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鳳陽閣
西都城中曲江水,中間多少行人淚
白雲公主和美稍悄悄的四處尋找藍衣,舉動當然逃不過超然的耳目,超然也希望通過公主找到藍衣。好幾天過去了,公主和美梢兒的心越來越急,心中反複的問:“藍衣,藍衣,你在哪兒。”
她們又來到山腳下藍衣的木屋,山上林木茂密,鬱鬱蔥蔥。屋前有一片灰跡,像是祭拜過誰,不過不是最近燒的。公主仔細的看了一遍木屋,木屋非常簡潔,有兩間房,正麵麵山,有種壓抑,屋前是個馬圈,馬圈看上去似乎都比木屋還好。屋後是藍湖,從裏間的後窗可以看到不遠的藍湖,視野得以張開才舒暢些,接著視野又被藍湖水淹沒,又渺茫起來。白雲站在裏屋望著藍湖,她能感覺到藍衣也會常常站在這裏,他們都喜歡藍湖,站了很久,腦子裏在不停翻騰,突然閃過在夕陽下的那個騎士,從藍湖中來。
白雲來到藍湖邊,夜幕降臨,夕陽懸在水上,如同一顆滴血的心,滴滿了整個藍湖。她環顧四周,曾經如同仙境,現在已不再美麗,楓葉落去,歸入沉寂,以前無憂無慮的生活,她並不懷念。藍藍的海水是一種憂傷,源自思念。烏雲漸漸漫過天際,在烏雲吞噬之前,夕陽潛入藍湖,黑暗中沒有一片雲是白的。
白雲哭泣著,公主的眼淚,藍湖的水。原本平靜的藍湖,突然洶湧起來,似憤怒,藍湖在咆哮,在怒吼。公主的心,藍湖水知,藍衣你可知?
美稍靜靜的在一旁,這裏有些僻靜,美稍很擔心:“公主,天黑了,我們回去吧,明天再來找。”
公主沒有說話,靜靜的望著湖水深處。
“公主,要下雨了。”
這夜大雨下了一夜,接著是暴風,雨卻沒有要停的意思,風毫不留情的吹著萬物,吹開了一扇窗戶,響聲把美稍驚醒,便起身去關窗,天還沒有亮,遙遠的天際已經略略的泛著光,當美稍的手剛伸出去,忽然被一隻手抓住,美稍驚訝了一下,看到鬥笠下疲憊的麵孔,在風雨中縹緲,立刻安靜下來,美稍關上窗後悄悄的走了出來。
“你,原來……”
藍衣沒出聲微微的點了點頭。
美稍把藍衣帶到後麵的柴房,美稍激動的說:“現在到處都在通緝你,我們也一直在找你,公主很擔心你,怕你不在了。”
“我知道,我聽見公主的哭泣。”藍衣很是疲倦。
“你等著,我去找公主。”
美稍剛走到內殿,看見公主一個人正站在屋簷下,呆呆的望著雨。雨是大地的思念,是天空的惆悵,惟有雨滴連接。美稍走近,輕聲的說:“他在這裏。”
“在哪裏?他在哪裏?”公主一下子精神起來。
“在柴房。”美稍小聲的說。
她們立刻來到柴房,看到精疲力竭的藍衣,麵色煞白,極度虛弱,白雲脫去他黑色的雨披,盔甲上處處是血,血跡幹了又被浸濕,舊血跡還未淡去,又染新血。
白雲知道藍衣不願連累自己,藍衣還是來了,白雲感到一種欣慰,欣慰的是,在藍湖自己是藍衣最信任的人。
雨水洗掉留在大地上的痕跡,卻衝不去藍衣身上的血,大地一片潮濕,卻淹不滅他內心的火苗,隻要沒有熄就一定會燃燒起來。
看到傷口,無法想象藍衣又經曆了一場怎麽的惡戰,這些天又是怎麽熬過來的,公主的眼睛從一種濕潤轉到另一種濕潤,對美稍說:“快去請太醫,快。”
“不能找太醫,郎中也不能找,用這種草藥。”藍衣從衣服拿出幾根草藥。
白雲和美稍把藍衣悄悄扶到臥房,美稍立刻去煎藥,公主給藍衣包紮完傷口,還剩胳臂上的斷箭:“箭怎麽辦?”
“從後麵抽出來?”藍衣說。
“穿過去?”公主。
“穿過去。”
“就這樣穿過去?”
