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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居續憶》:附錄四:抄家 高誦芬起草 徐家禎整理

(2022-09-17 18:42:58) 下一個

《山居續憶》

附錄四

抄家 (注)

高誦芬起草

徐家禎整理

 

上海江蘇路200弄(朝陽坊)22號 我家住宅

(約攝於2000年前後)

 

          我家是共高祖以下幾房住在一個大牆門內的。 直到日寇侵杭,各房人家都避居外地,從此分散,不再在同一個牆門裏住了。(注 1)

          我小時候聽父親說: 不知那一房做官的長輩觸 怒了清朝皇帝,聽說要來抄家, 於是其他幾房人家為了自保,就在每房大門口都貼上“某房”的紙條, 意思是大家已經 分開,以免殃及池魚。後來,風平浪靜,並沒來抄家,大家才放了心。(注 2)

          到我十二三歲時看了《紅樓夢》,才知道抄家是怎麽一回事。我想:賈府倚仗皇 親國戚的地位, 做了許多喪天害理之事,罪有應得。誰知道過了三四十年,我自己竟 也親身嚐到抄家的滋味了!

 

在上海江蘇路家中走廊上曬太陽

(左起:家禎、家和、高誦芬、家匯、徐定戡)

(攝於 1964 年春節)

 

        1965 年年末,我丈夫中風了,從醫院出來以後 就在家裏休養。那時,每天都有 幾個私人醫生上門來為他看病: 看神經的是曾經臣醫生,看心血管的是周頌康醫生,中 醫內科是汪月齡醫生,管針灸的 是陸李還醫生,管推拿的是李鹿平醫生; 再加日夜班 請的兩位護士是彭雲卿和陳輝女士。真是“病急亂投醫”啊! (注 3)

        為了服侍我丈夫方便一點,由我的老友程英美醫生介紹,我們雇傭了一個男傭 老李,每天早出晚 歸,來照顧我丈夫。那時,我們每天照顧病人, 麵社會上 “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局勢然毫無所知,好像住在與世隔絕桃花源裏。

        到了 1966 年 8 月下的某一天早上,老李照例按照我的吩咐打電話去約各位醫 生來診治是他來告訴我,每位醫生都他說 :

        “老李,請你轉告徐先生,上海今天開全市所有的私人醫生都不許開了。”

 

 家樹與家匯在上海江蘇路住宅院中

(前立者為家禎同學葉世堅)

(約攝於 1960 年前後)

        不一會兒,兩位護士也來說不再來上班了。 我們才意到外局勢已 經緊張幸虧老李不任何單位,他照樣照顧我丈夫; 我 家來雇傭的 女在,以家務暫時沒有問題

          從天開,我即使呆裏,也以聽見街 上不時來口號聲鑼鼓聲,日 夜不見傳 說,愚園路上大隆機器廠的老板嚴慶祥家已經抄了家,牆上貼滿了 大字報; 一家楊氏藥廠資本楊樹勳也抄了家,家裏的服都陽台展覽呢我家很近, 我知道楊先生的太太星期前剛生了孩子,還在醫院在 抄了家叫她怎麽辦呢? 好奇看看竟怎。到家門口,果然隻見沿馬路陽台 掛滿皮貨五彩綢緞、衣料像商店的大拍賣。我心裏一,想:怎麽 又變起臉來了? 難要來一 次整資本家的運動? 但轉而一想,嚴慶祥楊樹勳 都是上的大資本家,而且他們在十年代初的“五反運動”中都被評為過“嚴重違 法戶”,可能現出來違法的事,以紅衛兵抄他們家的

        當時,我的四個孩子中,中的兩個都已經外地了,不住在上。家 裏有大孩子已經大學畢業後在上海教書,小兒子還在 高中念書。那天小兒子回來說, 他的一個同家也抄了,而且他有病的親在前園挖掘草、花圃懷疑他們 在地下金銀財 寶。那同的家長我也認識家是開一家有肥皂廠的,祖父 在 抗戰而被本兵槍殺家一直被政為“資本家”,看做“女”; 那同親一十分積極, 在工商界被評為“國三旗手”, 府怎麽以說變呢? (注 4)

