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聲聲慢》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悽悽慘慘戚戚。( 議: 哪是寫出的?是流出的。走哪哪不是,見啥啥不待見;要去哪,不知道;要找啥,也不知道。腦袋一空,望嘛嘛渺;問也沒得問,說也說不出。訴諸筆端,竟是這幾近結巴的重重複複。
後來者有評“創意出奇如此”。李清照聽了,當撇嘴微微。
意,怎麽創?創出的,是產品,打了廣告,make money 。
蔡元培在《魯迅全集》序中有言:常人費盡一生的心機想通的,先生則往往不經意中點出。
張愛玲活自己,想也沒想過,幾千年了,就她這樣活,就她活得有模有樣。
“創意”“原創”,沒有的東西。連“創意”“原創”都是編的。
它們隻是個標簽。設計它們的人倒是賺了不少。
每個人的出生,都是中了遠比六合彩還小不知多少倍的幾率的獎。同樣,每個人的日子,說的,做的,都是原創。理同“不能踏進相同樣的河流”,“沒有兩片一模一樣的樹葉”“每天瞅的太陽都是新的。”
創意,原創,是“隔鍋飯香”“鄰居家的草緣”“他家女人好”的換言之。你信,就真的別怪老婆不待見,別怪自己缺營養,當做的是彎下腰拔拔雜草,施施肥。
“尋尋覓覓”,別打擾她,讓她去轉悠;“冷冷清清”,別多事,去串門做張嫂李婆;“悽悽慘慘戚戚“,看不過,就遞塊紙巾,還別出聲。留個心眼,觀察這千古一次的淒美才是!
“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另一版本為“乍暖還寒時節,尤難將息”。喜歡第二個版本。“時候”,太“話”,音也硬。“時節”,講究多了,李清照這樣品味的,不大會在用辭上不足料的。,“最難”,是和別人說;“尤難”是和自己說,最多是和閨蜜說。
其實是,“才下眉頭,又上心頭”的事兒,冷也好熱也罷,哪頭都不是。
和接下來的“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一起,把亇高水準高品質的女人樣說得象台下聽她講座。
女人話,也是文學話;假模假樣的理啊義啊,睬都不睬。咬耳根,哧還嗔,眸乍凝,忽釋放,擁擁坐,說《啟示錄》之外的巧遇,說二十四史沒寫的花邊。據巴爾紮克說:兩院裏的幾乎所有決定,你去追,沒一個不通向這耳根咬,哧還嗔。
幸虧這樣。不然僅由著亞裏士多德的邏輯,歐幾裏德的原理,還讓不讓人活了?!
張愛玲和幾個小姐妹們,曾有點這意思地嘰嘰喳喳過。近來,w娃文一出,評論裏就見到圍上來嘰嘰喳喳,要沒幾個光啷頭打岔,就更純姐們兒些。有些那意思。
李清照幾句,把這個“意思”寫得沒話說。純文學者,斯可謂也!
“滿地黃花堆積,憔悴損,如今有誰堪摘?”哪個女人不煩的心!
“守著窗兒,獨自怎生得黑?”男人坐得住?還守到天黑?早“審美疲勞”的自釋,“我是飲食男女”去了。
“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 這一天過得!疫下之宅,倒是得了湊上去,也來數一數這“點點滴滴”的檔。就怕數不久,隻能怪俺品位不及,資質豆腐渣,酒足飯飽的料。( 還不會喝酒。)
“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這就是道檻兒。擋住仁義禮智信的裝,也擋住《紅樓夢》的弄。在這檻前,都要來問問:自己想過,想的,要想的,究竟是個啥?
宅著,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