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了在北外的時光( 一 ) 金 弢: 北外德語七七級 —

忘不了在北外的時光( 一 ) 金 弢: 北外德語七七級 —— 一張畢業照帶來的回憶 (修定稿) 1977年的高考,是一次特殊的高考,是我共和國史上唯一的一次冬季大學招生。七七年——是“四人幫”垮台、文革結束的第二年,經過中央45天教委馬拉鬆會議,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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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弢譯:係列小說《人間家事》--老黃求愛

(2019-04-07 11:13:27) 下一個

金弢譯:係列小說《人間家事》--老黃求愛

故事真有其事,老黃真有其人。這是一個上世紀七十年代的故事,發生在江南的一個山村。老黃尋尋覓覓,覓覓尋尋,他在尋覓什麽?是想把他這一生所失去的找回來,還是在索求那些根本不屬於他的、那些他從來所不知而從未體嚐過的東西?然而老黃的執著、他的不懈、他的孜孜以求又教讀者作何感想?  二十年的喃喃自語: 我為愛情付出了代價。 又該作何解讀? 他想以此表達何種心跡?......老黃給讀者留下了寬廣的想象空間,耐人尋味。

  是人類生存的地方,必有情感生活的存在,隻是其形式和表達上的相異迥然罷了。 老黃不僅僅隻是老黃本人,他是中國農民一代人、甚至幾代人的縮影。

  請您走一趟老黃的心路,讀一讀......

     係列小說  《人間家事》 -- 老黃求愛            金弢  譯

 裏塢村的老黃本不姓黃,姓綠,隻是因為那年公社衛生站來村裏為社員們體檢,一見老黃,覺得他臉色黃的出奇,以為他患了黃疸,抽血到縣醫院作化驗,並無異常,隻是虛驚一場。在平靜的山村,這算是一大新聞,人人口耳相傳,一夜間,老黃成了家喻戶曉的名人。而且從此以後,人們不再叫他的真姓,見麵隻稱他是老黃。隨著時光的過去,他也應和了大家的稱呼,好像自己真的不再姓綠,而改姓黃了。

 每逢村裏的曲街窄道上有人與他相遇,便招呼他:老黃上哪兒去? 老黃吃了嗎?老黃對這樣的稱呼也不作為奇,業已視為尋常,很自然地回答:先去自留地看看。一會兒回家就吃。婆子已把飯燒好了。

  時間久了,大家也慢慢地淡忘了老黃稱謂的由來。

  直到村裏放映了革命樣板戲《智取威虎山》後,戲裏的一句台詞讓大夥兒又想起了老黃本不姓黃,隻是因為他臉色黃才叫他老黃。打那以後,村裏人見了他又不再叫他老黃了,而是打趣地用戲裏的那句台詞問他:怎麽又黃了?

  起先是幾個逗樂取鬧的村民這麽做,時間一久,  誰見了他都這麽問。一開始,老黃不習慣這種玩笑,覺得別人在取笑他。這種被人戲弄的感覺讓他不快。 久而久之,對大家的玩笑他已習以為常,甚至不時地也學用戲裏的另一句台詞幽上一默:防冷塗的蠟!生產大隊李書記在廣播裏還表揚了他,說老黃活學活用,讓革命樣板戲在裏塢村蔚然成風。

  在村民中,老黃也算得上是個知書達理的人。 他雖未進過高等學府,但年少時曾讀過幾年私塾,通曉不少中國古書,四書五經亦能背誦成章,在當地算是個鄉裏秀才。

 而且老黃對愛情的追求也屬別具一格。當然老黃對愛情的追求不能跟年輕人那種談戀愛、搞對象相提並論,他都年近半百了。不過老黃人老心不老,雖已兩鬢霜色,但心裏卻青春永駐。

  知識青年上山下鄉到了山村,給本地村民帶來了城裏人的社會主義新風尚。知識青年談戀愛,溪邊月下,茶蓬草叢,要多大膽有多大膽,要多浪漫有多浪漫,讓村裏人看得癢眼,把老黃樂得心花怒放。

  鄰村的山坳裏是省委的檔案庫,駐紮著市警備區的一個排。為加強軍民團結,建立魚水之情,解放軍時常來村裏給村民放電影。曬穀場上拉起了寬大的銀幕,方圓幾十裏的村民、山民都趕來看電影。今晚放的片子叫《甜蜜的事業》,講的是年輕人的愛情與計劃生育。

  老黃雖上了年紀,但骨子裏仍透著對愛情生活的渴望。 與老伴講定,為了占個好位子,早早吃過晚飯,收拾停當, 不等天黑就去曬穀場。出門時,老黃提議一起走。老伴死活不肯,說都老夫老妻的了,還並排著走,象什麽樣,丟人現眼,讓人笑話,非得跟老黃拉開三米的距離,一前一後地去看電影。

  看完電影回到家,老黃對著老伴直發感慨:瞧瞧人家,夫妻生活多有意思,甜蜜無比,哪像我們過得沒有一點色彩:白天出工過河溪,我背你;夜裏收工回家後,你背我。就這麽兩招,百日如一,千日不變,既不浪漫,也無新意。聽人說,談戀愛,搞對象,跟偷情一樣,總是黑燈瞎火,鬼鬼祟祟的,味道可不一般。我把你娶過門之前,連你的影子都沒見過,上哪兒去拉你的手,都不知道你的臉長得象冬瓜還是象南瓜。等到過了門,你好歹是我的人了,這碗菜反正早晚留著我去吃, 不用慌,不用爭,不藏不掖,不用避人耳目;天色一黑,落下蚊帳,不急不緩,名正言順地行周公之禮,例行公事一般。就缺了那麽點兒刺激。誰都說為愛情是要付出代價的。我這輩子還真沒嚐過什麽是心跳的滋味。

  老伴說:這有什麽稀奇的,你喜歡,我們也可試試。老黃說: 那好。比方說,我倆也學著談戀愛的勁頭,偷偷地幽會,見麵不能安排在白天,而是放在半夜三 更。等到雞犬寧靜,村裏人都睡了,我偷偷地來找你,不能從大門進屋,要從窗口爬進去,就跟做賊似的。你守在窗後,不能開燈。我輕輕一叩,你把窗板推起,啟開一道口子,我探上頭來,先親個嘴,互相摟著脖子。接下來我從窗子爬進屋裏,然後躡手躡腳地摸上床,不能出聲,不能讓鄰居覺察。嘿,這種滋味可非同一般!

  老伴見老黃說得眉色飛舞,一句:真不害臊!不過心裏卻又想:果然有這番好滋味,咱不妨試試?

  老倆口子擇定某日風高月黑之夜,時近三更,老黃佯作半夜摸黑而來。先是輕輕一擊窗下,老伴聽到信號後,便推起窗板。老黃梗挺著腦袋,親完了嘴,正要摟抱脖子,一不小心打掉了支撐窗板的木棍,窗板猛地一下砸在老黃的後腦勺上。老黃啊呦一聲倒在窗下 ;老伴一聲慘叫,驚動了左鄰右舍。

  鄉親們手執火把回攏過來,發現了倒在地上的老黃。老黃摔成了中風,雖無生命危險,但他從此半身不遂。

……

  此後,每逢知青從家門口走過,老黃會喃喃自語:我為愛情付出了代價 ……

  幾年後,知青紛紛被調回城裏,帶走了城裏人那種浪漫的風情,留下了古樸依舊的民風,留下了半癱的老黃。

  二十多年過去,知識青年回鄉探親,老黃還在說:我為愛情付出了代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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