        不一,我大兒子也從學校回來了。他說,天他生下,回家時看 衛兵人的褲腳管,說是“小褲腳”; 也人的,說是“尖頭”, 都是產階級思想的。有的女孩子褲腿剪破了,隻能; 的人 隻能。他說,天開他不穿上班了,要我雙布鞋出來。我聽 了 得大了,相信我們自己也

        再過了一兩天的一個上,然鑼鼓聲到我們弄堂來了。來是我們自己裏的紅衛兵來抄在我家的三叔公的家了。我們 連忙熄滅,天真得以為紅衛兵見隔沒有 燈火就以為沒有人在,就逃脫臨頭了!

        我們當然也不放心三叔公,就家都在我小兒子二樓的房裏, 從口看靜。我們叔公家上下三部燈火通明裏人影瞳瞳看不他 們在做麽。大一個小時以後,衛兵都到他們屋前地上了,正把東西出來,後就點 熊熊火燒來!火光很晚熄滅。我們衛兵 鑼鼓到我們這兒來,不料隻倒漸漸遠了。

        徐家的是由二位叔公經管的 (注 5),他們從來奉公守 , 怎麽也會被呢? 我真越糊塗了。二天一早,我就從我們院叔公的那 小門叔公一家。他 們說,裏的紅衛兵來,要是“”,他們為是 “、資、”的文物、書、器皿砸了。金銀財寶封 存來,說不許沒有拿; 存折、現金沒有拿,以生還不於有問題而且,三叔公告訴我,同一天夜裏,住在我們 同一條上的二叔公家也被廠裏的紅 衛兵抄了。於我們家沒有來,可能是時了; 也可能因為我丈夫從來不與廠裏 的經管,以紅衛兵不知道我們就住在; 也可能還有原因,就不知道了。

        我回來把情況一說,家才知道可能真的要事到臨頭了,應想個。大兒 子堅決主家裏值錢東西部藏來,堅壁, 一都不衛兵。他還 年少氣盛地說:

        “如果衛兵來,我們就他們說: 我們家一東西都沒有,們不就抄!他們他們; 他們我們 !”

        他還說,他知道我們房三樓有四臥室壁櫥頂上都有密室,外看 上去像木頭的天花板推上有一東西。我們在裏住 了十多年都從來不知道,還是我大兒子然機會的。

        我卻猶豫如果衛兵來,現什東西都沒有的, 一相信如果他們不到東西惱羞成來還會動手打人。不是近傳來過多紅衛兵打人的消息嗎? 這樣危險了。

        但兒子和小兒子把東西藏來,我無法阻止他們,他 們了一個 上家裏的金銀財寶、現存折、手、照機、皮 貨、文物 ...... ,放得下的東西塞進幾個密室了!

        剛準備衛兵的抄家,誰知上大兒子回來我們說:

        “了! 了! 上海市委發表了十條知,說紅衛兵抄家是不的,以後不許再 這樣做了!”

        我一聽是高,想,大我們家以保住了,於是叫兒子把藏著東西都 拿出來。不二天,《人》就發表了《橫掃切牛鬼蛇神》的,說紅 衛兵 、資本黑暗角落裏 的、金銀財寶抄出來,日之 下,!” 那就衛兵的抄家。我的兒子還來不及新把東西藏 密 室發表上我們家就!

        那天時許,鑼鼓到我們後門口了。後門得“嘭嘭,我知道一 是紅衛兵上門來了,就由兒子開門。來的是我 們自己裏來的十幾個戴著臂章的紅衛兵領隊的看樣子幹部,說是“”來的。我說:

        “我丈夫中風了,上,不能起,請們多照顧。”

        他們說:“我們知道!” 就要我們一間間他們,還要我 們金銀財寶都拿 出來他們看。我知道時候再躲躲藏藏也沒有意 思了,幾天藏東西時都已理 ,就我的兒子把箱子間的門開,把裝結婚陪嫁的一大福建漆銀器和 兩個裝首飾鐵箱 到二樓大兒子的房裏。幾十年來,那銀器從來沒有過,連手紮著的紅綠絲線都還在! 鐵箱是我結婚時 “三朝”那天來的首飾婆婆遺下的首飾我丈夫出生時孩子出生時親友金銀瑣片, 以及我丈夫買給我的首飾,還有我結婚時親友見麵百塊也在裏, 有幾還貼字呢!想不到那些東西這樣一個下!

