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傍晚帶我媽去菜市場時,趕上小販收攤打烊清倉,我們帶著撿到寶式的喜悅花三刀收了一箱番茄。
當夏天和番茄這兩個要素湊到一起的時候,我忽然想起奶奶:她以前夏天特別喜歡做的一道菜就是白糖醃番茄。
我認識的人裏麵隻有她會這麽做菜,因為她生活在物質匱乏的時代,糖對她來說是珍貴的上等食材;而她本身作為一名一輩子在建築工地從事重體力勞動的婦女又不大精通廚藝,所以也想不出什麽精細的烹飪手法,又需要糖分來補充能量。就拿綿白糖把滾刀塊的番茄一拌,變成了一道菜,自己吃的十分滿足。可家裏人除了她以外,沒有一個人愛吃這道菜的,因為後來物質條件已經好了。今晚當我笑著跟我媽提議吃糖醃番茄的時候,我們倆果斷都否定了…
不管怎樣,提起夏天的番茄,我還是會想起她。
我經常提到食物和人的關聯:吃到一樣特定的東西就會想起一個特定的人,奶奶和糖醃番茄就是一個極典型的例子。隻不過這是個反例,這道菜被記住不是因為它有多好吃,而是因為它實在沒吃頭。
所以想讓一個人把你記住,如果做不到讓對方喜歡你,那讓對方討厭你也不失為一種途徑。
小時候我不理解奶奶的過去,所以經常會因為她做這道菜而對她發脾氣,覺得她糊弄人。現在懂共情了,不會再生氣了,不過她人也不在了。
想起經典的一句話:“人有三次死亡,第一次是生物學的死亡;第二次是社會宣布你死亡;第三次是最後一個記得你的人離開這個世界。”
所以奶奶並沒有死。