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梨唐人街雜錄 (2)
由於澳洲最早出現的中文報紙是在1894年雪梨的“廣益華報”,故僅以“唐人街”來敘說是不準確的,那隻能在英文報紙的“Chinatown”來予以補足。
按當代的說法,唐人街華僑群居的一個地帶,是華僑曆史的一種見證,是以不同的方式,延續著唐人街的精神或是文化。這使得變化了的唐人街依然具有強烈的文化識別特質,並在各種文化交匯中保持這些特有的文化特色。假如稱唐人街是“小中國”,並延續中華文化的說法並不誇張; 對澳洲人來說唐人街是認識中國的第一步,但並不是許多澳洲人所喜歡的,正如紐省 “The Cobar herald”在1900年7月21日第2頁中所登的一段話: “I am sorry to hear on part of our township call ‘Chinatown’, I don’t like that name”。
那早年澳洲人是如何描述唐人街的?從下麵兩段話可見其貌“
“在大多數西方城市,無論規模大小,都有成千上萬的流亡者聚集在一個專屬於他們的殖民地,這個殖民地被稱為“唐人街”- 城中之城。即使是最不成熟的人,也可以通過兩種外在的標誌(一種看不見,另一種聽不見)來輕易地認出唐人街 - 街道上死一般的寂靜和到處彌漫的濃烈的氣味。簽名的第一個結果是“約翰”的無聲拖鞋;這是他第二頓難吃的飯菜,而且完全不顧最基本的排水措施”。(“JOHN CHINAMAN”:Albury Banner and Wodonga Express (NSW : 1860 - 1927; 1929 - 1931; 1933 - 1938),Friday 18 April 1890, page 11) **
“任何人隻要去唐人街看看,把它現在的沉悶和荒涼的麵貌與一年前的生活、喧囂和繁榮進行比較,就會明白這點。然後,當你想去的時候,它狹窄的小巷就像通往蟻丘的大道,擠滿了忙碌、匆忙、擁擠的居民,每個人都在忙著一件事,或者是商務的,或者是娛樂的,所有這些都證明了唐人街和李寶台(Li Po Tai)的繁榮”。(“How to Make Them Go”: Sydney Mail and New South Wales Advertiser (NSW : 1871 - 1912), Saturday 8 March 1879, page 369)
上兩段話原為英文,予以翻譯 - 夢子。
從不同的報導中可以看到,早期的唐人街除了店舖的中文字及流行的中國地方語言外,中式餐館及雜貨店外,還有鴉片煙館及賭場。這些特點在1860年後的英文報紙是常見的。當然也有華人社團與其四週散居的華人保持著各式各樣的聯繫,甚而延續到澳洲的其他地方。
下麵是澳洲報紙英文中有“Chinatown”一詞報導的,並按現時各省現狀(澳洲各省在不同時期的省界都有變動)僅限於1850s到1900s年間分別列出。這些“Chinatown”都有出處,但要列出就有點煩瑣,故暫略;另外是否完整卻不能擔保,稍不留神就滑了過去,同時在搜索的範圍內有否完整也是個未知數。下列地名中的翻譯是依據早期華人報紙的收集而成,部份有多種譯法;另外沒有中文名的是在1894年後的報紙沒有或極少出現的“Chinatown”。
紐省 NSW (不包括雪梨Sydney,後麵章節另錄),19個: Adelong﹑Albury柯罷厘/阿備利/阿巴利/柯布厘/朵備利/柯庇厘﹑Bathurst﹑Bega卑架﹑Bombala﹑Cooma高麻﹑Cowra﹑Craigie﹑Emmaville厭麻胡﹑Hay希埠/喜埠﹑Maitland乜倫﹑Newcastle鳥加時﹑Orange柯倫治﹑Quinburra﹑Tamworth探窩/貪窩扶/擔科埠/擔和埠/貪和﹑Tingha天架﹑Tumit都密﹑Wagga獲架﹑Waratah。
維省Victoria共4個:Ballarat巴那辣/孖辣/孖罅辣/巴罅辣﹑Clunes﹑Creswick﹑Melbourne孭厘濱/美利濱/美爾鉢/咩利畔。
昆士蘭省Queensland共9個:Brisbane 庇厘士畔﹑Cairns堅士/忒士﹑Charleville﹑Charters Towers且咑士兜/車士兜﹑Cooktown曲湯/穀當/曲湯﹑Mackay麥溪/勿溪/墨雞﹑Peel Island﹑Rockhampton諾謙頓/洛金頓﹑Roma。
北領地(俗稱北澳)Northern Territory隻有1個:Darwin砵打運/砵打穩/波打雲。
南澳South Australia也隻有1個:Adelaide黑列。
上麵所列的“Chinatown”大多為提供附近淘金地華人物資供應的小市鎮,當淘金潮退去後又成為有職業能力的華人聚居點(商店職員﹑餐館﹑洗衣店﹑木行等)。
當澳洲在1901年成立聯邦政府後,華人數量減少,逐漸聚居到幾個省的首府,大多數“Chinatown”的華人數量及商店大幅減少,故“Chinatown”亦不覆存在。
