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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季有你(14) 同甘共苦

(2021-03-24 11:11:18) 下一個

博軒笑容滿麵地接過我的手拉箱,在我額頭輕輕一吻,結實長臂摟過我肩頭,我們同步走出機場大門。茫茫雨霧中,白色奔馳直奔他家在郊外的老宅 。

博父為我安排了接風宴。

紅牆白瓦的博家老宅別墅坐落於碧波蕩漾的湖畔,群巒圍抱,依山傍水,千年古樹茂盛蔥蘢。

我們走進餐廳時,博父已在主位坐好。博家講究,正式家宴均依從舊禮,眾人就坐後,傭人畢恭畢敬地上前布菜。

主位右側桌麵上擺著副空碗筷,我頓感酸楚,那是博軒大哥的位置。曾經鮮活的生命氣泡般頓時消失,這怎能不讓人痛心疾首?

妹妹慕楠一如既往的神龍見首不見尾,她風風火火的個性與我有雲泥之別,不知是源於性格迥然還是其他的什麽原因,我紓尊降貴的屢屢示好、博軒旁敲側擊的斡旋調和隻換來她慵懶一笑,我們向來不和,她今日缺席不足為怪。

博父頭發花白,疏理得整整齊齊,飽經風霜的臉上刻滿了歲月留下的皺紋。老人慈祥目光中透露著鋼鐵般的堅韌。他親切地向我問詢寒暄後,起身舉杯環望四周,眾人附和同舉,他手腕一轉,將酒整杯灑下,他低沉悲痛的聲音道,

“林兄可安好?此杯共飲。”

我大吃一驚,質疑的眼神投向了博軒,他俯身過來正欲解釋,就聽老爺子鏗鏘有力的聲音傳來,

“苗苗,我們早已知道你父親過世的消息,我們發布了訃告,補辦了葬禮。當時你在悲痛中,還要獨自處理這些事情,實在是難為你了。我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家裏有難,我們便是堅強的後盾。”

我麵帶感激地點頭示禮。久違了的家庭溫暖,清泉似的溫暖著我那撕裂了的心。

“未收到綁匪的贖金電話是個好兆頭,我們已報警,警方正全力追查。博家雖流年不利,但什麽樣的滔天巨浪我們沒經曆過?我們的心髒足夠強大,風雨過後終會見彩虹。諸位,讓我們一道,重鑄信心、共同努力。”說罷,老爺子仰頭一抿,一幹而盡,眾人附和舉杯共飲。

晚上,我與博軒留在老宅過夜。透過窗簾的縫隙,遠處群山連綿依稀可見,朦朧月色傾室而入,在窗前灑下一片銀白。

我在博軒懷裏水般溫柔,小別勝新婚,他不安分的大手火源般在我身上肆意遊走。我慌了,出手抵禦,可那細微的掙紮始終敵不過他鐵鉗般的手掌,於激情中的男人而言,這種欲拒還迎無異於火上澆油。

他擒住我的腰肢,三兩下化解掉我的攻勢,大手很快突破衣服的障礙……

忙亂中,他的表情突然僵化,眼眯成一線,專注而迷惑。他停下了手下的動作,抬頭盯進我的眼睛,掛上一副嚴肅麵孔,

“怎麽回事……”

那尚未痊愈的疤痕引起了他的警覺。微創手術傷口再小也一目了然。

我的傷心事再次被撩起,眼淚吧嗒吧嗒掉了下來。我無處可藏、無可隱瞞,隻得抽泣著將事情原委全盤托出。

“我活著,他卻沒有了,他再小也是條命。我寧願死去的是我……”

我指尖深深埋進頭皮中,一遍一遍地哭訴,悲痛得幾乎暈厥過去。

這些日子,我貌似穿了件鐵殼,堅強不屈,始終掛張笑臉、披張畫皮在人中周旋著,我的心其實軟弱得如同一堆焦糖,隨時可土崩瓦解。

而我能傾訴的對象除了他,還能有誰呢?

他是那曾經的小生命的父親。隻有他,才可以和我同享快樂、同享淚水。

博軒靠坐在床頭,蹙額、默言恭聽。見他張望,我便從床頭櫃上取過煙和打火機遞給他。

滯悶沉重的空氣中流淌著悲哀的氣氛,我倆默默無語。博軒將第三支煙死死地撚滅在煙灰缸中,煙頭冒著火星滋滋作響。他長手一伸將我圈在懷裏,聲音嘶啞,

“苗苗對不起。你最難的時候我不在你身邊。”

我仰頭望向他,他溫柔地吻住我的前額,用指腹撣去的淚水,

“即便沒孩子,我們也會過得很好。不過你要是一定要,那無論多難,我定會配合,我答應過你。過兩天我找個婦科大夫給你查查,看看有沒有好的治療方法。”

我縮到他懷裏,伸手抱住他的腰,習慣地在他胸前蹭著腦袋,傷心中的疲倦排山倒海般湧來,不久我便跌入了夢鄉……

我等不及博軒介紹的婦產大夫了,閑著也是閑著。翌日午,我來到齊陽市最大的綜合醫院。

醫院位處繁華地段,門診大廳人來人往。掛號窗口前排起了S型長龍。刺鼻的消毒水味在溫悶的空氣中流淌。患者千形百態,表情終結於淒涼兩字。

兩小時後,我終於掛上了婦科普通門診,我所期待的專家號在醫院開門後一小時便售罄。我失望地拿著掛號單,走向候診室。

在門診大廳的走廊裏,與一身影擦身而過時,我慢下了腳步,遲疑片刻便恢複了原來步伐,沒走兩步又停下轉頭回望,那人正好也停下了腳步,半信半疑地轉頭望向我。

和俊澤不期而遇,這讓我又驚又喜。

我慌忙將粉紅色掛號條藏到身後,他笑了笑,什麽也沒說。他掏出張卡片遞給我,讓我直接去找他的母親劉醫生,這裏的婦科主治專家,並告訴我說我父親曾是他家的座上客,母親早就知道林叔有個女兒,於情於理,母親定會鼎力相助。

我低頭用手指磨搓卡片,俊澤一目了然,他笑稱醫生和律師看似有天壤之別,卻有一共通點,那便是保護客戶隱私,母親行醫多年,自然會恪守原則。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畢竟是女人的隱私,隻有醫生知道便好。

雨蝶對我的歸來喜不自禁。她主修新聞,畢業後在家小報社娛樂版當記者,因職業關係她最不缺的便是旁門左道的小道消息。吃飯逛街、桑拿購物時有這麽隻會出聲的花蝴蝶圍在身邊,耳膜自然會被各種奇聞異事塞滿。和她相比,真覺得自己太孤陋寡聞了。

不過雨蝶今天說的可不是故事,這事博軒家密切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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