing gold can stay "(美好如黃金的事物難長存),這種情感又得到了升華,完全超越一切有形的財富。
既然初戀如此動人心魄,可它與婚姻之間並沒有一種固定的因果聯係——詩人、丹丹和許許多多隻開花,不結果的初戀。或許人們隻把初戀當作一扇窗子,窗戶打開,探出頭去,眼前是一個廣闊的天地,那時沒人會在意窗子的意義。隻有當月光如洗的夜晚,一抹床頭明月光,隱隱約約映著窗戶的影子,這才驀然一驚,想起曾經那個懵懂的自己。
又是"初戀"這個話題,即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為每個人都有過類似的經曆,那是一種朦朧而又銘心的感情,時光讓它擺脫歲月的侵擾而變得神聖,而神聖的加持使得它成為自己生命中的永恒。人們每當回憶起那段往事,篤定從容裏總透著氤氳繚繞的氣息。陌生是由於淑君所經曆的初戀實在乏善可陳,那段記憶隻剩下模模糊糊的框架。那是一段情竇初開的甜蜜,懵懵懂懂的幸福,沒有激情衝動,隻有來的快,去的也快的心動,猶如冒著熱氣的火山溫泉,不溫不火,跟別人地動山搖似的岩漿噴湧不可等同。而她的婚姻更像是完成一樁每個女孩都得經曆的過程,帶著一種使命感的驅使,平平淡淡,少有激情,連接吻都是那種冷冰冰的感覺,一切都是不得不做的例行公事。
老師在課堂上布置一篇作文,題目也是"初戀",是寫自己的初戀故事。這可難倒了淑君,中國人既使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也羞於用文字來表達心聲。當然在班上胡編亂造一個不曾有過的浪漫故事,或者編一個既不浪漫,又乏味透頂的愛情情節都可以,誰能知道它們的真偽呢?誰又再乎它們的真偽呢?可是老賴是個例外,他一定信以為真,然後"長舌男"般地把這件事廣而告之。近來老賴老愛上淑君家串門,不過這都發生在淑君不在家的那三個星期。淑君回來之後,曾半認真,半開玩笑地對他說,以後別老往她那裏跑,免得惹出什麽麻煩事情來。不過這個周末,淑君要他晚上來一趟,把鍾書海所要的東西給帶走,因為她知道鍾書海這趟出行勢在必行,而且就是在最近。老賴對鍾書海的事情一直守口如瓶,淑君也是從班裏另一個男同學口中得知此事,那人說,這次由老賴親自帶隊下去,他要把他們安頓好之後,才能放心回來。當然要從別人口中撬開這個秘密很容易,隻要淑君願意,唯有老賴這個老奸巨滑的人難以對付。
星期六,晚飯後賈東傑和Sarah出門散步去了。淑君和夏小慧坐在客廳裏,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天。自從丹丹答應嫁給老帕之後,老帕一時高興把客廳裏的舊地毯換上了淡灰色的新地毯,還把家裏舊的沙發搬過來,在客廳安裝一個大吊燈,配上原有的茶幾、電視,使得原本亂七八糟,昏暗不堪的客廳變得明亮整潔,有一種家的溫暖。這是丹丹的主意,還是老帕一時的心血來潮,不得而知。以前淑君很少來客廳,現在坐在裏麵覺得溫暖和愜意,其實生活沉悶大多來源於視覺和審美的疲勞,隻要稍加變化即可,家具的調整,顏色的變化,光線的作用,植物的引入,就可以打破沉悶,化腐朽為神奇,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這幾天夏小慧已經完全康複,這要得益於淑君及時用抗生素幹預的結果,要是不用抗生素,感冒自然也會痊愈,但得花上一個星期的時間才能奏效。現在夏小慧的活力勁一下子又回來了,而且比以前更厲害,得理不饒人。她們在坐等老賴或其他什麽人來串門聊天。