在之後的華人報紙中也有提及一些唐人街的情況,例如:
“凡事慎之於始,無悔於終。隻顧目前之利,不計後日之患,未有不覆餗貽譏也。茲聞得利士頓埠(Liston)乃堅士蘭省(此處有誤,利士頓埠屬紐省 - 夢子),所屬華人在該處種蔗爲生約有八﹑九十園。早年人遭台颶繼來,又水災大傷元氣,不堪設想。是年風雨調和,蕉菓暢旺,付往雪梨美利畔各埠沽發,價值日增。前年失收,今則利市數倍。惟所付之蕉菓俱求新舊兩公司轉運,時多掣爪,亦無可如何。故此該埠有等高明生意之家,欲效雄飛不甘雌伏。數月已來集衆酌議,欲與英商那倫號華英合辦設一公司,預立資本銀三千鎊。華英各半,每份科銀一鎊。自貸小火輪船專裝該埠生蕉,前往當士威埠,轉付新舊兩公司輪船,載往南方各埠沽售。酌有成議,不日舉行。如果一派順景,可操勝算,收全厚利,以固吾圉。然就此事,想深一層,須防者有六。若新舊公司知到該埠華人自貸火船,共載蕉菓,則奪其利路。該兩公司或聯行在當士威埠不肯接載,一損也。或新舊公司聯行每枝加多水腳銀,兼收現銀,二損也。若該新舊公司減低堅士蘭埠之蕉腳,加多該埠之腳,則堅士之蕉到埠,兩相頂平,三損也。如各園前時每次付生菓七八千,自家之火船隻裝四五千一次,尚剩三四千不能付得。若越一次,其蕉皆熟,四損也。我者華人念情麵多,或裝之蕉有時未能平分,間有彼厚此薄,則生嫌疑便失和氣,五損也。華英合辦,其權在英人,難免其無日久生弊,六損也。有此六損,欲收全功,未必能善其後也。雖天下事成敗利鈍,非人所能逆覩。但以理推論之,請諸君子三思,然後可行也”。(廣益華報1896年1月3日 第2頁“謀貴審慎”)
本省坑上豈埠(Hay),貽來雙鯉言。該埠俱是大羊壩,富翁居多。每年所出羊毛工藝,用人不少。我華人在埠側,另立圍牆,有數百餘人,爰居爰處,或往或來,兼以洋妓三四十名。夜間燈影輝煌,月下歌聲嫋娜,引動遊蜂浪蝶,徘徊問柳尋花。覩風景之繁華,不讓秦樓楚館也。兼設票廠攤場賭博,卜晝而蔔夜。(廣益華報1895年5月31日 第3頁“人之無良”)
“……都孖刺埠(Doma)金坑之處,離洋人埠有咪餘路。該處華人采金者造有圍牆甚闊,搭屋舍其中,漸集漸多。設有賭博場中,卜晝而且蔔夜,洋煙館裏爰笑也。而亦爰居,更有嬌嬈洋姝不讓小蠻腰。細楊柳輕搖,恍如樊素。唇香櫻桃,半啓好事者教以彈唱,比作梨園花旦,稱呼一名呌才仔﹑一名呌我莫銀﹑一名呌桂花仁,餘外次等未有安名。但見夜間燈火輝煌,歌音嫋嫋,較燕語而彌工,比鶯聲而更滑。引動遊蜂浪蝶,往來人影衣香,覩茲風景怡情不讓秦淮名勝也”。(廣益華報1895年11月8日 第4頁 “謂行多露”)
“我僑胞於廿年前在堅時(Cairns)及北昆士籣一帶﹐約有五六千之多。近年來因當地政府迭頒苛令﹐僑胞艱於生活﹐乃漸相率回國﹐現在堅埠僅剩百餘人。此次得王副領事在堅為聯絡感情﹐共同合作﹐謀全體僑胞之利益起見﹐乃召集當地僑胞開會﹐籌組華僑協會;並已公舉李瑞﹑張紹貴﹑李金榮﹑趙昌﹑雷炳﹑申盧堂華六人為籌備委員﹐定三月內再召開正式成立大會雲”。(民國報1934年2月3日第3頁“堅時埠僑胞籌組華僑協會”)
盡管上麵的例子中部份並沒有明確表明是唐人街,但以規模而言似乎應入列。這種情況在紐省的有:Braidwood卑列活﹑Glen Innes唧漣彌士/忌連彌士/既連煙利時﹑Inverell煙非爐/煙化爐﹑Junee招汝/朝尼;維多利亞省則有Ararat阿拉勒﹑Beechworth必治活﹑Bendigo邊地高/大金山/本迪戈﹑Echuca依竹架﹑Geelong季隆/吉朗;昆士蘭省則是珍珠埠Thursday Island﹑根打佳。西澳卻因淘金潮非常晚,Perth柏扶及Fremantle扶厘萬度都有可能存在唐人街。
由於澳洲的唐人街在不同的歷史時段有所增減或地理位置的變遷,故在數量上極難疏理,所以各省的學者或研究機構多是各自為政地考證。例如紐省就在2010年左右委託Dr. Barry McGowan寫了“龍的蹤跡”(Tracking the Dragon)係列的五本書,其中包括Hay希埠/喜埠﹑ Narrandera扭蘭打﹑ Temora天罅拿﹑ Tumut 都密和 Wagga Wagga獲架獲架等6個華人主要聚居地。 其他省份就不清楚了。
總體而言,澳洲絕大部份的唐人街的地理位置變動不大,多是隨年輪有所擴展或收縮。但雪梨的情況則不同,它是隨城市的發展而幾經變動,最後才定型在現在的位置;如亞歷山大Alexandria﹑窩打老Waterloo及域士活街Wexford Street等曾是Chinatown的,相信許多人都不清楚。
無論是澳洲本土的英文報紙或早期的華人報紙,對華人的敘述近乎負麵的多,這與文化衝突有關。在中華文化的傳統中講究的是倫理道德,“情理法”的排序中,“法”是邊緣化的,“刑不上大夫”到至今尤是。也正因為文化衝突,相當部份華人對澳洲產生偏見。或許多了解澳洲的歷史,才不會出現“前人砍樹﹑後人遭殃”結局的延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