“穿。”
白雲輕輕的按著箭試圖穿過胳臂,藍衣的胳臂在顫抖,滿身是汗,沒有出一聲,需要怎麽樣的意誌才能這樣強忍。
喝了藥後,藍衣便昏睡了,發燒,冒汗,時而抽動,白雲不停地喊著他,焦急的守著,擦完又扇風,扇一陣後擦汗,手帕扇子不停的交替,白雲也如同藍衣一樣汗流不止。
第二天美稍喬裝出去找草藥,看到原先的告示上又貼了新告示,處處都在通緝藍衣,說昨夜藍衣將軍在西都城內殺死十幾個百姓,非常危險,如有提供線索中賞黃金萬兩。
這幾天白雲寸步不離,除了美稍不讓任何人進臥房。藍衣冒汗的時候,白雲擔心,現在汗退了,白雲更擔心,不一會就把手放在鼻子前查看呼吸,生怕斷了氣息。美稍看到公主焦急的神情,不忍心告訴公主外看到的情況。
一天夜裏藍衣突然醒來,看到累倒在身邊的白雲,藍衣用手輕輕的撫摸著她的頭發。
白雲醒來,看著藍衣流出眼淚,藍衣把白雲抱著,倒在一邊的美稍醒來,見到擁抱的場景淚流滿麵,既感動更欣慰。
“我昏迷了多久?”藍衣。
白雲沒有說話,一直靠在藍衣的肩上。
“你昏迷了7天,公主守了你7天,也喊了你7天。”美稍忍不住回答。
藍衣把白雲抱的更緊,輕輕說:“我知道,我知道,我聽見了。”
“我去準備些吃的。”美稍一邊走一邊擦眼淚。
白雲沒有動筷子,而是看著藍衣吃東西,目光不願離開有了血氣的藍衣。
藍衣在鳳陽閣療傷期間大門緊閉,隻有美稍能夠出去,在藍衣的指導下繼續采藥,熬藥,敷藥,藍衣恢複的很快。
靜悄悄的鳳陽閣最終引起了超然的懷疑,這天三王子突然派人來發王子妃生日的帖子,往日王子妃生日從未邀請過白雲公主,來發帖人說王子妃25歲了,白雲以身體不適為由回絕了。隨後超然便以探病為由前來,被白雲拒絕。
“這樣打探,什麽時候是個頭?”美稍不由自主的說,大家都發現情況不妙。
吃了閉門羹,超然很是憋屈,轉身來到祖秀住處,每次憋屈時,感到無力時,寂寞難耐時,從戰場回來後,就會到祖秀這裏來,對超然來說祖秀這裏就是一個心靈的港灣。
祖秀和超然都曾是崔公公門下養的孩童,超然剛來時不習慣,祖秀像大姐姐一樣先安慰他照顧他,祖秀被其他人欺負時超然不顧年紀小幫她出頭,超然內心苦悶要跳崖時,是祖秀抱住他,開導他嗬護他,祖秀被公公毒打時,是超然為她求情,他們一起經曆過許多事,祖秀最了解超然,超然也很依賴她。崔公公死後,在超然的協助下,祖秀暗中繼續著崔公公的眼線網絡,多少年來也全身心的幫助超然,無怨無悔,無欲無求,在這個強權的藍湖,沒有祖秀,恐怕很難有今天的超然。他們的關係很隱秘,如姐弟,似情侶,是知己,有時候像母子,超然在她身邊有種安全感,祖秀對他有種無私的愛。
看到超然悶悶不樂,祖秀撫摸著超然,建議道:“不妨讓易貴妃去探病,她是長輩,公主不好拒絕。”
“易貴妃?”
“他們正在拉攏你,可以讓三王子去說。”
超然看著祖秀想了一會點了點頭。
接著易貴妃一行人帶了好些補品突然來看望白雲公主,以往易貴妃雖然不敢得罪公主,但向來也不待見公主,美稍知道沒有無緣無故的來客,易貴妃突然親自來府必不尋常。果然夾雜在易貴妃中的一個丫鬟偷偷溜走在鳳陽閣鬼鬼祟祟,她們早有防備,故意讓她把樓看的差不多了,美稍才把她抓住。
“易娘娘,是來探病,還是探什麽東西,如果有什麽東西易娘娘想要不妨直接告訴我,即便看上這座鳳陽閣,易娘娘想再做回公主,我可以起奏父王,讓父王送給易娘娘,滿足娘娘的欲望。”白雲公主帶著點警告的諷刺。
“公主這是什麽意思?”易貴妃感覺被莫名其妙的羞辱了。
從易貴妃的表情白雲公主判斷她不知情,白雲使了一個眼色,美稍便把那個丫鬟帶出來。
“她一直鬼鬼祟祟的,四處查看,像是在找什麽。”美稍補充到。
“你是什麽人?這裏哪輪得到你插嘴。”想起前不久弟弟被美稍奚落,礙於公主才沒有動去她,看到她插嘴,易貴妃的語氣一下就很不客氣了。
“這裏是鳳陽閣,她住在這裏,再怎麽樣也是主,易娘娘,你才是客。”公主也不客氣回答到。
易貴妃說不過便把目光投向那個丫鬟。
“你又是誰?怎麽沒見過你。”易貴妃才發現是個生麵孔。
看到易貴妃的排場,白雲便讓美梢留意可疑的人,白雲公主見丫鬟沒有回答便說:“哦,既然不是你的人,也不是鳳陽閣裏的人,那就不混進了的刺客了,如果哪天要謀害易貴妃,就不得了了。”
美稍喊道:“來人,拉下去。”
“易娘娘,贖罪,我……”丫鬟求饒到,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
這時易貴妃身邊的一個丫鬟在易貴妃耳邊說了些什麽。
“公主息怒,是本宮記性不好,前兩天才招來的新丫鬟,不懂規矩,處罰就不勞煩公主了。”易貴妃。
“既然是娘娘的人,當然由娘娘處置,不過娘娘也要嚴加調教自己的丫鬟才是,在鳳陽閣胡作非為倒好說,如果哪天進宮見父王也這樣偷偷摸摸就難免讓父王覺得心懷不軌了。”公主教訓到。
“什麽心懷不軌?”易貴妃聽到白雲拿陛下來壓自己心裏非常不服氣。
“什麽心懷不軌,易娘娘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