如今周末大串門是一種時髦,平時留學生的日子過得忙碌且辛苦,周末就得放鬆一下自己,更要緊的是串門還不用多花錢,真是一舉數得。大家齊樂融融地聚在一起,聊新聞,講八卦,拉家常,話鄉情,奇聞趣事,尋工的消息,居留的信息,如何入大學,如何選專業。不過最大的吸引力還是結交新朋友,尤其是結交異性朋友。現在女同胞越來越少。她們就跟"大熊貓"一樣受歡迎,很多人一個星期都很難見到一張生動的麵孔,要是周末還不跟女孩子們見見麵,撫慰一下荒涼的心靈,那日子還有什麽樂趣可言,簡直就跟青燈古佛相伴度日一般。所以每逢周末,女生住的地方就特別熱鬧,尤其是漂亮女生住的地方。總是人來人往,熱熱鬧鬧,淑君住得地方更是車水馬龍。她們有四位漂亮女生,這在全悉尼都很難找到,而且個個都是厲害角色,淑君和丹丹又是才貌雙全的女生。不過每當這個時候,淑君總喜歡一個人呆在自己房裏,她覺得跟人套近乎,混個臉熟實在沒那個必要,況且來的人到底是些什麽人?他們的背景如何?一概不甚了了,不過光從他們口若懸河般的誇誇其談來看,也不是她想要交往的人,所以能免則免,萬一要到客廳裏拿個東西,去廚房倒杯水,也隻是淺淺一笑而已,算是跟客人們打了招呼。
老賴的來訪她一定得參加,一來老賴是她同班同學,是她把他引薦給了大家。二來她還能從他那裏知道些鍾書海的情況,不過這並不容易。鍾書海似乎有意關照過老賴,盡量避談或少談任何涉及他的話題,淑君曾在學校領教過老賴的守口如瓶。不過夏小慧並不這麽認為,她覺得隻要有一絲縫隙,她就會像風一樣地鑽進去。老賴的刻薄是出了名的,而夏小慧的機靈又是有目共睹的,今晚他們倆可要熱鬧一番了。
老賴今天穿了一件圓領老頭衫,沒有穿花裏胡哨的襯衣,來之前還特意打了個電話,告訴淑君大約什麽時候來,正式的有點過頭,不知這個老滑頭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我是來拿鍾書海的東西,他臉皮薄,不好意思過來。所以這個任務自然落在我的身上。"老賴一進門就開門見山地說,眼睛滴溜溜地往四處打量。
"他要的東西我都給整理出來了,就放在門邊,你走的時候不要忘了拿就行。"淑君用手指了指靠門邊的牆角。
"是不是都在這裏?"老賴彎下腰,用手撥弄幾下那堆東西,遲疑地問道,"那吃飯家生呢?"
"吃飯家生不急,到時總會有的。"夏小慧說道,"你們打算什麽時候走?"
"什麽走不走的,上哪兒去呀?"老賴裝出錯愕的神情。
"裝什麽裝啊——這趟生意下來,錢可賺了不少,不過也都是些辛苦錢,不眼紅。"
"不眼紅?可你幹嗎要說岀來呢。我看你不但眼紅,還想分一點,是不是這樣?"老賴有意挖苦她說,"如果心裏真是這麽想的,說出來也無妨,姑娘愛財,天經地義——隻要…… "他有意把聲音拖得很長,吃豆腐的意味濃厚。
"哎——我哪有本事分你的錢呢。把你的錢藏藏好,外麵的小妖精狠著呢—— "
"小妖精?"老賴哈哈大笑了起來,"真想見識一下你嘴裏的那隻小妖精——不過"妖精"太難聽了吧,得改個詞。"
"狐狸精—— "夏小慧不加思索地脫口而出。
"我看你嘴裏的"小妖精""狐狸精"都鬥不過你這個小人精。"
"你才是個老猴精呢!"
一通對話把淑君逗得前仰後合,她現在倒是不討厭老賴的來訪,他不來哪還有這麽多有趣的對話呢。
"沒這精力跟你繞圈子鬥嘴。唉——人生要把有限的精力放在有意義的事情上來,車軲轆話說來說去有意義嗎?"老賴搖了搖頭,剛想接著再說下去,卻又被夏小慧給截住了。
"車軲轆話才有意思呢,你靠販賣人口賺的錢,還有你、我、他,這大千世界哪一樣不是車軲轆給轉岀來的。"
"你在跟我上哲學課呢,我的姑奶奶,連地球都是車軲轆給轉起來的。"
大家又是一陣哄堂大笑。淑君心裏明白,但凡夏小慧占上風,被動的一方隻能是"挨斬"了。
丹丹不在還真是莫大的損失,房間裏立刻少了清新雅致,柔聲細語的女聲,怪可惜的。"老賴嗬嗬笑了幾聲,用手摸了一下不長胡須光潔的下巴,"不過我同樣喜歡你們的直來直去,有話直說。"
"哦——那好呀,說說看,你們哪天走?"淑君開口說,"給我們一個確切的時間、地點,我們想去送送他。"
"也順便送送你—— "夏小慧連忙插嘴說。
"送我可以,可他並不希望有人去送。"
"為什麽?"淑君問道。
"弄不懂他,不敢妄加揣測。如果你們在座的有誰清楚,我也想聽聽。"老賴回答說。
"擺什麽臭架子,要不是為丹丹姐我才不去呢?"夏小慧忿忿地說
"那你送我又是為什麽呢?"