        紅衛兵又把存現金也拿出來,他們一一點清,還我大 兒子核實。在一分紅衛兵清點金銀財寶存款、現金的同時, 分紅衛兵已拿了我 的鑰匙從樓下到四樓平間間開來 了。他們我們的、照機、收音 機、錄音機、手、衣料、 貨、皮貨、文物洋酒成套一 點東西 到二樓和三樓的大房,一件件;要拿東西登記 下來。

        正亂時,後門嘭嘭嘭”地打起來。 我兒子去一看,來大兒子學校 (注 6) 的紅衛兵也 來了。他們一門就知道裏的紅衛兵已經捷足生到底鬥不過 人。兩方麵商了一下,大 協議: 值錢東西工廠的紅衛兵學校的紅衛兵就拿他們下的“四”。

        學校的紅衛兵工廠的紅衛兵一共有三、四十人, 他們分散在我們三樓十多 裏: 有的清點,有的,有的抄,有的,有的看我們不我們“”,有的房裏查書欣賞 來了。他們看到二樓房裏有一的《世 界》,共幾十,一邊指說:

        “看,有黃色畫片!” 一看得津津有味。學校的紅衛兵還拿我們幹箱裏的來。大房裏裏外外上上下下燈火通明水晶宮

        這時,老說,我們已經身外之外了。已經到了地,我們還阻止展呢? 他們要怎麽就怎麽。 我和兒子偷偷我丈夫說:

        “會動樣子。一由我們來應。”

        其,經過年多的養和醫,那時我丈夫的,也自己 床行了。我們然這麽說,他就裝死。紅衛兵以為他中了風,已經也沒有怎麽為他。

        時已經過了夜,紅衛兵還在清點欣賞。他們我們一家四 人都分在不同的房裏,我們來;還我們: 有東 西藏來了。我暗暗: 我們的東西了出來,們再抄也不出東西來了。他們相信、被子都一件件摸過,當然。我的兩個兒子了,好像這個家已經不是我們的,那班人想做麽就做麽, 想拿麽就 拿這樣一想,我也有了意,竟燈火通明嘈雜的房裏迷迷糊糊了。朦朦朧朧中,還聽我的女紅衛兵人說:

        “看放心,還著覺!”

        我想: 是們做強盜事,來抄我們的家,我們的東西; 我不做事,心 不,有的!

        天了,紅衛兵們想要的東西都拿得不多了。裏的紅衛兵東西都 開了清,要我大兒子在清當然,我們是無 法上的是不 是一的,有清糊塗賬要 “文明”得多。早點多裏開來兩卡車滿滿的,滿 而歸了。來,他們說還要的,是我們裏那套把壓沉紫檀古董是兩輛卡車已經滿,他們得再開,說了一: “下再來拿!”就而去了。

        因為他們我們的存款現金一抄,我不知後怎麽生,於是就 那紅衛兵頭頭一點生我們。他們了一下,百元,並說: “們放心,過三個月解決的!” 那時,我們當然不理那“三個月解決”的真實含義是三個月後我們,還是三個月後呢? ,我看,說頭頭也不知道他自己靠性有多大。是,不管他的意思是麽,我想 在時,全世界沒有一個人相信無前例”的文化革命不是三個月延續整整十年才解決!

        廠裏來的紅衛兵了,學校的紅衛兵隻能裏紅衛兵下 的“殘羹剩飯”。 他們來了幾(),在我丈夫的房裏了幾本 書,再拿了裏看不上 ,就也而去了。當然,拿時他們是不漏掉 黃 色”的的《世界》的。於是批判還是大欣賞的,我 們就不得知了。

        兩衛兵了。男傭老李時來上班了。我丈夫在樓口大聲對他說:

        “我們已經一夜了!一夜了!來了!”

