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五尚書
為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
老大把筷子猛拍在桌子上,激動中夾著憤怒:“忠?你我都是習武之人,在習武時學習過武德,各位應該也是吧,衷心?要是衷心的話,就應該忠於武德,除暴安良,報效國家。想想當初出師時,那個不是一腔熱血,想做一個光明磊落的人,而如今卻成了偷偷摸摸的刺客,侵淩弱小,濫殺無辜,殺的還是些正直善良之人,幹的都是肮髒可恥的事,我們走錯了路,做了那麽多缺心事報應是遲早的。”
老大又猛喝了一口酒感歎道:“我們不應該再這樣下去了。”
幾人都黯然傷神起來,想起當年師傅的教導,想到父母的養育,鄉親間的關愛,又回想起過去幹的事,一樁樁一件件,不由地端起酒杯,一杯接一杯,甚至流起淚來,哭叫著,像一群迷失的孩子在悔恨。
悲傷中東一句西一句的反省著,自責著,自責中他們才發現原來是這麽討厭自己,敞開內心後,他們大口喝酒,大口吃東西,吃喝的差不多,也自責夠了,其中一人問:“老大接下來我們該去哪兒?”
“要不逃吧?”另一個說。
“當初就應該知道一旦踏上這條路,回頭就不是我們所能決定的,逃!往哪裏逃?我們為他們幹這麽多見不得人的事,想逃,他們會放過我們嗎?東福國都在他們控製範圍內,除非像他們一樣死。”說著,老大轉身看著身旁的屍體,情不自禁起身狠狠的一腳踢到一邊,踢他們,更像是在踢自己。
“他們一意孤行,也算是咎由自取。”一個人感歎到。
老大趴在桌子上,自言自語的說:“真希望能堂堂正正的做人,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
幾個人又悲傷起來,看著盤子裏的人頭,從震驚到恐懼再到厭惡,之後是泰然,最後悔恨,他們慶幸還活著,雖然不知道以後會怎樣,既然還有酒,還有肉,那就再多吃幾口再醉一次。
“老大我們聽你的。”
大家都有些醉了,老大也喝了很多但頭腦還算清醒:“我們一直都沒有太多選擇,暫時先留在府中,把他們的屍體處理掉,等黑衣人。”
“黑衣人到底是什麽人?”另一個問。
“反正不是我們這樣的人。”老大。
“老大,他會不會害我們?”另一個又問。
“害我們,還能怎麽害?”老大。
“就是,要殺他早就動手了。”第一個說。
大家認為隻能先這樣,能吃的吃光,剩下的酒喝完後,開始清理盤中的人頭和屍體。第二天老大便向兵部尚書報告中埋伏,刺殺失敗,兵部尚書勃然大怒,但沒有詢問太多的細節,想到先前死去的將軍,沒有過多責罰他們。戶部尚書得知失敗後臉色大變,他們認識到這幫人的確不好對付,農工中有了厲害角色,於是又把其他尚書叫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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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州刺史的罪狀在陳州的大街小巷傳開,激起百姓不滿,消息傳到東都,王城腳下,朝臣們對陳州刺史的肆意妄為早有耳聞,但當被一一羅列出來,還是讓人觸目驚心。
13條罪狀明目張膽的貼在陳州的街道上,戶部尚書很是氣憤,他清楚單單田圃社的那些農工不可能知道這些,便暗地裏查背後的人,接連抓了幾個傳播者,還是一無所獲,他隻能試圖阻止進一步擴散,但為時已晚。竟然有人開始公然叫板他們,他第一次感覺到這麽被動。
隨即禮部尚書收到一封信,裏麵是那張罪狀,朝堂上禮部尚書把13條罪狀大聲念出,條條都可以是死罪,並請求朝廷調查核實,朝臣們聽後個個低頭不語,唯恐避之不及,戶部尚書環視了一周眾人的目光都在逃避,於是辯解道:
“這些都是造謠,謠言四起乃造反的前兆。”
“自古都是官逼民反,而從未有民逼官反,為什麽會有謠言,是不是謠言,謠言為什麽要中傷陳州刺史,何不先調查再做定論呢?”禮部尚書。
“公然誹謗朝廷命官,這些人用心險惡,應該統統殺光。”兵部尚書始終想鏟除那些人。
“如今各地都在議論此事,兵部尚書要殺光他們,不知是殺光田圃社的農工?陳州百姓?還是東都百姓?堂堂兵部尚書,軍權在手,豈可輕起殺心。”禮部尚書。
“當然是殺製造和傳播謠言者。”兵部尚書。
“如果不是謠言呢?”禮部尚書。
“不管是不是,鼓動風潮,破壞穩定已違反我朝律法,就得殺。”兵部尚書。
“既然按律法,就需要先查實謠言的真偽由來,若真是誹謗,朝廷不會放過,若罪狀屬實,兵部尚書會按律法殺了陳州刺史嗎?”禮部尚書。
兵部尚書被懟的無言以對,他心裏清楚這些大概多半都是事實。
“戶部尚書,是該查還是不該查?”東福王這一問如同一隻箭射來。
戶部尚書沒有回答看向兵部尚書,似乎在尋求擋箭牌,此刻也隻有他能擋住,東福王看到戶部尚書的反應接著問道:“兵部尚書,難道你真的想用自己的戰士去殘殺百姓嗎?”