"哎——你懂不懂"順便"二個字。"夏小慧麵露譏諷,"如果你想反客為主,那也行,本姑娘愛財—— "
"我看你最近就像枯萎的玫瑰,渾身長刺,連綠葉也跟著倒黴。"老賴詭譎的一笑,然後一板一眼地說,"玫瑰的使命……就是開花,越大……越奇……越鮮豔,也就……越招人喜歡。"
"開始打紅玫瑰的主意啦,那家裏的白玫瑰怎麽辦?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家裏的那位總不至於成了張愛玲筆下的‘床頭明月光’吧。"淑君插嘴道。
"這哪跟哪啊,我繳械,我投降,這總可以了嗎。"老賴雙手舉過頭頂,苦笑地搖搖頭。
在夏小慧的軟硬兼施下,老賴不得不把他們離開的地點,時間一一都說了出來,不過最主要原因還是她們倆都保證不向鍾書琴透露半點消息。最後夏小慧還是留了一手,硬是把畫架給扣了下來,等到送別鍾書海的那一天再親手交給他。
送走了老賴,忽然,夏小慧神密兮兮地告訴淑君,那天她不能陪她一同前往,隻能由淑君一個人代勞去送別鍾書海。聽了這話,淑君一下子蒙住了。
原創作品,未經許可請勿轉載。謝謝!
寫長篇很累,別太逼自己,需要有靈感,十年寫出一個長篇的人有的是,隻希望藍山不需要十年:)
休博半年,驚動了大家,深感不安,也深為感動!其實我的本意是暫停更新小說,心無旁騖地把小說最後部分完成,跟大家的互動交流不受任何影響,所以準確地說應該是"停更半年"而不是"休博半年",弄得大家真情流露,真應該好好麵壁思過。我這個人缺點一大堆,惟有讓我引以為傲的優點就是對人真誠,堅信友誼的鑄成來自不易,所以會格外珍惜,永不退轉。菲兒、麥子、水星兄說得對,換點其他題材是一個好主意,正好下個月去新西蘭旅遊,我先補寫一些上次去新西蘭的遊記,也算是重新做一下功課吧。
寫小說要潛下心來,這是不言而喻的。雖然我是第一次寫小說,但卻深陷其中,每天不寫一些,就像缺少什麽似的,寫作帶給我太多的樂趣。我喜歡寫女性題材,寫一些纏綿悱惻的故事,而寫這種題材一定要靜下來心來創作,在寫作中體會淡淡的憂傷,這種感覺真是奇妙無比。所以我非常喜歡川島康成的寫作風格。
寫了這麽多,都無法表達我對江歌感激之情。再次謝謝江歌的關心和鼓勵!溫暖珍藏於心。
現在的麥子要麽是在寫遊記,要麽是在旅遊途中,這樣的人生令人羨慕,她是否還認得組織?是否還記得傅責銀?得好好問問她,估計她還在夢遊呢。哈哈哈。
“我這裏24小時開放,要找菲兒、麥子聊天隨時隨地都可以過來,我也會定期把一些有趣的情節放上來”,好呀,好呀!
哇塞,藍山兄一個接一個旅。偷偷說,和你差不多的時間要旅,回頭約上海,哈哈哈!:)
啥情況,麥親半年後也要出門,去哪呀,還是歐洲嗎(俺帶大寶尾隨儂)or回國看望來子媽媽,去哪都要向組織(俺是傅責銀)匯報哈。
藍山兄,儂別跟俺們說半年後再見,要一直見!哪怕像俺一樣偶爾潛潛水,冒冒泡。
問好藍山兄和藍山嫂!
“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停更半年,全力以赴把小說最精彩的部分寫完。” 理解藍山兄,寫作需要靜心,再加上你們又要出門旅遊和回國,就更忙了。祝藍山兄寫作愉快,旅途愉快,回國愉快,有空上來看看我們。:)下周末是澳洲父親節,提前祝藍山兄父親節愉快!
吃飯家生是上海活,意思是謀生工具,對鍾來說就是戶外寫生用的工具材料和畫架。
想了一晚上,還是沒明白“吃飯家生”是什麽意思,上海話嗎?
藍山兄在留言裏說:“現在小說裏的故事情節和人物設定跟我原本想象的不一樣”,難道寫著寫著藍山兄就放飛自我了?:)你的小說你做主,隻是休博半年,大家都會想念你,像菲兒和水星兄說的,偶爾可以寫點別的博文,換換腦子。祝藍山兄寫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