        老 李目瞪退不得,不知如何 。我老李請到樓下,他說了夜抄家的經過,並說:

        “以後我們再也傭人了。請再來了。”

        老李連連,說了幾句安話隻好了。

        這時,我們的從上到下就像剛洗劫或強盜搶劫,每一的地上上都是東西; 樓下一十多平方大小的方地上衛兵撕碎竟有丈高,不多到二樓。有幾門放子、的房裏紅衛兵來,不許我們。我們沒有、整理,也不疲 倦。中草草了一點東西想休,後門嘭嘭嘭敲響來。 我兒子去一開 門,來了一認識的紅衛兵,說一口北京, 都穿著解黃軍裏 還指寬的大,有男也有女。 他們說是北京來的,到上“四”。我兒 子對他們說:

        “天已有紅衛兵過了。們不相信到居民委會去問。”

        我們的意思當然希望民委為我們好話至少為我們阻 止北京衛兵再來抄家。誰知過了幾分,居民委幹部竟親自帶著批北京衛 兵來了。

        北京衛兵沒有過上世麵,一門看我們的房兒子說: “們 是上大的資本! 展覽會。”

        兒子說: “上資本家多的是,我們不上大!”

        他們樓上樓下一間間又查抄了一在真正值錢東西早就衛 兵,大的家他們又無法搬走隻好兒子收集的幾十郵票簿郵票都一 張張下來,在地下; 我丈夫幾十年幾個大了說要北京 展覽會展覽 資本家的腐朽”。他們還看我家有五彩來那是玩具,我丈夫看顏色看就回來在房裏,準備 有小送給他們做禮物的。紅衛兵說:

        “老資本家還要玩玩具!”

        就拿了一個鸚鵡上的我丈夫上! 在紅衛兵 ,我們 早我丈夫會動樣子北京 衛兵以為他已病得沒有怎麽意他,於是有的怒就都 出在我身上了。在時,他們看結婚 第二年丈夫遊黃我大怒道:

        “敢坐上,民抬!上,的血!”

        於是拿來一把剪,要頭發! 我起初以為他們以要分,不想他們竟亂我的頭發剪光了。後,再在我的毛筆 寫了“大臭蟲”三個了一“大臭蟲”的子掛在我身上,我一把掃,要我 上到馬路!

        被衛兵簇擁著走出家門,我看我們的三叔公和三叔婆頭發,拿 了幾個紅衛兵出來了。再 過一會兒,住在十家老 奶奶頭發出來了,上還一個大被拍。後來,我們才知道,為那批北京衛兵家時孫奶奶有一被拍子拍被子上的灰塵, 於是說 要美! 拍被子還要拍照!” 場剪頭發被拍勒令 奶奶已經十多歲了,平時身但這 樣了一次驚汙辱,不去世了!

        我們衛兵圍觀孩子簇擁了一。小們還要我垃 圾放到垃圾桶,我隻能做了,心裏想: 我的頭發給剪了,以後怎麽上街? 的人了,以為我做了 不得人的事,怎麽說得清呢? 了一地,回到家門口,紅衛兵我們休我們分在自己家門口 的上,要批鬥我們。時,弄堂裏已滿了看熱鬧群眾。紅衛兵”我 們的“罪”,還要我的大兒子我們。我大兒子是做的,他事後我說: “要 我做! 我才不吃眼前虧呢。”於是他理直地大說了一,紅衛兵 無話可說,隻能就此下了。我經過已經支持了,上竟不來。

        天早了,紅衛兵臨走了一字報貼在我家門口,我們的“罪”,說 我們一在從我家抄出了多金銀財寶雲雲。他們也沒有了“放”我們的女,還要我鞠躬,並我們的女要多少解按照規 矩,一雇一 個女一兩個月的工資; 那時有紅衛兵撐腰當然她要三個月 我們也隻好了,於是早上工廠衛兵下的百元一下分之一! 紅衛兵洶洶勒令我:天開,每天早上就要上“大臭蟲”的子去! 勒令我丈夫: 上的鸚鵡不許拿! 天他們要來!

