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大早微信被禁靴子落地,我截屏《每日郵報》的新聞報道更新了一條社交網站動態。
狀態發完不到半個小時,我的手機屏幕就亮了,顯示收到我爹發來的消息。
打開一看,內容隻有一句話,劉邦口頭禪:
“周日過後,且為之奈何?”
自從幾個月前唐總放出禁微信的口風之後,我爹就陷入了焦慮之中,總是擔心要是有一天忽然聯係不上我了。
這種擔憂體現在他同我日常交流的一言一行之中,每次視頻通話時有意識無意識起碼會念叨起這件事一兩句。可是他害怕我因為這事而分心或煩惱,破壞了自己的好心情。於是在我麵前強扮起一副豁達的樣子,反過頭還想來開導我,同我講起自己及兄弟二十幾歲外出當兵時的情形——坐幾天的火車/汽車輾轉到駐地,一年跟家裏寫不到兩封信,幾年回不了一次家。
這樣的故作輕鬆被我看在眼裏,讓我忍不住想笑。
其實他不知道,我根本用不著他開導。
少年不識愁滋味。二十幾歲的人,總是向往著外麵世界的精彩,有幾人會時時滿懷對故土的鄉愁呢?
更何況是我這樣已經離家十幾載的白眼狼。
你說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到底中國是我家,還是美利堅是我家?
同我爹相比,我媽的處世態度更為豁達奔放。她從來也沒指望要把孩子留在自己身邊,可能一年半載沒跟我聯絡一次後,才會動起視頻的念頭。在她看來,隻要確定孩子活得開心就足夠了,一家人整整齊齊固然好,可各自精彩也不錯。
這並不代表我媽愛我就比我爹少,隻是因為每個人有不同的性格,不同的情感顆粒度。
所以當兩國之間冷戰重啟、通訊中斷的危機到來之時,即便是遇到最壞的情況,我和我媽雖然同樣會感覺無奈和沮喪,但多半會說:“哦,聯係不上就聯係不上了唄,幾個月就幾個月,幾年就幾年,反正總會恢複的”,然後就照常生活下去了;而我爹就更不容易看開,會因此而煩惱和難過。
當我上午看到我爹的留言時,我就跟他說:“不是老早就給你申請QQ號了麽。前一陣子你還確認登錄了,怕什麽?”
我感覺光是說這麽一句,他可能還是放不下心。為了讓他今晚能睡得安穩,我就即刻發起視頻請求,讓他當即確認一下。
信號連上後,我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
“呐,你看看,這不跟微信一樣麽。還沒有那鬼默認濾鏡,看得更清楚。”
這時躺在床上的我爹一副剛睡醒的樣子,揉了揉眼睛,對我說:
“我都已經睡下了,你又把我給叫起來……”
我笑著沒接話茬。
要是他真睡著了,那一分鍾前的消息是鬼發的?
接著我又說道:
“不用太擔心,就算這QQ也被禁了,電話和書信還是可以保障的嘛。總會有辦法的。”
他接道:“最最最不濟,還可以拍電報嘛。”
我哈哈大笑:
“那又是另外一種感覺了,想想還不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