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者問題二、how does compassion fit into this philosophical system of yours?既然一切都是夢,夢裏發生的事兒就都不要緊,那,我們還要慈悲嗎?比如,我在夢中如果看見一個美女,就會男人的本性發現,想要強奸她。甚至有時候半夢半醒,知道是個夢,正好趁著這感覺很真實而幹那壞事…… 這是無所謂的,因為是個夢。那麽既然人生體驗是個夢,我們還要不要慈悲?慈悲這個東西,潛台詞就是有個我,有個別人,我對別人發慈悲,這恰恰是我們要破除的妄念。那麽破除了這個妄念,慈悲是不是就沒有意義了?又好比在電腦遊戲裏麵,我是不需要慈悲的,彼此都不要,大家就在裏頭打槍,看誰把誰“打死”次數多。是不是這樣的?
存在:
關於慈悲,我記得以前好像探討過,記不清說了些什麽。一般人認為慈悲就是“愛”,或高級一點認為是“博愛”。其實這樣的理解太基於“人”的邏輯。可以說慈悲包含“人”的愛,但遠遠超越普通人的愛範疇。可以從下麵兩個方麵談談:
第一,現實是一個無限整體,每一點都是同一點,當然“點”是一個比喻,如果你真的去找一個點,看似到此都是“點”,其實無論如何都無法確定任何一個“點”。你去請一位量子物理學家幫忙都無能為力。我的言下之意就是說現實是不可分割的整體。具體怎麽個整體法,我也說不清,比如,“時間”和“空間”都是幻覺,表麵看存在,其實並不真的存在。如果你覺得“時空”幻覺難以理解,隻要問問夢裏麵的“時空”現在去哪裏了?就應該意會了吧。既然一切都是同一個整體,沒有“分割”概念,那麽“愛”到底是哪一“點”去愛哪一“點”呢?愛這個概念是思想上想象出來的,愛的邏輯基礎就是假設有一點和另一點是分離的,那麽A點就可以喜歡(“愛”)B點了。可惜現實完全不是這個情況,A點和B點之間的“空間”是思想上想象出來的幻覺,所謂的空間就是一個思想念頭。退一步說,就算假設有“空間”這個屬性存在,那麽無限巨大的“世界宇宙”隻發生在你的眼前當下,和你沒有距離。“距離”的感覺僅僅是一個思想感覺。比如眼前的一幢房子和另一幢房子之間有100英寸距離。這“100英寸”距離僅僅是一個思想的感覺,不真有距離在外麵,A房子僅僅是意識中一個圖像,B房子也是意識中的一個圖像,這兩個圖像就是意識本身。因為意識和思想其實是同義詞,我們可以說A房子和B房子都是思想上的印象。思想和你有多遠的距離?不要被這個問法忽悠了,你本身就是思想,沒有了思想就沒有了你,“你”感覺也是思想想象出來的!所以,一切思想上(或意識上)呈現出來的圖像和你無距離,其實就是同一個思想的反應。明白了這個奇妙的情況,讓我們會去看看“愛”到底是什麽?既然一切都是同一個思想創造出來的印象,A印象和B印象看似分開有距離的,其實它們的本質就是思想,沒有距離,也沒有“之間”概念。那麽“愛”這個概念就沒有意義了,無距離無空間無分離的整體是沒有“愛”這個概念的。你再不明白的話,我就問你這個問題,你的右眼愛不愛你的左眼,你感覺到這個問題的荒謬嗎?它們是不可分割的一體,怎能談“愛”呢?
第二,當我們說“愛”,就隱含了“恨”。如果沒有“恨”,就不必要創造出“愛”這個概念了。愛的反麵就是恨。如果不存在恨就不存在愛。愛和恨是同時升起的概念雙胞胎。“愛”感覺是建立再“恨”的基礎上的。所以別以為一談起“愛”,就產生了高尚的正義的感覺了,其實愛是非常危險的,多少醜惡的事情是以愛的名義完成的。多少“人”是被“愛”驅動的戰爭殺死的。希特勒非常強調“愛”,但他的“愛”隻局限於雅利安民族。多少血腥的暴動和戰爭是因為要“愛”某個團體或國家,或家庭,或意識形態。
第三,“人”和“我”有愛的需要,因為“人我”是思想創造出來的分離印象。“人我”感覺和“分離”感覺是同義詞。“人我”把分離當真了,就感覺到無比的無助和孤獨,就感覺到無比的不滿足不舒服。“人”因為感覺到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就需要環境給與“他”一種保護,“人”給與的“愛”不是真愛,而是一種討價還價的籌碼,比如,“我”愛你,那麽你就要滿足“我”這個條件,或那個條件。“人”的愛都是有條件的,好像是一種交換利益的貨幣。“人”給與愛來換取得到的愛,是一種利益交換。當對方不愛我了,我就不愛對方了。有‘人’說,我可以愛我的敵人,真的嗎?你真的能無條件的愛你恨的敵人嗎?有些人去愛敵人,也是為了換來“進天國”的利益,最終還是一種利益交換,和“上帝”談籌碼。
真正的慈悲不是人類熟悉“愛”。真正的慈悲是超越“人”與“人”之間的“愛和恨”對立的。真正的慈悲不是去社會上施舍窮人,而是發現原來根本沒有“人”,也沒有“時空和世界”,也沒有“受苦的社會”,也沒有“我”和“我的生活”。真正的慈悲就是這樣一個RADICAL的明白,明白一切都是無法言說的整體,100%的UNITY,經驗中的每一點都是自己,毫無分離。
真正的慈悲不是認為“我就是全世界所有的人”,而是明白:一切都在我中呈現出來,但除了我還是我,這個我不是思想上分離的“我”,這個我是無限的無法知道無法言說無法描述。
當你明白了一切都是無限的整體,自己就是這個這個無限的整體,而不是原來認為的是“整體的一部分”,慈悲就是你了。你再也沒有“部分”幻覺了。
我不說“我是全世界”,因為這個說法還是分離的說法,好像有一個“我”分散在世界各地。
我說:“世界就是我”,這個說法就把“世界”幻覺化解了。
當然,我也不說“我”,因為當一切都是我,沒有其它,為什麽還要說“我”啊?
當你明白了,你也會說“我就是慈悲”,注意,這個說法不是傲慢,而是現實。
當你明白了,你不會刻意地有目的的去“愛”什麽,也不會去“恨”什麽。任何有動機的“愛”都不會有了。但奇怪的是,你的一舉一動都自動不會做傷害社會傷害人的事情了。
讀者問題中說:“我對別人發慈悲”,哈哈,怎麽可能呢?隻要從“我”出發發出去的,就不是慈悲。慈悲並非沒有意義,而是慈悲和思想上理解的“慈悲”不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