        他們了。我。那時,我已經、呆了。大兒 子這樣連忙過來我說:

        “忍耐呀! 不要想不開! 就樣吧。”

        但我想: 以後怎麽出門?怎麽做人呢 ? !

        第二天,早上,我也不,早也不上“大臭蟲” 的子去了。看見隔的三叔公和十的老也出來了,大 家默默地回我丈夫早已裝死裏的鸚鵡當然沒有上,而且鸚鵡他的子呢!我看得真是不得!

        我丈夫上的鸚鵡了三天,吃飯下,平時 就套著, 以衛兵來。然而北京衛兵竟沒有再來,他 們一的地方反去了, 早已了我們。我的了幾個 月,為那時我們已人”,任何人都勒令我們了!

        自從北京衛兵來抄家以後,幾每天都有紅衛兵上門來騷擾我們。開幾天, 每衛兵了,愛整的大兒子還要理一下 “”。後來,他也厭煩了,紅 衛兵讓東西在地上,要麽就在地上。大兒子說,我 們的房子像一條擱淺我們魯濱遜東西!

        每天上,我們都要著等十點沒有紅衛兵上門來才,早見打要再開門。大兒子學校的紅衛兵簡我 們家做了倉庫麽 就來拿麽。上來了就至第二天 早。他們在樓下話、拿我們房的 食品煮,有時還要我的兩個 兒子——為他們也是革命群眾。我們就在樓 上好像樓下已經不是我們的家一。他們門,我們也不門, 家裏也沒有值錢東西

        小兒子學校 (注 7) 的紅衛兵也來了,抄裏紅衛兵我們的清,說是 “”,還 裏紅衛兵封著的房間打開,再抄一。我和 大兒子隻能去廠報 告,以免他們以為是我們開 的。裏說:

        “知道了。我們們居民委他們阻止別的紅衛兵再來抄們家。”

        我以為再有紅衛兵騷擾了。 誰知天下來了一班延安 衛兵我們家都到二樓一房裏,在其他房間又了 一,我們放在 裏的幾十塊錢和幾也就不了。他們時,上下十幾來,二樓一個臥室給我們四個人樓一堂給我們吃飯。我 們的日他們封進了房,天,怎麽過日子呢?我 們隻好去向廠報告希望他們來開他們 說: “紅衛兵的房,我們不能動!”

        我的兩個兒子見他們都那麽理,就腦筋自己想辦法。他們我們有 的房的房門外還 有門,那是防蚊的,衛兵條就貼在門上。門的 絞鏈在門上的。於是,我兒子來一絞鏈拆 下,門從開,而這等進東西人 一點看不出我們已經開過門了!有的門,衛兵了,衛兵打開再,誰都不清是誰條,兒子就小心地東西後再上,要不把封了。

        就這樣,我們四個魯濱遜沒的上住了兩個月, 直到“地出 門”。在十多天之中,不知來了多衛兵,房的每個角落了; 有 的房開來看,想我們“的“”,是,竟沒有一衛兵 過我們起先東西的那幾個密室!我常常想: 時是真應聽兒子有 的東西在裏麵呢? 但是,如果這樣做,說不我們家都早就衛兵逼! 再說,後來我們家都出了那,在住了十多年,那麽即使東西密室裏,呢?