兵部尚書無法作答,東福王轉頭又問,語氣逐漸加強:“工部尚書,吏部尚書,刑部尚書,你們呢?你們平日不是話很多嗎?”
從這三位尚書表情反應,東福王注意到他們五位的意見並不是完全一致。
見他們不說話,禮部尚書上前說道:“陛下,經臣這幾日的了解,田圃社總督頭醉酒後在田間肆意毆打農工,不小心墜馬而亡,總督頭是田圃監姨太太的胞兄,田圃監在姨太太的慫恿下,帶著家丁前往田圃社對農工動私刑,結果激起反抗。田圃監又是陳州刺史的娘家胞兄,陳州刺史便請戶部尚書這個哥哥幫忙,他們就派出東福軍,將士不忍心殺害貧苦百姓,丟下兵器。如今已有數千人起來,如果再派兵,就會有上萬,甚至更多,一旦他們怨氣全爆發,再想讓他們安靜就沒這麽容易了,即便兵部尚書把所有的東福軍集結到此恐也壓不住,這是其一。其二,就算出兵最終鎮壓下來,一年沒有收成,冬季饑餓之時,動亂勢必再起。這原本是件小事,隻是戶部尚書和兵部尚書處理不當,如果再強壓,到時候吏部刑部工部尚書們就真的無法再置身事外。”禮部尚書看向他們三位尚書。
“朝中之事,向來六部共議而後定,再議議。”東福王。
“俗話說,倚勢淩人,勢敗人淩我,窮巷追狗,巷窮而狗咬人。陛下,以臣之見,應該去安撫。”禮部尚書。
“吏部尚書,你認為呢?”東福王。
“嗯,也許是該去談談。”此刻,吏部尚書已有了自己的盤算。
“嗯,可以去談。”刑部尚書。
“言之有理。”工部尚書。
東福軍臨陣棄甲,已讓兵部尚書顏麵掃地,府中的刺客一半被殺,兵部尚書如同牙齒被打碎了卻隻能往肚子咽,他知道農工中間有厲害角色,可恨的是不知道是些什麽人,兵部尚書雖已沒有此前的囂張,可這口氣實在難以下咽,隻想出兵找出那些人,然後碎屍萬段。
本打算先殺掉那個帶頭的女子,一旦田圃社群龍無首就可以從內部瓦解,救出弟弟,現在都落空了,還要與他們談判,戶部尚書自然不甘心。
“豈能與反賊談判?應立刻派兵圍剿。”戶部尚書氣憤難平。
“叛賊,唯有殺之,陛下應當立即派出禁衛軍一同平叛。”兵部尚書還惦記著陛下的禁衛軍。
其他三位尚書看了看戶部尚書和兵部尚書,他們顯然有些不讚成,畢竟不關他們的事,不想受到波及,東福王察覺到其他三位尚書已有了不同的想法,便問:“兩位尚書如此主戰,多久能殺光他們?戶部尚書?兵部尚書?”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想到農工中有厲害角色,弟弟還在他們手上,自己的將軍一箭斃命,他們甚至不知道厲害角色有多少,萬一把他們逼急了,把弟弟殺了,想了想他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東福王見他們兩沒回答又問:“既然如此,那麽誰願意去安撫這些百姓?”
“吏部尚書?”
“刑部尚書?”
“工部尚書?”
東福王先問了他們三人,他們你看我,我看你,東福王的目光落在禮部尚書身上。
“怎麽沒人願意去?”
“臣願前往。”禮部尚書。
禮部尚書的聲音顯得格外刺耳,其他五位尚書都看著他,感情複雜。
“禮部尚書,眾愛卿可有異議?”東福王。
“你?不知禮部尚書如何去談?”兵部尚書表情懷疑,不信他能解決。
幾位尚書不住的搖頭,這也難怪,禮部尚書在東福國負責朝廷禮儀,祭祀,宴席和一些學堂等不痛不癢的事。而戶部尚書掌管東福國的錢糧,經脈在他手上,長久以來拉黨結派,各個州縣都有效忠他的人,大肆斂財,可謂富可敵國。兵部尚書手握近10萬東福軍,鎮守四方,可以說東福國的安危在他令下。而其餘三位掌管的權力也不容小視,吏部尚書管官吏任命及考核,刑部尚書執掌司法審判,工部尚書負責亭台樓閣河道建設。相較之下,禮部尚書根本就沒有什麽實權,在其他五位尚書眼中隻空有尚書之名,這也是為什麽一直以來他們都沒把禮部尚書放在眼裏。
兵部尚書更沒把禮部尚書當回事,咄咄逼人的問:“如果處理不當,該當如何?”
禮部尚書不緊不慢的回答: “如果談不成,再由兵部尚書處理也也不遲。”
以往,朝中議政時,尚書中以戶部尚書為首的五位尚書抱成團,把東福王和禮部尚書壓的死死的。五位尚書早已私下結為異性兄弟,戶部尚書年長些且勢力最強是大哥,其次兵部尚書為二哥,吏部尚書是老三,刑部尚書是四弟,最後是年紀最輕的工部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