 

                                                                      高誦芬
                                                                      徐
                                                                      1995 年 9 月
4 利亞斯陡林

                                                                       2022 年 9 月 11 日   

                                                                       修改補充利亞刻佛寺

 

注:   此篇與附錄 5 均來自我與先母高誦芬合作的《山居雜憶》,為該書中的兩章。此書已經先後出過兩 個版本:第一版:1999 年南海出版公司,第二版:2015 年長江文藝出版社,增加了照片和幾篇文 章。第三版預計 2022 年由花城出版社出版,但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刪掉了《抄家》和《掃地出 門》兩章。不過,其實這兩章早已經在網上被轉載得鋪天蓋地了,有的還自說自話地冠上了“上 海最大資本家”駭人聽聞的標題。現在索性在這本《山居續憶》裏把這兩節作為“附錄”補上,不但 因為其內容與這本書中不少章節有關,而且也正好補上了《山居雜憶》第三版這兩章被刪之缺。

        請注意:此文既是我母親起草,當然用的是她的語氣,所以,文中的“我”是我母親,而不是我了。—— 徐家禎注

注 1:   根據資料,我們高家從乾隆年間遷杭始祖高士楨開始,就 住在杭州孩兒巷雙陳衙了。我曾祖父去 世後,我父親與他叔叔們分了家,還是住在那裏,隻是改了進出的大門,所以地址就變成了“布 店 弄”。1949 年改朝換代後,這棟房子賣給了我哥哥那時工作的單位: 浙江衛生實驗院。近年來, 杭州房屋改造,孩兒巷一帶就徹底變了樣。 現在,在孩兒巷口建了個所謂的“陸遊紀念館”,因為 據說陸名詩小樓春雨朝賣花”就是他住在那裏時的。這裏,以也就是 我們高家的住所在了。

注 2:   關於此,我有點懷疑可能就是因為我母親的三叔祖高爾嘉(子)與劉鶚勾結泄密俄國使館案 發,高家才怕政府會來抄家的。那時,我母親還遠未出生,所以。後來,劉鶚充軍新 疆病死於該地。高子穀如何處理很清楚,但少二年代他已在上海做寓公,聽說到五十 年代初才過世。可參見《山居雜憶》第 30 章《姨 太太》注 4。——徐家禎注

注 3:   關於我丈夫風事和我家的男仆老李可詳見本書第 9 章《老李》。

注 4:   兒子同學五洲固肥皂廠家。五洲固肥皂廠是 1949 年最大的製皂廠創 辦人為項鬆茂別號渭川,浙江寧波鄞縣人,是中國新藥業項鬆茂幼讀私塾, 14 歲到蘇當學徒。1900 年,學徒學期結束上海中英藥房司 (計)。1911 年上海五洲藥。曾多次到日考察藥業並派到歐美學習學習引製藥先進技術。1922 年,斥巨 進原德商的上海肥皂廠,改為上海 五洲固肥皂廠八事變後,項鬆茂積極 支持抗日救亡運動擔任上海抗日救國委員會 委員。1931 年 1 31 項鬆茂五洲固肥皂 廠十名員遭日軍殺害國民政府以 “抗敵死事甚烈褒揚各界輿論度評價項鬆 茂愛國精神。(摘引自“百科 百度”中“項鬆茂詞條) 我兒子同學即項鬆茂後人。

注 5:  從我丈夫祖父徐生開始,徐家就在江浙一帶經營繅絲事業鼎盛,在杭州、 紹興、嘉興、 諸暨、上海有工。後來,主要企業漸漸集中在杭兩地了。徐生先生三年代中去 世。之,他長子,亦即丈夫的父親已經去世。所以,生先生去世後,企業就有他兩位兒 子,也就是我的二叔公和三叔公負責。他們的分工是: 二叔 公徐立民主要負責上海企業, 三叔公徐禮耕則主要負責杭州的。我丈夫法學畢業後就法官,從來不與家庭事業的經

注 6: 大兒子師範 學畢業,那時已在上海建學教書。

注 7: 兒子那時正在上海複旦學念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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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hjuice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藍色的星空' 的評論 : 是呀。紅衛兵就是被利用的打手。用過了,沒有用處了,就可以扔掉了!
藍色的星空 回複 悄悄話 統治者穩固權力,利用階級矛盾讓人民內鬥,再讓人民分散去修理地球,鞏固權力,紅衛兵就是公檢法和打手,不久紅衛兵去邊疆插隊,回城沒有學曆,處處很難,忘記就是背叛,十年的影響可不止十年,聖人不仁,百姓為芻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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